第62章 师尊恋爱脑
竹溪舍一如往昔，不管他在不在这里，都是一副冷清模样。江玄卿心中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慨。
他只是照例回来看看，再去向师弟师妹告知一声，他没事了。
江玄卿把雪白毛边的大氅摘了，整齐叠好放置一旁。他四处打量了一番，点燃了桌上一盏灯。
然后他扭头，看了眼寝殿门口垂下的帘。他心里突然对那间屋子有些抵触。左右还有事，于是他又起身，离开了。
整座山几乎灯火通明，从山脚看去，如天上的繁星，是暖色的星光，隐匿在层叠雪松竹林之中。
邈慕不知何时也回来了。
此时，正殿中，五尊坐了四尊。近来魔族安分了许多，几人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先是关切的问候了一番江玄卿。
邈慕善岐黄之术，冷着脸给他检查，得出的结论是，灵力几乎恢复，但灵丹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而对于魔毒，她也无能为力。
江玄卿脸上没有太多表情。霜瑟却道：“师兄，上次我问你，你也没说。你这毒，究竟是怎么来的？”
情忧低头啃着一颗香甜的梨子，只是不好表现的太过冷淡，好像对师兄漠不关心，于是她又抬着眸。
不过此时倒没人注意她。刚这么想，她就瞧见一旁的邈慕瞥了她一眼。
江玄卿的答案和上次一样：“那次去采香镇除魔被误伤。”
霜瑟瞪他，可他连个眼神也不分给对方。
情忧摇摇折扇，打着哈哈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都过去了啊。师兄你再追究也是无用，大家都关心玄卿师兄，那不如，想办法配置个解药什么的。”
邈慕默默的点一点头。
情忧瞪大眼睛道：“眼下就快过年了，咱们无尽山都累了一年了。我反正什么都不干了，有事情不要找我。”
邈慕冷道：“你做过什么正经事吗？”
“……师姐！”
又谈了几句，也就各自散了。出了殿门，江玄卿淡声道：“师姐。”
邈慕回头，轻轻挑眉，疑惑。
他追了过去，与她持平，拱手道：“有事，想请教师姐。”
邈慕点了点头，洗耳恭听。
江玄卿抿了抿唇，低声开口：“师姐可知道，有什么重新结丹的办法？”
“重新结丹？你是为你的小徒弟问的吗？”
江玄卿点了点头，虽不知她是怎么听说的。他道：“她还年轻，若没了灵丹，以后便会少一条阳关大道。”
邈慕撩了撩眼皮，道：“灵丹这东西，头一次怎么结的，就只有那一个法子。命里若有自然会得到，命里没有，求也求不来，人力改变不得，没有那种灵药或者灵器。”
江玄卿默然。
“我看，她还是放宽心，既然碎了，就别多想了。”
她往前走，江玄卿亦往前走。待人都快没影了，他才回过神，又道：“还有一事。”
“什么？”
“青宁，一心修习医术。你再出去，肯带着她吗？”
邈慕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他：“你这师尊当的真是操心。”
江玄卿不在意这是不是一句夸奖，他只等着对方的答复。邈慕道：“她是你的弟子，跟着我算什么？她也未必肯。”
“……也许她会愿意。”
邈慕出去，便是满世界走，去收集灵药灵草，沿路给人医病，沈青宁学了许多医术，最终目的也是要医人的。
江玄卿道：“她总是闷在山中，也不合适。她身无灵丹，以后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他一向执拗，邈慕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你回去问她吧。”
夜深了，弟子们不需担心课程修行，白天玩了一天，早早都睡了。
江玄卿又回了竹溪舍。他在外殿坐了许久。纵使灵力傍身，但他天性怕冷，也感知到一阵阵寒意。
可起身往卧房走去，他心里竟紧张起来，似乎有些抵触。抬起的手指轻轻撩开帘子，他看到了白纱朦胧的床榻。
江玄卿屏住了呼吸，像是怕吵醒什么不得了的记忆。他缓缓走过去，坐到榻边，吞下了口水。
他的灵力回来了，可清心寡欲，还是没有。
沈知晚……
江玄卿心猛的一跳。他发觉自己有些疯魔了。只要一开这个头，就如江水滔滔不绝，不可收拾。
他艰难的抬起手，利落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若是旁人知道了，若是他的师尊知道了，若是她知道了。那么，他就万劫不复了。
万劫不复，他好像也不怕。他没有什么怕的东西，只是，他的理智告诉他，很单纯的，他是绝对不被允许，爱上这个人。
江玄卿偏着头，喘息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睁开眼睛，眼睛又酸又涩，睫毛都被湿润，拢到了一起。他看到门口，帘子下方，在一尘不染的地上，静静躺着一块小小的布袋。
他起身把它捡了起来，才发现那居然是一个锦囊。银灰色的布，触感柔软，只是做工让人惨不忍睹，歪歪扭扭，上面还绣着别别扭扭的，看不出形状的图案。
这是什么？哪里来的？
不需要过多的思考。沈青宁就算闭着眼睛，也做不出这么难看的东西。她也没有心思做女红。
江玄卿把它捧在手上，略微嫌弃的蹙起了眉。只是，他的眼睛还十分诚实的盯着刺绣的图案看。
然后，眼前模糊了，鼻头不争气的一酸，眼尾又泛起了红。
他看出来了，那是绣的一只白兔，在啃竹子。
他垂着眸，修长浓密的睫毛遮挡了脆弱。将丑丑的锦囊握在手中，须臾，小心翼翼的收好。
沈知晚脱了衣服，才发现袖子里的东西不见了。她随意翻找了几下，无果，便以为是打雪仗时丢了，也就不找了。
反正那东西又没写她的名字，被人捡到也不怕。
她抬起头，看那白兔还静静的挂在床头。只是她如今没有灵力了，很难点亮。沈知晚怕把兔子折腾坏了，就让它老老实实的当个定情物……不是，工艺品。
沈知晚扯了扯被子，把自己裹好，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