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长亭外
院子里风声四起，可这样的风声，在一堆尸体之前，总是让人觉得浑身发麻。
我望着那的角落之处，身上总是禁不住发凉。
一道虚影缓缓从角落里飘出来，影子仍是半虚半实，我眯着眼睛仔细看去，可当真的看到来人之时，我却惊讶不已。
来者虚影，不偏不倚，正是——龙城！！
他身上像是裹了一层光晕似的站在雪地里，藏在角落里不声不响。
但自从我入了龙家之后，他的视线就一直放在我身上未曾放开。
我看了他一眼，早已是死人之躯，他眼下的存在着实让我惊讶。
并未进行引灵，可他还是出现了？
龙城虽然也是葬师一族，但到底没那么坚固，他也是半路出家，身上实力也没那般深厚！
可完全不够引领实力之人却是此刻带着身躯站在我眼前。
他一身装扮仍是在轮椅上的那身打扮，闲散自然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
风声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吹过来拂过去，他身上连衣角也都不会散乱。
他就那样笑着看着我，面色淡然而忧伤。
“你聚灵不散，看来是知道我要来了……”
我这样望着他，按照后期这小子与我的关系，已经像是挚友了。
但眼下站在一堆尸体之前，我总是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做。
龙城到底是一家之主，要是从一开始就避免这些麻烦，自然就会少了许多祸患！
但事已至此，说得再多也没用，人死了，还是死了。
不可能在复生，而这家里唯一知道原因的人，此时就在我眼前站着。
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但仔细想来，发生的这些事情这小子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四公子，好久不见……”
龙城忽然这样看着我未然笑道。
我身上怔了怔，恍然回神，亦是跟着颔首。
确实，是很久不见了，想来也是好笑，我们是距离并不远，但上次分别之后，我没想到再见竟是今日这般状况？
良久，我看着眼前之人心下实在是不解。
“你到底，怎么了？问什么忽然会这样？你不该是这样的结局的，你早已避开葬师一脉许久，怎么还会扯到这些事情上面？”
他也看着我，神色仍是那样淡然似的，这副样子，当真是让人讨厌到了极点。
“四公子，风雨欲来山满楼，许多事情到了那种地步，我也不过是和你一样，都是剧中人罢了，要想全身而退，显然是不可能的，我早已不是我了，你也不再是你了，不是吗？”
这话说得话说得诡异而玄妙，我望着他，他也看着我，眉眼之间带着我看不透的神秘之色。
我眉梢紧蹙着望着他，至少我现在想听的不是这些……
“聚灵也有时效长短，你既然看到我了，为何刚才不现身？非要在这里等着？”
是啊，非要在这里等着，在一堆死人面前。
龙城缓缓朝前飘来，他身影已经太过虚浮了，看着就像是马上就要消散似的？
他游荡到我身侧，站在一堆尸体之前，站定许久，他像是被尘封在一堆尸体之前了。
这家伙一直都是这样，貌似总是这样虚弱，常年坐在轮椅上，一副纤弱公子的模样。
如今站在雪地里这样的感觉更甚，他那样看着眼前众人，缓缓伸出双手，尽管身影虚幻，但他的手仍是竭尽全力地在往前凑了。
死者不可在接触亡灵，为了避免阴煞袭击变得更为阴恶，所以，他手在马上碰到尸体之时，看着这小子还没有要收手的意思，我方才出手一把将人拦住了……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分明知道只要走远点就可以了，眼下人都死了，你才摆出一副缅怀的样子，你这是在给谁看？谁又会在意你的模样？”
对死者来说，最大的祭奠方式也当是足以报仇了，而不是在这里无用的缅怀。
他点点头，扬起脑袋看着我，眼眶里竟是溢满了泪花。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龙城这般模样，眉眼里像是盛满了委屈似的？
第一次，我觉得站在我眼前之人，像是个孩子……
“四公子，若是有朝一日，也有人站在你身前，用其他人的性命要挟你，你要不答应，他便一直在你眼前将你身边之人都杀了，届时，你会如何抉择？委曲求全？还是奋起反抗……？”
他鲜少和我开玩笑，我知道他所说都是真的，只是，这就是他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吗？
是苍龙，这样做了吗？
我看着得满地的鲜血，大雪都盖不住，那人，也这样威胁龙城了。
第一次，问出的问题我无法作答，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我当然希望他能奋起反抗。
尽管希望渺茫，但也希望他能博取一线生机。
但从朋友的角度来想，我又希望他能暂时的委曲求全，毕竟众人的性命都握在一人手里，这份恩情，太重！
龙城也不过二十多岁少年人，他当以何生命，去承担这样不可承担之罪？
他笑了笑，没在看着我，只是望着那一堆尸体不住发笑。
凑近了看，许是才能看到那面色之上浮动的悲伤。
他是龙城，是龙家门楣，龙氏的象征，但现如今，打开门之后，剩下的，唯有龙家的一地浮尸。
“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可以了……”
他爽快说道，看着我朝后院伸手。
看着他的样子我无奈叹息一声，到底是跟着他再度上演了长廊。
我们就站在长廊的最高处，朝远处望去，那家伙仍是坐在轮椅上，像是睡着了似的？
大雪早就停了，唯有寒风总是在侵蚀着每一处地界。
那坐在轮椅上的人面色淡然，面对死亡倒像是安然许多。
“多谢你帮我扫去身上的雪，今年冬日，比往年也要格外寒冷一些。”
我靠在柱子上，上面雕刻着九曲盘龙，样式精美而壮观。
难以想象，就这样的建筑，是出自被人都认为是金尊玉贵的大少爷手里。
我摇了摇头，望着他淡淡说道：“不用客气，算是我们为朋友的最后一些送别了。”
龙城靠在长廊栏杆处，整个人身躯后仰，也就是灵魂，要是真人的话，就他那身子，只怕是早就得掉下去！
“你知道吗？我努力了，反抗了，可没办法，我不仅是龙城，还是龙家的主人，我的身前，也有太多的人要去关照，而退一步，便是注定了，我此生再也无法正面与你相对了。”
我自然知道他所说何意，这样的事情，早晚都会发生。
事实上，我也应该想到的不是吗？就这样摆在眼前的事情，他也尽力了。
“四公子，此事非同小可，我虽然只是在之中帮他暗中运输孩子，但也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我曾派人跟踪过苍龙，这家伙警惕心非常之高，但大致可以猜测的到，他往往会出城，有人在暗中相随，身法高超怕是不在四公子你之下，想来应该是在东城！那些孩子被送出去之后就没了踪影，我也不能太过肆无忌惮，只能查到这么多，下次大会第四次比试，你且记得，万万要小心！”
第四次比试？我望着龙城满眼困惑。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要在大会上与我动手？”
龙城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望着我，他满眼尽是无奈。
“他心思深沉，我也猜测不透，他也很是防备我，尽管我多次表露衷心，他也从未让我接触过任何重要的事情！”
闻声我自然了解，要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就不是苍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