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故人
慕宇做了个梦。
梦中的他修为逐渐恢复到巅峰, 而后穿过空间壁垒回到了修仙界。
但奇怪的是，他身边还跟着宗澜。
心中疑惑刚起，便被梦中的自己压了下去。
好像这是一件很平常之事。
紧接着, 他带着宗澜一同回到意宗内，受众弟子叩拜。
“恭迎宗主渡劫归来——”
“恭迎宗主夫人——”
听到这动静，慕宇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宗澜。
下一秒，他的手被牵起, 宗澜朝他一笑。
心中漏了一拍, 慕宇只觉指尖酥麻。
很快, 他的大弟子穗缀蹿到了身旁, 指着宗澜挤眉弄眼道：“宗主，您夫人好生俊俏，哪儿拐来的？”
慕宇：“……”
隐隐觉得把宗澜带回意宗，面对这群不着调的弟子，是个错误的决定。
想及宗澜容易不高兴的性格, 他担忧地望了过去。
不同于他的预想, 宗澜仿佛接受良好，还笑着说了句：“不是被拐来的，是我自愿来的。”
慕宇听得心中一暖，紧接着便听到穗缀口无遮拦道：“那你们洞房没？”
慕宇：“？”
此言一出，下面的弟子纷纷望了过来，似乎与他回归这件事相比，他们更关注洞没洞房。
“……？”
这都是什么弟子？
见他面上似有不快, 向来没几句话的大长老上前, 及时制止了言语轻佻的穗缀，“回去。”
大长老名为芜清，修为不弱于慕宇。
论相貌, 芜清也是修仙界出了名的美男子。不同于慕宇的艳丽，宗澜的冷峻，这位大长老的相貌显得很是温和，搭配其冷清的气质，别有一番魅力。
听到他发话，即便是慕宇的得意弟子穗缀都悻悻闭上了嘴。
接下来，庆祝仪式进行得很是顺利，为了迎接他回宗，远在十万里之外的灵狐表演团都被请了过来。
与大长老芜清浅谈一番，得知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宗中并无变故，慕宇这才放下心来，看起表演。
在异界待了太久，回到意宗才让他彻底放松下来。
许是太过舒适，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在自己的宫殿中，身边是只穿着寝衣的宗澜，敞开的衣襟露出其内健壮的胸肌。宗澜支着脑袋望向他，气氛暧昧非常。
慕宇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只觉周身被宗澜的气息包裹，隐隐有点期待。
心神都被面前的人吸引，他无暇去想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可下一刻，一股不容人忽视的气息出现在殿外，慕宇一愣。
宗澜的声音有些沙哑，修长的手指抚过他的下巴，道：“怎么了？”
慕宇真是用了很大的自控力才强迫自己坐起身，用力摁住宗澜另一只已经摸上他腰间的手，“大长老在殿外，我得出去一下。”
“非要出去？”宗澜的声音中带了不满。
慕宇也难受，但理智战胜了欲望，“嗯，马上回来！”
拿起衣物，他飞快地冲向殿外。
星光下，一身白衣的芜清老望了过来，眼中隐有冷意。
慕宇脚步一顿，“发生了何事？”
芜清眼底隐隐闪过失望，他摇了摇头，道：“宗主，这并未明智之举。”
慕宇没听明白，“你在说何事？”
大长老：“有了道侣，你便会有弱点、有软肋。道心一破，宗主，你该如何飞升？”
一语点醒梦中人。
慕宇心中一震，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而后周遭场景巨变。
他猛地惊醒，冷汗挂了满额。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慕宇大口大口地喘息，脑中剧痛。
一只温热的手贴上他的额头，激得慕宇下意识后退，可在看清面前之人的容貌时，他停了下来，“宗澜？”
宗澜的手在空中停顿一瞬，见到慕宇面上的抗拒，坐了回去，“嗯。”
慕宇耳边又响起大长老那句质问——道心一破，你该如何飞升？
皱了皱眉，他低声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宗澜：“我不能在这儿？”
“……”慕宇隐约想起昏在接待楼门口的事儿，明白是宗澜救了他。
沉默片刻，他开口：“多谢。”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宗澜递过来一支营养液，“能加快你精神力恢复的速度。”
慕宇刚想拒绝，便听宗澜说道：“算是住在这里的费用。”
“……”
拒绝的话终究没说出口，他索性不再客气，接过营养液，掰开包装放入嘴中。
他现在的确急需恢复神念。
屋内静悄悄的，宗澜的视线始终在他身上。慕宇努力忽略，但成效不大，营养液变得难以下咽起来。
未摆脱这让人窒息的气氛，他抬头，“你是不是想问护山大阵？”
宗澜看了他一会，“嗯。”
慕宇：“我在炼丹时触碰到了阵眼，意外将它激活。”
宗澜肯定也觉察到了护山大阵的异动，若说无事发生肯定骗不过他，慕宇想了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宗澜挑眉：“你在阵眼旁边炼丹？”
慕宇：“我修为不够，需借阵眼之力。”
宗澜没说话，看向慕宇的眼中带了探究，似乎在辨别他话语的真实性。
慕宇垂眸，“信不信由你。”
无意间，他的视线划过右手指尖，只见他用来随意包扎的布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绷带。
“？”
这是宗澜给他包扎的？
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宗澜：“你的伤口止不住血，为什么？”
慕宇不想暴露黑色骸骨的存在，“修为不够。”
“修为不够？”宗澜声音中带了丝不解，“我已经按照之前那样将异能渡给你了，连愈合伤口的力量都没有吗？”
慕宇稍顿，解释道：“你是天金灵根，本对我有增益。但最近我的体质发生了改变，也变为了天金灵根，故你的异能对我的增益不再显著。”
宗澜：“天锦铃根？”
慕宇：“对，天金灵根。”
宗澜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而后摸向腰间，“不知道你是否还需要这个。”
慕宇看了眼盒子，并未立刻接过，因为上面的字让他有些疑惑。
——天锦铃根。
“？”
慕宇：“这是做什么用的？”
宗澜的神色变得有一丝许微妙，“补充……力量，你不知道？”
“？”
慕宇：“我说的天金灵根并非此物。”
宗澜：“不是这个？”
慕宇摇头，“天金灵根并非材料。”
合着从一开始就是无效沟通？怪不得与宗澜初相识时，听到这四个字时对方的反应不太对劲，估计以为自己被当成材料了。
宗澜：“愿闻其详。”
慕宇下床，来到桌旁坐下，“来。”
待宗澜落座，他抬起指头，以灵力为墨，在桌上书写。
——天
——金
——灵
——根
为方便宗澜理解，他特地使用了这个世界通用的简体字。
可当最后一画刚落下，“根”字成型之际，四个泛着金光的字骤然溃散。
慕宇的手一僵。
“？”
……
慕宇经历了第一次尝试，可与刚才一样，最后一笔落下时，文字消散。
但这次，他从溃散的金光中捕捉到一丝天道之力。
此天道之力并非崩坏秩序，而是属于此世界正统的天道力量。
慕宇不确定地看向宗澜，问道：“看到了吗？”
宗澜摇头，“只看到了‘天’。”
慕宇的脸色难看起来，“……”
冥冥之中，好似有力量在阻止他表达这个词。
会是天道吗，为什么？
宗澜：“你写了几个字？”
慕宇：“四个。”
“……”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
思慧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蓝先生和宗主靠得极近，四目对视，气氛显得有些暧昧。
——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虽然没角度仔细看到这一人的神情，但思慧觉得他们两人眼中一定充满了爱意。
宗主，关键的时候还挺关键嘛。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上午本已经回宿舍找过宗主一次，但并未见到人影，刚转身出门就被白嘉紫拉走帮忙，一直忙活到刚刚。
好不容易得了空休息，他去医务室领营养液之际遇到了白逢主任，问了一句才得知宗主已经回来了。
可看眼下的情形……他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思慧立刻退后一步，慌忙地将门关上，心中祈求蓝先生和宗主没有看到他。
他并不是怕这两位对他有什么怨言，而是怕师父黄堂知道后会揍他。作为坚定支持蓝先生和宗主这对儿cp的人，要是听说他的突然闯入打扰了正主约会，不活剐了他才怪！
可思慧刚掩耳盗铃地闪到一旁，便听到慕宇的声音传来，“思慧，进来。”
“……”思慧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抬手敲了敲门，假装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宗主，我可以进来吗？咱们宿舍有没有其他客人？”
慕宇皱眉，“？”
思慧：“……”
他的步伐略显沉重，推开门后见蓝先生与宗主已经拉开了距离，分坐桌子的两侧时，不由叹了口气。
他有罪。
慕宇：“什么事？”
“昨晚一年级巡逻的学生发现了这个，”思慧将怀中的徽章递了出来，“说是有人在大门前的那个路口鬼鬼祟祟，刚被发现就要逃跑，浩鑫任他们本来想抓人审审，但没打过。”
接过破损的徽章，慕宇低头看去，“那伙人留下的？”
思慧：“对。”
“我知道了，”慕宇大致看了几眼，将东西塞进乾坤袋中，“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思慧看了眼蓝先生，“宗主，庆功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您和蓝先生聊完了可以一起过去。”
邀请一人共同参加，制造相处机会，他也算是将功赎罪了吧？
“已经聊完了，”慕宇起身，“走吧。”
宗澜很自觉地站起身，眼看就要跟上一人。
察觉到他的意图，慕宇回头，目光中带了疑惑：“？”
你还真的去？
宗澜回应的目光更疑惑，“？”
我不能去？
慕宇：“……”
他转回头，眼中复杂一闪而过。
算了，随他吧。
一行三人离开房间，准备前往庆功宴地点。
慕宇回身锁门，见宗澜顺着长廊向前走去，转头示意思慧靠近些。
思慧一愣，意识到宗主是有话跟他说，赶忙凑近，压低声音问道：“宗主？”
慕宇：“以后宗中之事需要避开外人，只告知我一人便可。”
思慧轻“啊”了一声，不明白这个“外人”的定义，“宗主，您是说谁……？”
慕宇：“除了你我、黄堂复冉、器灵外，都是外人。”
虽然不知宗主为什么要这么划分，但思慧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好。”
远处的宗澜站在拐角处，回头望了过来。
昏暗的环境中，他的情绪沉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