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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双向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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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你快看这个照片, 天哪实在太像谢哥了!”

    砰——

    林岚激动地闯进楚枫卧室,看见表哥安静地躺在床上,戴着【梦想城】游戏头套。

    他的手指尖微微触动着,动作像是在弹钢琴。

    林岚挠了挠头, 只好退出去, 给表哥发微信, 这样楚枫玩完游戏就能看到了:

    [表哥!表哥!!快看伯母给你找的,新的相亲对象!我的天,我就没见过这么像的!]

    -图片jpg

    [表哥, 真的,这次你真的一定要去见一见!]

    游戏里的楚枫没空回应现实里的事, 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弹钢琴。

    窗外下着雨……

    so la si si si si la si la so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教室的那一间……消失的下雨天]

    在门外听见钢琴旋律的x, 脑海里断断续续地冒出不知名的歌词。

    他感觉到奇怪, 他在太平洋新喀里多尼亚岛国时,满大街放的是英文歌、法语歌,还有不知名的岛民土著歌谣。这两年, 他几乎没怎么听过中文歌。

    更不可能会去背哪首歌的歌词。

    所以,这样的旋律, 这样的歌词,可能是来自他想不起来的记忆。

    x立刻打开手机,录下楚枫的钢琴旋律,听歌识曲:

    -《晴天》

    这首歌发行于十六年前,也就是……

    他十三岁的时候。

    、

    暴雨打在窗外,4月23日, 夜晚。

    十三岁的楚枫拿出新买的mp3,跟冒雨来他家玩的谢时煜一起听最新的歌。

    “我只有一副耳机,给你——”

    楚枫把左耳机伸过来。

    谢时煜眼尖, 瞥见楚枫没关紧的抽屉里,明晃晃地躺着三四条耳机线。

    他心里一笑,并没有拆穿楚枫,他伸手拿耳机的时候,还故意装作无意地碰了碰楚枫指尖。

    他们一起坐在钢琴凳上,mp3躺在楚枫的腿上。

    窗外是狂风暴雨,窗内是静静的两个少年,一副

    耳机连着他们的左右耳朵,共同听同一首情歌。

    听了好几首后——

    “你喜欢哪首歌?”楚枫问。

    谢时煜:“嗯,《晴天》吧。”

    楚枫伸手,在黑白琴键上试了几个音。

    接着,谢时煜看见,楚枫无谱无练习,直接盲弹出晴天的全部旋律节奏。

    “好…好厉害,你只听一遍就能直接弹出来了吗?”

    小楚枫低着头,腼腆地笑一笑:“还好啦。”

    他没有告诉谢时煜,为了能在他面前表演钢琴,他每天练琴时都会瞒着妈妈练一段mp3里的流行情歌,直到现在,小楚枫把所有的歌都练的滚瓜烂熟,无论谢时煜选哪一首,他都可以直接弹出来。

    十三岁的楚枫不在乎接下来的省钢琴比赛是第几名,但他想在喜欢的人面前显得自己很厉害。

    re so so si do si la……

    耳边听着同一首情歌,指尖流泻出安静的旋律,喜欢的人坐在身边,认真地看着他弹琴。

    窗外暴雨滂沱,他们谁都听不见了。

    楚枫从来没有从[被逼弹琴]、[妈妈责骂]、[获奖感言]里得到任何音乐上的陶冶。

    唯独这一刻。

    他忽然觉得,弹钢琴是有一点乐趣的。

    、

    一个多月后。

    十三岁的楚枫如时参加了六一省钢琴比赛。

    “你弹琴技巧确实很不错,但是吧,楚枫——”钢琴老师拖长了音教导他:

    “你弹琴的时候太没感情了,你要有激|情呀,不能木木地坐在琴凳上,你又不是机器,来,我们再练习一下上次训练的动作——”

    楚枫把手指放到琴键上,他像一台精密的人形电脑,一个个音符精准地从他手里蹦出来。

    弹到差不多的时候,楚枫突然身体前倾,又猛地后仰,再前倾,活像痉挛了似的,按照老师的动作指导,表演出了演奏者的“激|情”。

    “很好很好,就是这样,待会上台一定要记着这样的感情!”老师道:“你可能是…嗯,天生感情有点匮乏,但没关系,

    表演就是要这样演出激|情,好名次会是你的!”

    爸爸妈妈在旁边鼓励他:“加油!儿子!给爸妈拿个第一名!”

    楚枫的脸转向他的父母,他脑子里有个教官,喊一!楚枫调动嘴角,对父母乖巧一笑,喊二!楚枫转身离开,嘴角一收,那笑容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表演后台。

    吹萨克斯的孙兵也来表演了,他刚把自己挤进西装套里,上好的定制西装,被他穿出了捆猪送去杀猪场的效果。

    他正跟几个男生高谈阔论,说自己参加全国萨克斯比赛的战况。

    十三岁的楚枫穿着黑色燕尾西服,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想被孙兵发现。

    过了一会儿……

    “哎哟!这不是谢时煜吗?你怎么在这里?”

    角落里的楚枫噌地站起来。

    十三岁的谢时煜正站在高高的爬梯上,紧急修理舞台的灯。

    他搬了新家,妈妈的精神状态在逐渐变好,但还是不能出去工作,已经一米七几的小谢便伪装成十八岁成年人,出来打零工,赚点钱补贴家用。

    孙兵穿着昂贵的高定西装,高仰着头,鼻孔里看人,问打工小谢:

    “你辍学啦?”

    “没。”

    谢时煜连头都没回,露给孙兵一个安全帽的背影:“勤工俭学。”

    “喔——”孙兵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家里这么困难哪?”

    楚枫听不下去,他大步走过来,叫了一声:“谢时煜!”

    谢时煜猛地怔了一下,手里拿着的小灯泡差点掉下去。

    他稳了稳手,低头——

    高高的扶梯下,楚枫真的站在下面,仰着一张小脸,担忧地看着他。

    楚枫看得心疼,指了指高高的□□,问谢时煜:“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谢时煜笑一笑,指了指安全帽和安全绳,“都戴着呢。”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隔着那么高的距离,竟然还能聊起来。

    孙兵站在一旁,感觉插\\不进去话,再站着也没什么意思,便默默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

    “楚枫!你口红都没

    涂——”

    妈妈闯进后台,揪住楚枫:“出来,你这孩子怎么妆都没画完就跑进来了……”

    楚枫少见地挣扎起来:“我不涂,不画了……”

    “什么不涂,人家上台都是要化妆,出来!”

    忽然,头顶上传来几声俊朗的笑声,妈妈抬起头——

    “阿姨好。”

    谢时煜有礼貌地打招呼。

    伸手不打笑脸人,楚枫妈妈也温温柔柔地挤出几分笑容,但说出的话有点夹枪带棒:

    “哎呀,这不是小谢吗,好巧呀,你是特意来看楚枫表演的吗?”

    楚枫脸上臊得慌,立刻拽了下她:“妈!”

    妈妈一想,糊涂了,来看表演的人怎么可能会爬到那么高的扶梯上,这明显是来打零工,凑巧撞上了而已,结果她强行给人家安了个:“特意来看我儿子表演”的名头。

    楚枫妈妈干笑了几声,也有点臊了,谢时煜没强调自己是来干嘛的,他笑眯眯地给了个台阶,台阶里又故意设了个陷阱:

    “阿姨不欢迎我来看楚枫的表演嘛?”

    楚枫妈妈没多想,赶紧就着台阶下:“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了,同学嘛,又这么凑巧,多有缘呀!”

    场面话刚说出去,她就恨不得把舌头咬了,这话说完,待会这个小谢顺着这话头要跟他儿子腻在一块,她可就没理由阻拦了!毕竟是她亲口说的欢迎人家。

    谢时煜站在高高的扶梯上,笑而不语。楚枫妈妈趁机把楚枫拽到一旁去化妆。

    小楚枫挣扎着,平常舞台表演无所谓,脸上腮红被妈妈涂得像猴屁股,嘴唇涂得像喝了血一样,他也毫不在意。但今天不行,今天谢时煜在这里,楚枫不想要妈妈给他涂口红。

    “好了不要动了,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

    妈妈拿着口红,描着楚枫的唇线。

    “好了,看看,画了口红才像上台表演的样子,你看看——”

    十三岁的楚枫垮起一张小猫脸,觉得一点也不好看。

    其实镜子里的小少年唇红齿白,衬着一身燕尾西装,俊秀明艳。

    “好了,我准备上台了。”

    楚枫想离开妈妈,去后台找谢时煜说说话。

    “等等,楚枫。”

    妈妈一把拽住他。

    楚枫皱了下眉:“还有什么事?”

    妈妈看着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楚枫的头,语重心长道:

    “楚枫,妈妈以前总教你要友善对待同学,大家都是平等的,不能因为自己家里有点钱就对同学很嚣张,大概是妈妈教的有点过头了。

    “人的人格可能是平等的,但人不是平等的,有些人出生在宫殿,有些人出生就在泥潭里,拼死挣扎着爬出来,就为了能跟别人一样站在平地上。可毕竟还是不一样的,一辈子都带着泥潭里的泥点子。

    “妈妈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小谢的事你以后少管,也少去跟他接触。妈妈不是教你去歧视同学,不管什么家境的人,你都应该友善对待他们,但别过分亲密,小谢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知道家里有个吸毒的爸爸那是什么样的生活?他妈妈都被逼疯了!听说他爸还在外面欠了几十万的债,到时候他爸还不起,肯定又要找到他和他妈妈头上,最后不管搬到哪里最后都被高利贷追着打。你过过这种日子吗?你根本没法想象。

    “听说他搬新家了,他以后要是邀请你去,你不许去!听见没有?”

    楚枫不说话。

    妈妈用力地捏住他:“听见没有!”

    “哦。”

    楚枫麻木地应一声。

    妈妈似乎满意了,她松开手,幽幽道:

    “小谢确实挺可怜的,他妈妈也可怜。但是吧,这世界上多的就是可怜人。”

    、

    比赛开始了——

    “有请下一位选手,楚枫,演奏曲目:肖邦《革命练习曲》”

    聚光灯照下来,场下乌泱泱的人群正鼓着掌。他的钢琴老师正坐在评委席正中央,爸爸妈妈坐在评委后一排的嘉宾席,眼睛精亮精亮,对他寄予厚望:夺得全省第一名。

    楚枫仔仔细细地看着、搜寻着……没有、没有,没有谢时煜。

    谢时煜可能还在打工,没有来得及能来看他的表演。

    追光灯打下来了。

    楚枫迎着这灯,走上去,从小到大,他表演过无数次,拿过无数的奖状,像这样的舞台,他已经走得像吃饭一样简单,心里没有紧张,也没有要表演的雀跃。

    他什么感觉也没有,楚枫坐在琴凳上,把手放在琴键上,音符便像自动设定好的程序,流泄而出。

    弹奏到某个固定的桥段,他便按照老师的吩咐,猛烈前倾、后仰,表演几次“痉挛”,以彰显演奏的投入和激\情。

    他感觉身体剖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楚枫坐在钢琴登上,尽职尽责地表演,另一部分楚枫抽离到空中,看着这样的自己,在明亮的灯光下,像皮影戏里的小木偶,听话得可笑。

    他对自己感觉到无聊,对所有的一切感到失望,想要狠狠破坏掉什么,又不知从哪里下手……

    、

    “让一让、谢谢、让一下……”

    做完工作的谢时煜,赶来观众席。

    他赶到的时候,楚枫的革命协奏曲已经快弹完了,只剩下最后一两个音。

    有些听不懂钢琴只是被迫来听的观众,已经事先举起手,准备鼓掌了。

    谢时煜心里有些遗憾,不过,能来给楚枫鼓鼓掌也很不错。

    他没有坐席票,只能站在最后一排,特意没脱黄色安全帽,这样在黑暗的人群中,也很显眼。

    虽然楚枫也不一定会看他。

    、

    台上,聚光灯下,即将结束演奏的楚枫,偏头往台下扫了一眼——

    他的演奏完美无缺,钢琴老师在评委席露出满意的微笑,爸妈快乐地已经要跟所有亲戚朋友打电话炫耀:我儿子钢琴省赛第一了……

    无聊、无聊、无聊。

    即将收回目光的时候,突然,楚枫瞥见,乌泱泱的观众席,黑暗里,出现了一只小黄帽,高高的,立在最后一排。

    ——是谢时煜!

    这家伙刚刚出现,应该什么都没来得及听到……

    指尖按下最后一个音,肖邦的《革命协奏曲》结束了。

    钢琴老师和楚枫的父母正要带头鼓掌——

    突然,他们惊诧地发现,台上的钢琴音竟然还没有结束…?!

    楚枫在革命曲最后一个音之后,随机solo了一段,然后无缝衔接进下一首:

    《晴天》

    so la si si si si la si la so……

    [消失的下雨天…好想再淋一遍…没想到失去的勇气、我还留着]

    全省钢琴比赛的现场,全场静默。

    在严肃的古典曲目后,突然接入一首不在节目单上的流行音乐,奇奇怪怪,毫无道理,这简直是史无前例,从来没有参赛选手敢这么干过!报幕的主持人直接傻眼了,钢琴老师两眼一昏,在评委席上如坐针毡。

    楚枫爸妈脑袋嗡嗡作响,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发生了……

    这次不需要谁的动作指导,楚枫弹得格外投入,他不再管那观众、评委、主持人。像谢时煜来他家那天的暴雨,乌泱泱的一切都是窗外的雨点,随风吹打去。灯光舞台全都从他的世界褪去……

    只剩下一首情歌,两个少年。

    这是为你独奏的钢琴。

    作者有话要说:  小楚枫忍无可忍终于猛烈反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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