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摸摸尾巴
“蛋糕！”锋利的指甲轻松一划，就拉开了它封地严严实实的外包装。
奶白色的云朵并没有因为放置而变得软塌塌，依旧是那朵蓬松绵软的小云朵。
余歌拿叉子咬了一口，接着自然而然地递到了面无表情的贺临钧嘴边。
哪怕对方看起来就像根本不爱吃甜食的人，余歌作为《人类攻略指南》学研究生，也谨记指南中“要跟自己的人类分享所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这一条。
面容冷肃的贺将军一面调出自动驾驶，一面就这对方手吃了一口蛋糕，他本人确实并不太喜欢甜食，所以也就浅浅的尝了一口。
“我们去哪里。”他说这话的时候，悬浮车已经驶出了校园。
“回家一晚上，明早送你回来。”贺临钧看了眼含着叉子的余歌，不动声色移开了目光。
人鱼的唇色一向好看，被那张肤色偏白的脸一衬，总是像衔了一片花瓣在脸上。这会儿那张如花瓣般的嘴唇上蹭了抹奶油，看着很有种不谙世事的诱惑。
他余光看到那张漂亮的嘴唇勾起来，殷红的舌尖卷走唇角的奶油，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
实在是非常惹人心动的一幕。
饶是外界看来一向正直老实的贺临钧，此刻也有些心猿意马。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好像无知无觉，甚至变本加厉地把那条长腿放在驾驶座的男人身上：“想摸尾巴。”
要是现在在这儿的不是余歌，是任何一个帝国人，贺临钧都有理由怀疑对方在刻意勾引他。
满脑子危险思想的驾驶员刚低下头，就立刻像被刺到一样挪开了目光。
——余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裤子脱了，此刻只留下一件宽大的衬衫盖住了腿根。那两条腿就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在他的大腿上，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量。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尽力控制着自己目光不落在对方的两条腿上，拒绝：“你现在已经没有尾巴了。”
“那摸腿也一样啊。”余歌很不满意对方的不配合。
说到底他是一条人鱼，性子多少带着些兽类的本能，在欲望上向来不知道掩饰。
自从有一次贺临钧的手无意间擦过他的鱼尾后，他就经常会要求对方摸摸自己的尾巴。人鱼的尾巴天生敏感，贺临钧带着薄茧的手又总是温热的，盖在人鱼微凉的尾巴上实在是一种享受。
余歌就一直很喜欢贺临钧的手蹭过鳞片时尾巴上酥麻又微热的触感，他甚至有想过搞个什么自动发热机器手来摸摸尾巴。
“你摸摸嘛。”看着毫无反应的对方，余歌当机立断开始放轻了嗓音撒娇。
他总是很会在贺临钧面前装乖讨巧，尤其是那副微微沙哑的嗓音，配上略微上扬的语气，轻而易举就会让人耳朵发痒。
“摸一下，反正又不会有人看到，你们人类不会互相摸摸吗？”余歌理直气壮地忽悠对方，“我们就会跟朋友摸摸。”
——要是356号在这儿，铁定要破口大骂他：“你放屁！老子跟你从来都没有摸过尾巴，也从来不会跟你摸尾巴！”
人鱼的尾巴是全身最敏感独特的部分，一般两条人鱼尾巴相缠就是□□的前兆，但是余歌这个感官动物向来不介意这个。
就算贺临钧现在说：“不行，除非我们□□。”
他也会立刻答应：“好，那我们搞快点。”
贺临钧还想挣扎，余歌却绷直了身子拽过他的手搁在了自己腿上。恋人腿上的热度像一股热流，沿着手心的血管一路向上，迅速烧到了他的心口。
年轻的将军下意识双手用力，对方腿上几乎是顷刻就留下了层淡红色的印子。
还在和本能挣扎的将军终究败下阵来，带着薄茧的手指蹭过对方腿部的皮肤——人鱼的双腿算不得完美无缺，甚至因为那几年的特遣队生涯，还散落着一些细长的疤，像是被打碎又重新组合起来的瓷器。
虽然已经满是裂痕，但仍旧美丽。
如果说他之前还有些心猿意马，但当贺临钧的指腹摩挲过人鱼腿上的伤疤时，只感觉那股烧上心口的热流瞬间变成了带着刺的藤蔓，裹着他的心脏，带着些从未有过的刺痛。
“这么多疤？”他指腹磨蹭过余歌膝窝侧面一道五厘米长的疤痕，不自觉放轻了声音问道。
“啊，是啊。”余歌眨眨眼睛，不自觉咬了咬舌尖。“你看，我们流落荒星的人鱼是很惨的，经常自己跟深海里的怪物搏斗，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伤口。”
装乖讨巧，是时候的示弱扮可怜，是激起人类保护欲的一种办法。
余歌照着攻略指南认真表演。
贺临钧摩挲着那块明显是激光武器导致的疤痕，并没有拆穿余歌。
既然余歌不肯说，他也不想再去追究，他只要求这条没什么实话的小人鱼能安心待在自己身边就好了，至于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身上有什么秘密，贺临钧也不想去追究。
他只是垂下头，一面抚摸过对方腿上的疤痕，一面叮嘱着一脸坦然地人鱼：“在人类中，帮别人摸尾……摸腿的事是不能做的。”贺临钧万分认真地叮嘱。
那张脸此刻写满了认真和严肃，就像在说什么非常重要注意事项一样：“除非我们这样的关系。”
“那我也可以摸你的尾巴吗？”余歌举一反三，他看着贺临钧放在驾驶座上的两条大长腿，直觉手感应该很不错。
“……”贺临钧沉默。
“最好不要。”
“……哦。”
两人回到贺临钧将军府的时候，管家已经收拾好了房间。
贺临钧虽然不是个热衷享乐的人，但之前由于工作缘故十天半个月回不了家是常态，因此家里总留着几个管家负责打扫。
“贺将军，您房间里已经按照你吩咐的准备好了。”
“你准备什么了？”他懒得爬到轮椅上，打开车门的时候就伸出了手。
贺临钧倒也不介意，接过对方抱在怀里，稳步朝楼上的房间走去。“一个大鱼缸。”
随着大将军话音落地，映入余歌眼帘的就是一个摆放着巨大鱼缸的房间。
主卧和次卧打通成了一个卧室，又重新进行了装修和设计。房间依旧简单雅致，只是在落地窗旁添置了一个又高又宽的鱼缸，近乎占了房间一半的地方。
透明鱼缸底下铺着摇动的水草和一些细密柔软的白沙，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那漾起波纹的水面上，像扔下了一把银白色的碎粉。
“好大。我今晚要睡这里。”余歌从贺临钧怀里跳下来，扯开衬衫，两手沿着缸壁一撑，“噗通”一声把自己甩进了水里。
那两条修长的腿遇水变蓝，刹那间变成了一尾游动的鱼尾。
鱼缸因为这个主人迅速活络了起来，他呼吸时泛起的气泡围在余歌周身，远远看去，竟像一小颗一小颗圆滚滚地珍珠。
“亲爱的。”余歌湿漉漉的手臂从鱼缸里伸出来，朝站在门口的贺临钧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贺临钧刚刚走到余歌面前，对方就撑着缸壁，从鱼缸里探出了半截身子。
鱼缸不低，余歌又扒着缸壁，贺临钧得抬起头才能看到对方的眼睛。
两人四目交汇的时刻，这条漂亮的、还带着水珠的人鱼俯下身，吻上了贺临钧的嘴唇。
贺临钧仰头接受着这个吻，月光正好从一旁的落地窗前探进来，在漆黑的房间里他的身体白的好像在发光一般。
这个吻湿漉漉的，有水珠从余歌的发梢落下来，划过男人的脸落在地毯上，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深色的小坑。
余歌的眼睛闭着，恍惚间贺临钧感觉这个吻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誓言——由王子赐给他忠诚的骑士。
在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不是帝国的将军，而是余歌一个人的将军。
“我今晚要在这里睡。”
他们吻了很久才分开，余歌垂下眼睛看着贺临钧，人鱼的声音因为水的浸润重新变得空灵悦耳，没有人能拒绝他的请求。
“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贺临钧嗓音喑哑。
他看着趴在缸壁上的人鱼，忍了又忍才压下了把对方从鱼缸里拽出来的欲望。
也许是因为回到了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或许是余歌对贺临钧的肢体动作越发熟练和增多。贺临钧感觉自己对余歌的感情正在飞速失控。如果说在星群旅游那段日子里，他还有对着余歌的身体无动于衷的时候，现在则是很多时候都面对着那近乎失控的欲望。
“你先休息，我去清理下身体。”贺临钧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他平复心情重新回来的时候，余歌已经侧卧在白沙里闭上了眼睛。
白沙是他专门吩咐管家从海边取的细沙，细腻柔软，在房间柔和的夜光下，余歌像睡在了一片凝固的牛奶冻里。
披着睡袍的男人走上前，隔着厚实的透明玻璃用目光描摹着水中人鱼的眉眼、身体、和尾巴。
对方应该睡得很熟，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扫过细沙，掀起一层薄薄的白雾。
贺临钧的目光抚摸过对方的尾巴，发现他的尾巴上也带着些许伤痕。那条深蓝色的鱼尾有些地方的鳞片已经暗淡了，绕在余歌的尾巴上，像一条无形的枷锁。
“晚安。”贺临钧隔着玻璃在心里说道，“我的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