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事
待三人走后,李玄澈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只是眼睛却静静看着地上的丹药,低垂着凤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用法术将地上的丹药收了起来放进储物袋中。
解决了生死危机,雪鸢开心的不得了。暂时小命是保住了,还没等开心多久。边走边想越是觉得不对。
今天自己都做了什么…这跟男主的仇岂不是越结越深吗。算了多想无益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管怎么样起码现在还活着。
李玄澈的身影却刻在她的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在眼前。
俊美的少年有一双少见的丹凤眼,眼睛大而狭长,眼尾上翘。浓密纤长的睫毛动起来如同蝶羽一般。剑眉星目也不外如是了吧。
可那如晨星一般的眸子却总是冷冷的,仿佛盈满了冰霜,如同喜马拉雅的雪,终年不化。
鼻子高挺,鼻尖却小巧秀气,唇红齿白。五官分布极佳,轮廓棱角分明。皮肤虽是淡淡的小麦色,可看着并无一丝瑕疵。
雪鸢突然想起一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形容李玄澈真的是恰到好处。
可惜这人与自己八字不符。
越想越觉得自己前路渺茫,还有这不靠谱的大师兄,满口答应保密,转身就把自己卖了。
“宿主,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别忘记了明天就要同门比试了。你吃了掺了失灵散的丹药,啧啧啧…你说原著里面你是怎么死的来着
明天你会死的有多惨?我先替你默哀三分钟,你死后我会为你多念几遍地《地藏经》、《弥陀经》祝你早日投胎,登上极乐”系统幸说完还假模假样的抽泣了两声。
雪鸢顿时如遭雷劈,眼前一黑、阵阵发晕,朱唇轻启却一字未发。大脑麻木的回忆着原著剧情,是啊自己原著怎么死的来着…
给男主下失灵散失败,反被男主下药封住了修为,最后自食恶果与男主比试直接被一剑刺死了。
刚才的好心情被萧瑟的寒风和原剧情吹的一干二净,丝毫不剩。
“宿主,我开玩笑的?原著你是在比试现场才发觉自己的修为被封的,自然相当于送死去了。现在你已经提前知道了啊,提前认输,不上场就好啊?”系统忍不住提醒
对啊!直接认输不就好了?雪鸢豁然开朗
“系统啊,正事上你是一概不顶用,只会不断的坑我,要你有何用”
夜色深沉,习习阴风乘着惨淡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一轮残月悬挂于夜,星光几点,透露出凄凉的气息。
李玄澈手握焚寂气势如虹,萧瑟的夜里除了他,只听树叶飒飒作响,似是万籁俱静。伴着他的只有刺骨的寒风和焚寂剑。
焚寂剑,剑身由玄铁锻铸,轻薄如燕,剑柄七星雕刻如星宿卧悬,剑身透出淡淡的寒气,剑刃锋利无比,浑然天成。
李玄澈念了一段剑诀。玄色的身姿轻盈如飞燕,飘逸扬袖。剑如猛蛇吐信,贯破寒风,剑气四溢缠绕剑身,寒光四起。一招势毕,落叶纷崩。
始终伴着他的只有焚寂
他没有八岁之前的记忆,被一家农户收养,养父母对他并不好,动辄打骂,吃不饱穿不暖更是平常。受不了的他在10岁那年孤身一人逃了出来。
天真的稚童以为逃离了狼窝,转身却掉落虎穴,在路上却被抓走被迫行乞。殴打虐待食不果腹,衣衫褴褛更甚以往。小小孩童看尽世态炎凉,尝尽人情冷暖。
后来他被一位散修道士所救收养。是福是祸、幸也不幸。虽说是被收养,道士总是云游四海,对他所能做的最大程度也只是温饱而已。
可他依旧觉得自己十分幸福,对那道士心存感激,如同再生之恩。庆幸自己终于有了归宿,不再如那无根浮萍无依无靠,只能随水漂泊。
好景不长,十三岁那年一切戛然而止,不复存在。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打破。
李玄澈因着好奇偷看道士修炼功法,他天赋异禀,进步神速,很快就小有所成。十三岁那年无意间驱动了体内的焚寂剑,可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法控制的魔气。
他无从知晓剑是哪来的,更不知一直沉睡在他的体内的不只是剑,还有那被世人奉为邪祟的魔气。
魔气外泄年幼的他的并不清楚是什么,也无法控制。可那道士对他却如有深仇大恨,当即提剑欲将他斩杀。
年幼的他惊恐交具,不敢相信,不停的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曾经的慈眉善目,此时却面目狰狞,怒目圆睁。
这几年,那道人对他虽说并没有多少关心,却终是给了他一个归宿,使他能得以温饱不至于流离失所。对他而言始终是他的恩人。
可一切都变了道士看他的眼中只剩厌恶和憎恨,再无一丝一毫其他情感。
“你这魔族妖物,邪祟畜牲,我竟瞎了眼救了你,你们这群邪祟,人人得而诛之,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小小的少年迷惑的眼睛满是不可置信,他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不等他反应,利剑却已刺入了他的胸膛,直逼心脏。千钧一发之际,焚寂自行驱动,直接一剑贯喉了那道士。
顷刻间一切都安静了,道士的动作顿时停下,随之而来的还有喷涌而出的鲜血。霎那间血飞如虹,血花四溅,如同夜空绽放的烟花。
少年呆滞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
湿热而粘腻的鲜血沾染了他的脸颊、浸入了他的眼眶,侵染了他的眼珠。世间万物仿佛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殷红的血泊中那道士渐渐倒下,不再有动静。只有不断涌出的血液在这死寂的夜里静静的流淌着。
不知过了多久,李玄澈的胸膛本该疼痛不已,可他却如同失去了知觉,竟徒手握剑拔出那还未刺入心脏的利剑,双手被锋利的剑刃割裂,可他却如同感受不到任何疼痛,面无表情。
伸出双手,看着那不断渗出着的殷红血液,正如那鲜艳的玫瑰一样绽放着。不知不觉竟如同着了魔一样。李玄澈用流着血的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摸了摸那道士喷在自己脸上已经快要凝结的血液,这番情景下他竟然笑了。
不知道是眼中的月红了,还是天空中的月红了,他仿佛看到了夜空中一轮红月高悬,空气中飘散着死亡的气息,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鼻间,久久不散。
但这一切却像迷药一样刺激着李玄澈的感官,刺骨的寒冷穿透了他的身体,沁入了他的五脏六腑、冰冻了他的血液、吞噬了他的理智。寂静的夜里他绝望而无声的嘶吼着,周身萦绕着死亡的气息。
我果然是个魔物、是个邪祟、是个畜牲。
两行血泪从他殷红的眼中流出,他绝望的摔打着焚寂剑,就是因为它自己才会变成怪物,可无论他再怎么用力,焚寂始终不会给他一丝一毫的回答。
再也无力挣扎,天旋地转般的眩晕感涌了上来,思维渐渐模糊,不断的消散。一切变得死寂,暗夜如同一潭不会流动的死水一样。
他如同衰败的枯枝一样倒了下去。
当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胸膛的伤口已经愈合,如若不是那一道疤痕,他都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望着道士已经变得冰冷僵硬的尸体,他捡起了焚寂剑,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从这一刻开始世间万物与李玄澈都不再有关。因为他是魔物、是邪祟、独独不是人。那些人的情感,人的渴求再不属于他。他也不配。
此后焚寂再也没有归入他的体内,从此一人一剑相伴天涯海角。或许陪伴他一生的也只有这把焚寂剑了。
因为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外泄的魔气,只能前往罕无人迹的深山老林。每天食不果腹,提心吊胆自己会不会被突然出现的猛兽吃掉。
时间的交替来去,对他而言变得似乎不再那么重要,恍恍惚惚之间不知经过了多少个日夜,四季交替变换了几次,时间似乎不再清晰。当年稚嫩青涩的少年渐渐变成了高大英俊的青年。
已经有多久没与人交谈他已经记不得了。
当他发现魔气不会再外露之后,就循着当年道士的足迹开始了他的修炼之路。最后拜入玄剑宗,成为了一位正统的修士。
人和人之间那错综复杂的关系,或是与人建立一段深刻的关系,都是他不愿也不想去做的。
不想、不愿、也不盼望与人交谈。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怎么可能有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还会真心待他?不会有的。
突如其来的喧闹声打断了李玄澈的思绪,剑眉微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转身就要离去。
“唉唉唉,玄澈师弟你等等我!别走啊”陈时渺在后面喘着粗气,一时间李玄澈走也不留也不是。
“有事?”仍是冰冷的一张脸,犀利凤眸盯着陈时渺,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这人真是有意思,整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说话也是一个词一个词往外崩。江湖救急,培元丹还有吗给我两颗,今天气运不佳啊,下山买个话本子也能遇到火灾。我这点子培元丹都拿去救人了,自己累的够呛…”陈时渺一边抱怨,一边如连珠炮似的喋喋不休。。
李玄澈越听剑眉蹙的越紧,越听越觉得头疼,赶紧掏出几颗培元丹。扔给陈时渺,不再逗留,转身离去,只留“拿去”二字。
陈时渺接过丹药扔进嘴里,忙不迭的开口“谢啦,玄澈师弟,你这人还真是惜字如金…”话还没说完,李玄澈却早已不见踪影。
而此刻雪鸢正坐在窗前百无聊赖,果然习惯了现代生活的人都晚睡,自己穿进来怕是一时三刻还适应不了。
“雪鸢师妹”
寂静的深夜突然响起自己的名字。雪鸢吓了一跳差点出口一句国粹,不禁握紧了拳头。只觉得太阳穴一阵抽搐,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陈时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尴尬的开口道
“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吧,我看你开着窗就直接喊人了,忘记了现在夜深了,下次一定先叩门再喊人。”
说完又急匆匆的从储物袋里面掏出一本话本子和两串糖葫芦。闷闷的开口
“今天的事你不要太难过,来日方长嘛,总之不要不开心啊。师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这是最新出的话本子,还有这是我在凡界看到女孩子都爱吃的一种食物,叫?叫?叫?”
“糖葫芦,谢谢师兄我很喜欢”
雪鸢边感谢边开门走了出去,伸出双手接过了话本子放在自己的储物袋中,又伸手拿过来一串糖葫芦。
“一起吃怎么样,很好吃的,里面是山楂,外面是冰糖哦。虽然咱们修仙之人有辟谷丹,不重口腹之欲,但是这食物的美味可是最能治愈人心的哦”
说完,朱唇轻启咬了一口甜甜的糖葫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陈时渺被感染,也跟着咬了一口,霎时眼冒金光。
雪鸢圆润的杏眼笑得跟弯弯的月牙一样。糖葫芦很甜可是她的心里很苦,看着大师兄越来越不舍。
原著中男主堕魔,失去理智,大师兄为保护同门力竭战死。这样好的人不该有这样的结局的。
“听说大师兄很喜欢成欢大师姐是真的吗?”
雪鸢幽幽的开口,陈时渺吓了一跳,陡然脸色变得绯红,不用回答也知道一定是喜欢的。
“所以,看那些话本子也是想借鉴学习讨成欢师姐欢心。”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难得平时叽叽喳喳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了,那下次我给你做糖葫芦吃吧,我还会做其他很多的食物,包君满意哦。还有谢谢你的糖葫芦和话本子,我都很喜欢。”雪鸢甜甜的说道
陈时渺愣了一下,好家伙话题转的太快南辕北辙的,上一秒还在天上,下一秒就入海了。
天色渐晚,毕竟男女有别陈时渺很快离去了,只剩下雪鸢一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系统,大师兄的命运可以改变吗?这么好的人,可惜了啊”
系统打着哈欠“应该可以的吧,毕竟他是因为李玄澈堕魔才死的。李玄澈不堕魔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所以还要宿主你努力避免他堕魔啊。”
突然豁然开朗,雪鸢直接躺下盖好被子秒睡,只剩下系统一人在风中凌乱,好家伙大半夜的还要加班,雪鸢口中的社畜就是自己吧。
发完牢骚,系统也打着哈欠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