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02章金笼脱身寻故人
三千年的时光转瞬即逝，魔族无为城及玄途族归去城交界处的山崖底时常传出熙熙攘攘的动静，这里汇聚着这个世界上数不清的七情六欲，永世混沌不清。
破开那些朦胧雾气之后，一团被七根石柱牵制镇压在法阵中的灰色灵体又一次对着不远处祭坛上的金色鸟笼聒噪着。
“修行了上万年，已过无量境的修为，数千年已过，竟还对这区区养鸟的笼子束手无策……”
闭目盘坐在笼中的男子始终无法忽视那团灵体的存在，他在黑暗的崖底饱受煎熬。
他曾一次次的想要冲出这锁鸟的笼子，却一次次的被刻在金丝上的符文咒印所伤，也被那些人世间的贪嗔痴等恶念汇聚成的浑浊之气纠缠得身心疲惫。
而每一次的失败也会迎来黑暗中无情的嘲笑。
他强忍着收了心神咬着牙呵斥道，“你……闭嘴！”
他确有不甘心，三千年的时光，除了能勉强抵制周遭恶念之外，对这笼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心口的伤总能牵扯着他！
因为他的怒气，刻满符文的七根石柱有了轻微的松动，那团灵体心情大好。
他继续道，“你在等谁？你最信任的……师兄吗？”
“也不知是谁亲手将你关进这笼子，亲手给了你一剑，然后将你丢弃在这犹如地狱般的深谷里……不管……不顾……”
笼子里的人尽可能冷静的睁开眼，看着混沌之中的那团活跃窜动的灵体，他从未将那些话听进去，始终相信着自己的师兄！
可是，时间让他有些迟疑了。
“师兄他……他会来放我出去的，会来的，一定……”
“三千年，无数个日夜，你都是这般自欺欺人，还相信着他吗，要来……也早该来了！”
那团灵体知晓面前的人，也知晓那个能动摇他心境的人，不断的讲述着他们之间的故事准备冲破压制自己的七星阵。
“我记得……曾经，你们兄弟二人几乎形影不离，那孩子总是护着你，真真是怕你有什么闪失，可是……现在呢？”
“你身处混沌之中，被这浑浊的恶念侵蚀身心，即便是没有走火入魔也是生不如死吧……他怎能不知道呢，如今的你会这般痛苦……心口的伤难愈啊……”
“闭嘴！”
笼子里的人握紧双拳再次怒斥道，他不想听到任何诋毁师兄的言语，尽可能的抵制着即将侵入他心中的魔气。
而他的怒气引来一道惊雷，耀眼的蓝光从天而降，劈开了混沌落在七根石柱上，劈得那团灵体散了聚，聚了又散，最后生生小了一大圈。
即便是这样那团灵体还是没有放弃挣扎，依然聒噪。
“他早就放弃了你，把你放逐在这边界的缝隙里，永不见天日，让你独自一人……”
灵体的话音未落，笼中的人恍然间有了顷刻的踌躇，魔气终是入了心！
他的双瞳瞬间染上血色，在这片昏暗的崖底显得异常明亮，笼子里的人开始喃喃自语。
“是啊，他从未让我等过这么久的……他从未让我一个人……”
他知道他害怕孤独，他知道他只剩他一人啊！
混沌之中，他还是生出了心魔，再也无法为那七根石柱提供最为纯净的能量了。
刹那间，那团灵体感觉到周身的束缚开始松散，一口气便撞断了石柱，冲出了他的囚笼。
他在黑暗中兴奋的飞来飞去，顺便撞开了那个他注视了三千年的鸟笼子，然后失去了踪迹，而一个月之后，在这片大陆南方的一座小岛上一个女婴呱呱坠地。
她名叫风染月，是个特别的孩子，天生就能感知到灵气的存在，且精神力极强，又因能轻易看穿人心而被选为了巫祝。
直到风染月十三岁，她无意间觉察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就存在于自己的意识之中。
她只是隐隐的感觉，在自己的身体里有着不属于自己的某种灵体存在！
于是，在某天夜里她让自己陷入意识世界之中，在某处净土空间里看到了被光辉包裹的女子，她一点点靠近，却始终无法穿过光墙的限制，无法进入那片纯净之地。
“你是谁？”染月扶着光墙，看着刚苏醒的女子急切的问她。
伏在水镜上休息的女子刚睁开眼，伸了个懒腰便听到耳边回荡着熟悉的声音，她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却没有任何发现。
当她眨眼间再看向脚下的水镜时，明亮的镜面已变得漆黑一片，随后，水镜中逐渐显现出风染月的身影，她才察觉到有人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女子不由得侧头看向那个方向。
染月透过那道光墙与女子的眼神对上，心里莫名有些慌乱，便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女子盘腿坐下有些无奈的回答，“我叫楚梨若，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也不知道……”
随后又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连自己都困惑的话，“不记得了……”
就好像她应该记得什么似的！
可她只记得她在看雪，然后突然就晕了过去，醒过来就在这个地方，这处望不到边际的水镜之上。
这里祥和寂静，除了她自己，什么都没有，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刚到这个未知的空间时，她毫无方向的胡乱走了很久也喊了很久，四周始终没有任何变化更没有任何回应，她只感觉她的身体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而在发生着变化，变得越来越轻盈，直到她的走动惊不起水纹。
她累了就躺在水镜上，刚闭上眼睛就有一道光映在她的眼角，待她睁开双眼，已经能通过脚底的水镜看到外界的画面，听到外界的声音。
只是她所看到的范围有限，是别人所看到的画面，她在用着别人的视角，一个新生婴儿的视角。
那时候，她察觉到自己似能控制那个婴儿，只是苦于主体的限制，即使是她再想说话也会被转变成咿咿呀呀婴儿的话语。
最后放弃，最终适应。
“你应该是我，而我不该是我……”染月靠着光墙坐下，背对着梨若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她莫名有些不忍心去看梨若，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这件事情总有种与自己有关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然后逐渐消失在黑暗里。
就在染月消失的同时，梨若又清晰的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在询问。
“你在哪里？”
那是低沉而干净的少年之音，深藏于她的记忆深处，突然的出现让梨若瞬间来了精神，她跳了起来四处张望，凌乱的脚步让许久未起波澜的水面也泛起了层层涟漪。
“是谁在说话！”梨若回复了一声，四下无人。
那人似是听到了回应又问了一句，“告诉我，你在哪里！”
“风月岛，我在风月岛，你是谁？”梨若紧张且急切的回答着。
这个人的声音又有些清冷，却能让她的心莫名的一紧，就像是自己寻了许久的人，终于听到了他的消息，她捂着胸口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仍在不断的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何方？”
“南……”梨若回忆了片刻，补充道，“北面西恒，东面西荔。”
梨若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那人的所有问题，而她的问题那人却是不在意的。
她没有得到回复，可在她的意识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唤着‘阿默！’
她喊着这个名字下一秒就头疼得厉害，大脑像是被扎进了无数根细针似的，扎得她忍不住的抱头大叫。
待她清醒过来时，那个名字也随之消失了！
就在她恍惚之时，一无所有的净土上一棵巨大的枫树拔地而起。
梨若围着枫树打量许久又跃了上去，除了跟这座小岛上月神庙旁的古老枫树长得一模一样之外也看不出什么。
“我还要在这里困多久啊……”
她在树上放声大喊，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刚刚的声音，她曾听过却记不起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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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在远方的人终于得到了回应，他随即动身寻找梨若所说的地方，穿行于茫茫大海之上却一无所获。
“奇怪！”
他暂时停留在一处礁石上疑惑道，“被谁……藏起来了？”
若真是刻意的隐藏，怕是难寻了，他一时不解，还有谁会先他一步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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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七月初七是人间的女儿节，也是风月岛一年一度最为重大的日子。
族人信奉月神而风染月作为岛上的巫祝便肩负着祭祀月神、为族人祈福的重任。
从寅时开始直到辰时，染月在侍女的帮助下沐浴焚香后换好了被族人视为自然之色的简约嫩茶色装扮，手持法器出了门，身后浩浩荡荡。
她踏遍风月岛的每一条路，为岛上的每一户人家点亮门前花灯，驱散魔障邪气，从此家家平安顺遂。
她走到月神庙前，为祭祀大典点上篝火，一手提着系有红绳的水晶祭铃，一手握着画有枫叶图腾的折扇，在祭台上献上祭祀巫舞。
至戌时染月才有了些许休息时间，被搀扶着带到月神庙后山的温泉小筑。
引自天界月宫星河的温泉水，除了解乏之外还有祛邪气、延年寿的功效，折腾一整天的染月已然精疲力竭，泡在温泉水中便睡着了。
而在净土中的梨若却精神得很，好像每次祭祀结束都会这样，也不知是因为染月太累了还是这温泉水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