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顾千禾将手搭在桌上，食指和中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宫凌和秋晔相对视都在等着顾千禾的回答。
他们不需要顾千禾动手，只要不干涉他们的行动就好，这对顾千禾还是千机阁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她在考虑什么？
宫涵被许释带回去修灵了，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顾千禾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太子殿下这是想拉拢千机阁？”
宫凌微愣，看向秋晔，眼底有些许惊讶。
秋晔抬手掩唇轻咳了两声，垂下的眼睫微沉，果真如卦象所言，顾千禾会是变数。
“二位恐怕也知道，父亲突然将阁主之位传给我，阁中长老和掌主皆是心中不满，你们想拉拢千机阁不如去寻顾城，毕竟……他可是长老和掌主们最满意的阁主人选。”
顾千禾的话太直接，宫凌一整个呆住了，他平时和那些人周旋习惯，也习惯了去猜话中话，像顾千禾这样的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秋晔为宫凌续了杯茶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沉稳一些，不要因为一个顾千禾乱了阵脚。
顾千禾在两个人眼神交流的时候默默挑了挑眉梢。
她装废物也是分人的，她可是知道的，面前的这两人以后一个登上帝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个成为国师地位显赫，不把自己显得牛批一点神秘一点怎么能吸引大佬的注意呢。
不过嘛，在那个漂亮师父面前她肯定得是娇娇弱弱的，她不行的。
“有些东西讲究名正言顺，顾城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和顾小阁主相比，况且…本宫觉得顾小阁主要比那顾城更有实力接手千机阁。”宫凌唇角微微上扬着，眉眼温柔看起来毫无攻击性，说出来的话听起来也更真诚像是肺腑之言。
比起装，没人比得上顾千禾。
这种商业互吹的话听听也就过去了，当真的话可真是和傻子了。
顾千禾转了转眼睛看起来是在考虑，秋晔和宫凌这事十之八九不会出问题，可顾千禾却幽幽地给了一句，“我考虑考虑。”
宫凌不解，“为什么？”
“千机阁，我能稳住，但是如果我现在就选择了太子殿下这边，恐怕就稳不住了，二皇子那边想必也是人才济济，他不会任由自己的对手强大起来。”说罢顾千禾便站起身，她时间不多，还要赶回去抄书呢。
宫凌还想说什么，秋晔拉住他摇了摇头，看向起身的顾千禾，“顾小阁主，若是考虑清楚了，我希望我们不会是敌人。”
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敌人，不可多留。
顾千禾浅浅地笑了一下，歪头道：“应该不是。”
顾千禾走后，宫凌坐回原位，浓密的眉皱着，“顾清风是个老狐狸，顾千禾就是个小狐狸。”
“谁说她是废物的，废物能顾虑这么多？”
秋晔将手背贴在茶盏旁边暖了暖，细长的手指沾了沾旁边溢出的茶水，然后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宫凌定睛看着，桌上的字慢慢显露出来，是一个“杀”字。
“此人，只可为友，若其有归附二皇子的心思，殿下万不可心软。”
宫凌和秋晔一同长大自然知道他的性子，虽身体比平常人虚弱许多，但手段却极其狠辣，只要是对自己不利的人他都会毫不留情地除去。
“我知道了，入秘境时间尚早，阿晔不用这么着急事事嘱托。”宫凌讨好似地给秋晔茶盏里倒满热茶让他暖手，他可太害怕这人的唠叨了。
秋晔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苍白的唇被热水润得微红，面色也好了很多，淡淡道：“不多说两句你又要忘了，这可不是小事。”
“再说了，我又不是为了你。”
见他又要说了，宫凌用手抵着额头快速地点头，不用猜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无奈道：“是是是，你是为了丞相府，你是为了天下民众。”
顾千禾走出茶楼就一路向千机阁去，路上还买了些糕点，想着万一被发现了惹了师父不高兴还能用吃食哄哄。
前脚刚踏进千机阁后门，抬头就看到堵在小路上的顾城，手里拿着折扇看着这里。
顾千禾左右看了看，后门离师父的院子很近，一般不会有人过来，顾城这是在等着自己？
慢慢向前走，顾千禾走到顾城面前停了下来，侧眸看他，“你找我想说什么？”
顾城轻哼一声，折扇轻轻打在手心，“还不算太笨，知道我在等你。”
顾千禾：“……”
顾城也不想多和顾千禾待在一起，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现在皇位之争尚无定论，太子和二皇子都对千机阁虎视眈眈，你不要傻傻地将千机阁送给别人了。”
顾千禾搂紧怀里的糕点，也不抬头看他，目光看着小路的尽头，从那里走出去就能到大长老的院子。
“你若是不放心，千机阁你来掌管？”
顾城目光一凝，像是被戳到了痛处：“顾千禾！”
“怎么了，好大哥，你不想吗？”顾千禾笑着看向他，“这不就是你最想要的。”
顾城向前走一步，弯下腰伸手捏住顾千禾的脸强迫她仰着头，“顾千禾，你最好不要激怒我，不然的话，这个后门可能就会成为你的墓碑。”
有风吹过顾城的脸侧，耳边的发丝被吹到了眼前，顾城的视线被遮挡了片刻，他没看到顾千禾的表情，只听到一句冰冷刺骨的话，“这句话，送给你。”
“不要激怒我。”
顾城心底正诧异，下一刻身体便飞了出去，径直撞向小路右边粗壮的树干上。
顿时，顾城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摔出来，胸口疼得像被烈火燃烧一般，双手撑着地面用力想要站起来，可这一击顾千禾用足了力气，顾城丝毫没有防备，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你……”慢慢抬起脸，顾城想去看顾千禾。
眼前的景象似乎被什么蒙上了一层白雾，他只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在慢慢向这边靠近。
顾千禾抱着糕点走到顾城面前，冷眼看着他满身的落叶和污泥，“以前的账，我们以后慢慢算，下次找我最好找人多的地方，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我真怕给你打死了。”
顾城又猛咳了两声，这次直接咳出了血，顾千禾离得太近，白色的鞋子也沾上了一些，嫌恶地皱了皱眉，顾千禾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你…你什么时候…这么……”顾城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从未被打得如此狼狈过，仅一掌便将他打到站不起来，对方还是顾千禾这个废物！
顾千禾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心里很爽快，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她要一个一个地证明给他们看，自己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强。
从袋子里拿出一块甜糕放进嘴里，清香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顾千禾眯了眯眼睛，这个好吃。
又捏了一块，顾千禾边走边吃着，顾城抬起头，眼神阴翳狠毒地看着顾千禾的背影，右手攥紧狠锤了一下地面。
该死！
来到静室，顾千禾本来想从窗户翻进去，结果窗户刚打开一条小缝就看到一个白影直直地坐在那里。
默默地关上窗户，顾千禾走了几步敲了两下门然后推门而入。
“师父。”
萧妗川闭着眼睛，嗓音清冷听不出喜怒“嗯。”
顾千禾可不会傻到觉得自己师父发现不了自己的那些小动作，从怀里拿出甜糕然后笑嘻嘻地凑到萧妗川身边，“师父尝尝这个？”
萧妗川不动不说话。
顾千禾转了转眼睛去倒了杯茶，“师父喝茶？”
萧妗川还是不动不说话。
不吃也不喝，这么生气？
试探性地去拽萧妗川垂下来的衣角，顾千禾刚捏上就感觉到了那一小片衣角传过来的力道。
行了，是生气了。
“师父，千禾知错了，我这就抄，我抄两遍！”顾千禾连忙跑到对面盘坐着，找了份书卷拿起笔。
萧妗川睁开了眼，幽深的目光看着顾千禾，良久道：“三遍。”
顾千禾愣住了，看着面前高高摞起的书卷有些手足无措。
三遍……够她抄四五天了。
萧妗川端过桌上的茶，看着她，眼睛都不眨，看起来很是严肃吓人，“不愿意？”
顾千禾缩了缩肩膀，“愿意愿意，我抄。”
整整一下午，萧妗川都在挑剔顾千禾的字。
“一个姑娘家，写的字怎如此不入眼。”
“能不能写正。”
“这个写错了，重新抄。”
……
甩了甩酸软的手腕，顾千禾看着自己刚抄写完的一卷，字迹干净，规规整整，应该可以了。
满意地点点头，顾千禾起身拿着书卷走到另一边，萧妗川看不下去她写的字才到了另一边看书卷去了。
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萧妗川有些困了，手指轻抵着头便闭上了眼睛。
看这些东西确实无聊地很。
顾千禾走过来刚好看到萧妗川低下头，外衫滑到了肩头露出了里衣，虽然没有露出什么就是一件白色的里衣，可顾千禾还是觉得自己像个登徒浪子。
察觉到有人靠近，萧妗川睁开眼睛，眼底少有的迷茫之色。
顾千禾见她醒了这才过去将书卷放在她面前，趴在书案上满心欢喜道：“师父，看这个，我写了好久。”
她想让萧妗川夸夸自己，一句也好。
萧妗川揉了揉眼角将书卷拿过来，上下看了一眼又放回了案上。
“过关了。”
这算是抄写合格了？
顾千禾又问，“字如何？”写了那么久总得有些改变的。
“丑。”
顾千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