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萧长老，阁主的银戒是否在…小阁主身上？”二长老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了。
顾城默默看着不出声，以不变应万变，就算大长老再怎么疼爱顾千禾也不能改变她在众人心里那种纨绔的样子。
萧妗川轻咳了一声，她大概知道顾千禾是想在这些人面前装得弱小一点，那她就配合好了。
顾千禾听到萧妗川的咳嗽声眼睛暗戳戳亮了一下，然后才颤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那里明晃晃地戴着一枚银戒，模样十分漂亮。
二长老虽然已经头发花白，但那双眼睛却精得很，在顾千禾伸出手的那一刻就盯在了上面。
银戒——
是真的银戒！
二长老瞪着眼睛看顾千禾，就差伸出手指着她了，“阁主为何要将银戒交付给你！？”
紧接着又问：“阁主并未到突破期，为何会突然闭关？”
萧妗川已经嗅到了这句话里的意思，果然，二长老把话说完，旁边的一群人瞬间不淡定的，嘈杂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在一旁听着的三长老缓缓地环顾了四周，硬生生将那些声音给压了下去。
“聒噪。”
顾千禾低着头后退半步，看起来很害怕。
萧妗川伸手抵住她的腰不让她再退，再退又该撞她身上了，这下更洗不清了。
“二长老这话什么意思？”萧妗川冷冷地看着二长老，眼里的寒意看得二长老心底发怵，他是知道萧妗川为人的，能动手绝不动口，没想到她这么维护这个废物，还真是“师徒情深”啊。
“哼！”二长老不再多说话，转身回到自己位置上沉着脸生闷气。
萧妗川带着顾千禾走上主位，她的位置一直都在阁主的左手边，离得很近。
顾千禾坐在主位上，微微瞥过去就能看到萧妗川斜靠在座椅上，右手慵懒地支着头。
尽管她的行为放肆，但大都习以为常，谁也不敢说什么，更何况现在坐在上面的还是萧妗川的徒弟，身份更加尊贵。
顾千禾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下边的人，很多人也在观察着她，对视之时也不免有些人露出轻蔑的表情。
顾千禾何德何能坐上阁主之位，她配吗。
下面有新提拔上来的人，刚好顾千禾对上一个青年男子的眼神，那人眼中的不屑和傲慢就算顾千禾离他很远也能感受到。
旁边有人拉那个青年男子让他低下头，男子嗤笑一声，低声对那人说了几句话。
顾千禾垂了垂眼睫就当自己没看见，尽管眼底已经涌起了狂风暴雨但她还是忍了下来。
现在还不可以。
“你。”
女人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大厅里响了起来，顾千禾微微偏头，萧妗川不知道什么坐直了身体，像是沾染了霜雪的眸子盯着那个不知死活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不害怕顾千禾，但这位大长老的名声他可是早有耳闻，千机阁内没人敢招惹的存在。
僵硬地站起来，男子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弯了下去，咚地一声跪在地上。
俯下身，男子嘴唇都在颤抖，“大…大长老有何吩咐。”
“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大长老饶命，属下知错了，属下再也不敢了，大长老…大长老饶命……”
男子跪趴在地上不停地求饶，他哪敢再说一遍啊，虽然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可放在明面上谁也不敢直说。
“带下去，千机阁不需要了。”萧妗川挥了挥手不看他一眼。
大厅里的人无不如坐针毡，他们都曾说过顾千禾或多或少的不是，这…这可如何是好。谁不知道，被千机阁抛弃的人，就算能活着走出去，皇城那边也不会留活口，这就是变相的死1刑啊。
青年男子旁边的几人都听到他说的话，无非就是骂顾千禾没用是废物的一些话，他们也没想到大长老听得这么清楚，还为此发了脾气。
若说是因为顾千禾是她徒弟，当初若清掌主刚上位时也被人说过女子无用实力不够的话，可大长老一句话没说还罚了若清掌主。
如今却要为了这几句话要了这人的性命，还当着千机阁众长老和掌主的面，怕不是要杀鸡儆猴，给顾千禾立威。
萧妗川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看到顾城的时候特地停了片刻，见他一直笑意融融的模样便移开了视线。
又撇了一眼上位的顾千禾，脸上的傻气几乎要溢出来。
萧妗川抽了抽嘴角不再看了，端过桌上的茶盏轻抿。
还真是一家人，都能装。
二长老有些不满萧妗川的决定，那人是他提拔上来了，如今刚上任就被萧妗川给整没了，到时候他的颜面何存，那些掌主更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大长老，那人犯了何事，如此草率不合适吧，各掌主都在此，不做解释可会让人寒心的。”
萧妗川放下茶盏，淡淡开口：“本长老想处罚一个人，何须理由？”
“还是说，你们不知道我的脾气？”
二长老被噎住了，气愤的喘气声离很远都能听到。
顾千禾从坐在上位就没说过话，眼睛一直盯着萧妗川，几乎要冒光了。
这女人怎么能这么帅呢，真他的霸气，好拽她好爱。
三长老看到他这副吃瘪的模样垂着头笑了，这老头平日里和她呛呛也就算了，怎么敢招惹那个煞神的，顾清风都得恭敬地对她，你还敢质问她。
萧妗川暗地横了一眼还在看自己的顾千禾，还不说话，哑巴了？
顾千禾连忙收回目光咽了咽唾沫，左手盖在右手上轻轻抚摸着银戒。
“父亲将阁主之位传给我，我知道各位心中都有些不满…”顾千禾似乎有些紧张，眼睛看得很低，还有些结巴。
二长老看到她这副样子就来气，不轻不重地冷哼一声，谁都能听到那里面的不满和嘲讽。
顾城的座位在二长老隔一人的位置，在千机阁里的地位也不低，这个位置微抬头便可把众人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刚一抬头便和对面的三长老来了个对视，两人默默地看着谁也不让谁，三长老观察顾城很久了，仔细算的话应该是一个月前。
她在观察顾城到底适不适合做千机阁的接班人，她要跟的人不说是天下英雄，最起码也应当是个君子。
如今看来，顾城…不配。
顾千禾……
三长老先移开目光看向上位的顾千禾，这位少阁主倒是有意思得很，虽然看着瑟瑟缩缩一副不成器的样子，可那双眼睛却是冷静沉稳得很。
“不过大家放心，我会努力做好我的分内之事，不会让大家失望的。”顾千禾说完最后一句话才抬起头，一眨眼的功夫便将底下人的姿态看了个遍。
大部分都没有在听她说话，剩下的一小部分，不屑、厌恶、怀疑、探究……
那抹探究的目光来自三长老，顾千禾对她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萧妗川，似乎在问接下来该干些什么。
萧妗川无奈地站起身，淡漠地开口：“散了吧。”
散…散了？
众人皆是一愣，千机阁掌主以上的商讨从来都没有这么快过，更何况这次还是关于阁主银戒的事。
顾城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还等着那些人反对呢，怎么…怎么就散了？
萧妗川无视他们的疑惑，看向二长老再次开口：“还有事？”
二长老面上一僵，咬了咬牙，“无事。”
二长老都不说什么了，他们还能说什么，顾千禾接任阁主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众人散去，顾城还愣在原地，为什么不反对，顾千禾那个废物当阁主你们都能接受？
右手握拳狠砸了一下木桌，顾城的眼神变得阴翳沉暗。
“不服气吗？”
“谁！？”顾城听到声音回过神，怎么还有人在这里。
是二长老，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顾城又换上了那副笑脸，起身行礼，“二长老。”
二长老摆摆手，“别给我整这套，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
“想证明自己？”
顾城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再抬起头时脸上没了表情，“是，那又有什么用。”
“你觉得顾千禾那个废物能坐稳阁主之位？千机阁若是落在她手里，怕是气数将尽啊。”二长老说罢试探性地问：“同为阁主的血脉，你再努力也比不上她，这不公平。”
“阁主的人选应该是更为优秀的人，而不是一个一事无成的纨绔，我相信阁主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他那么辛苦地培养你，定是为了日后千机阁的延续，怎么会将阁主之位转手送给顾千禾呢？”
顾城看着他，眼底闪过暗光：“二长老想说什么？”
二长老也不兜圈子，伸手捋了一把胡子，压低了声音道：“刚刚你也看到了，如今的千机阁，可算是被大长老一手掌握，顾千禾成为阁主她能做什么，最有利的还是…萧妗川啊。”
顾城也沉下了脸，“二长老的意思是，大长老……”
“嘘。”二长老轻轻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看向自己身后。
顾城余光扫过去，果然看到了一片衣角，不像是千机阁下属的装扮，倒像是…皇城那边的人！
应该是刚来，不然他也不会毫无察觉。
二长老抬起手划过自己的脖颈，顾城微微点头。
吹过一阵风，风里带了淡淡的血腥气，也带走了一股极浅淡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