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比试
平家的小院内鸟语花香、怪石嶙峋。
在一片鲜花盛开的空地内，平家少主平清柊与五条家少主五条悟面对面而站，四目相对，正在做着最后的比武准备。
重新崛起的平家与从始至终都名望悠远的五条家，到底下一代谁能更胜一筹，坐在廊下的看客们不禁眼含期待，恨不得抻长脖子去观看。
可惜就算是幼子，五条悟和平清柊的实力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靠近的。
也因此，平清柊并不怕二人所说的话会被这些人听见，语气更加肆无忌惮了些。
少年容貌昳丽，手中仍旧握着那把熟悉的折扇，落落站在那里，优雅又尊贵的气质便扑面而来。
只不过从少年嘴里微笑吐出的话，却稍微破坏了此时的美景：“点到为止，一会儿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哦，五条少主。”
“……”五条悟额头的青筋忍无可忍地绷起，原本冷漠的神色也刹那间被打破，狠狠睨着他，“这句话我原路奉还，你是不是觉得你赢定了？”
“对啊。”平清柊没有一丝犹豫地便回答了他的话，表情无辜。
五条悟差点肺都要气炸了，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小鬼！
而这时，注视着他的少年嘴角忽然露出神秘的笑容，将身体前倾，一阵山茶花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那比五条悟稍稍高一些的个子微微俯下身，他耳边垂眸吐息道：
“哈、没办法。”
一道轻笑自然传入五条悟的耳朵里——
“毕竟，你实在是太弱了啊。”
五条悟：……
这一刻，五条悟满心都愤怒地刻满了三个字：打爆他！
绝对要打爆这个臭小鬼，将这人的假面撕下来，狠狠踩在地上蹂/躏！
他要证明，他五条悟，才是最强的存在！
负责维持结界、判断比赛胜负的裁判姗姗来迟，将战意旺盛的两人分开。平清柊与五条悟终于相隔几米之外，遥遥相望。
眼见平清柊即使在现在也仿佛瞧不起他一般，手中依旧握着那象征着优雅和贵族的折扇，五条悟心中冷笑一声，越发感到讨厌起这个满是虚伪的家伙来。
就让他来看看，这幅虚伪的伪装到底能维持多久！
打爆他！
随着比试开始的一声令下，五条悟就按捺不住怒火，率先朝平清柊攻去。
但这并非是因为自大和傲慢驱使的冲动性动作，五条悟很清楚，作为继承阴阳师灵力的平家，其施术的方法跟其他使用咒力的家族并不一样，简单来说，平清柊需要结印，而且还是相当繁琐的咒文，才能够施展术式。
那么压制平清柊的办法，便是提前一步打断其结印！
这样胜利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银白长睫下的六眼闪烁一道精光，穿着蜻蜓浴衣的少年一个箭步拉近与平清柊之间的距离，快速抬起右臂，五指握拳。
扬起的下颔透出些许自然流露的傲慢，他眯着眼睛，那重如千斤的拳头便夹杂着恐怖的风声，朝平清柊挥去。
空气中流动的咒术无比强大又充满威势，冰冷地攀爬在脊背上，染上瞬间就仿佛如坠冰窖，几乎让在廊下观看的群众同时心中一紧，惊出一身冷汗。
恐怕就连在场的人也没自信能够接住六眼神子趋近全力的一击！
太强大了！
但在如此紧张的攻势之下，身为另一位主角的平清柊却始终没有丝毫动作，仿佛尚未从这突如其来的一拳里反应过来。
他只是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又缱绻地落在五条悟的身上，任由少年的身影迅速拉近，然后高高抬起右臂……
砰——
蓝色的瞳孔在这一刹那间紧紧缩起，流露出一抹惊愕。
因为想象中的触感并未传达。
而是在啪地一声后，与什么冰冷之物撞击在了一起。
视野内，优雅的少年扬着温柔至极的笑容，只是慢条斯理地将手中执着的折扇轻轻一抬。
那合拢的扇子便轻而易举抵挡住六眼神子的恐怖一击。
任凭五条悟如何加大力度，也无法撼动扇子分毫。
夹杂的风儿只卷起少年飞扬的水青色长发，树上的红叶打着转飘零，衬得那眉心的细钿越发红艳。
少年如同松柏般挺得笔直的后背，稍稍转过身，正对着他，纤长的睫羽轻轻扇动了下，那始终扬起的嘴角弧度便自然而然扩大了一些——露出一抹恶劣到极点的笑容。
“我早就说过了吧，就凭你、想要赢我，还早一百年。”
说话间，映着五条悟不可置信的眉眼，他手中那被誉为装饰品的折扇上下一抖，一阵纯正的灵力便在空气中频频震动着，猛地弹开了五条悟的拳头。
五条悟下意识后退几步，咬紧牙关，狠狠瞪着那半步都未移动的少年。
平清柊将右手执起的折扇慢慢落在左掌上，正温文尔雅对着他笑。
尽管他未能表现出什么令人惊讶的实力，但只刚刚轻描淡写挥散五条悟攻击这一手，就足够让其余人刮目相看的了。
这一刻，就算内心再不承认，五条悟也清楚地意识到，传闻果然是真实的，继承了阴阳师之力的平清柊恐怕天赋与他不相上下！
……但那又怎么样，最后胜利的，绝对是他五条悟！
银发的少年眉眼压低，从中透出一抹气势磅礴的威压，胜负之心赫然爆发，再一次屈身拉近与平清柊的距离，不给对方结印的机会。
平清柊动作从容优雅，头轻轻一偏，便躲过他连续的拳头攻势，折扇趁机啪的一声击在他右肩，阵阵金色的灵力一涌而现。
但拥有无下限式的六眼却受不到丝毫的伤害，五条悟的大脑疯狂的运转，强势化解了平清柊的一切攻击。
银发的神子高高在上，宛如俯瞰世间一切，眼神中透着孤傲和冷漠，每一击都带着十足的咒力，完全不做退让，也自信没人会让自己受伤。
很快，攻击没有任何进展的平清柊就明白了五条悟的棘手，同样也意识到，这种拉锯战并不可取。
而聪明的他看着接连不断进攻的五条悟，也猜到了对方的作战，却忍不住露出神秘微笑：“怎么，你不会觉得我没办法结印吧？”
他戏谑的语气中仿佛夹杂着一抹嘲讽，听得五条悟心中一凛，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下意识一拳挥去，被折扇熟练地一抬，挡住。
而也正是这一刻，从平清柊口中突然吐出一字诀：“临——”
只见从折扇划过的路径之中，竟倏地闪过淡淡的金色光芒，无比耀眼，却又无比锋利。
咒言之力赫然涌现！
不难看出，当这结印完成之时，将会带来怎样恐怖的力量。
“……”五条悟无比惊愕，同时又感到十分离谱，谁能想到平清柊只是简单阻挡他的进攻，就能结出一个印？？
而更离谱的还在后面，只见平清柊挡着他拳头的折扇忽然变换了个角度，将他的拳头迅速压下，两人身形被迫拉近，而一道金光则再次呈现在这轨迹上。
少年借机凑近他的脸，那似笑非笑的弧度便跃然浮现在他视野内：“兵。”
灵力再次涌现。
五条悟：……wtf？？？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五条悟心中警惕不已，连忙想要抽身离去，然而在他后退之时，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掌却牢牢扣住他的手腕。
抬起眼眸，就能看见少年挑眉含笑的目光，仿佛在说——你想要逃到哪里去？
不许逃。
我可没有允许你逃走。
牢牢扣住的手腕带起火一样的炙热，五条悟蹙眉反抗，平清柊毫不退让。
两人再次眼花缭乱的拳脚相接，但无论五条悟如何躲避，平清柊却始终扣着他的手腕，并自然带着他宛如起舞一般在空中不断施展灵力。
金色的灵力肉眼可见浓厚起来——
“斗、者、皆、阵、列、在、前……”
一字又一字的结印在空中越发绽放出漂亮的金光，一瞬间，少年的瞳孔里也仿佛迸发出璀璨的金色。
尔后，平清柊终于将空荡荡的左手竖起两指，并拢。
在五条悟紧缩的眼眸中，吐出最后的咒言：
“青蛇，召唤！”
砰的一声，白烟四起。
朦胧的烟雾散尽之时，从中忽然露出一条几乎有成年人腰粗的巨大蟒蛇。
蛇通身碧青，眼眸却猩红一片，盘旋缠绕在少年的身后，高大的身影俯瞰众生一般，吐出鲜红的信子，冰冷地盯着下方众人。
廊下看客无不惊慌失措起来：“这是……式神？！”
当今赫赫有名的御三家之一禅院家就是用影子驱使式神，而作为祖上与禅院几乎师出同源的平氏，最擅长的也是召唤式神。
足以可见，式神的强大。
而年仅六岁的平清柊，竟然小小年纪就能驱使这般强大的式神，简直前所未闻！
就连五条悟也一瞬间紧绷起身体，他感知到这条青蛇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盯着他，浑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这种压迫感，就算是他的六眼也不能小觑！
而随着其主人平清柊微微一笑，伸出折扇朝他缓缓一指，那青蛇便再也没有压抑杀意，展现出与其主人截然相反的狠劲，凶猛张开血盆大口，便朝他扑去。
强大的压力令五条悟额头终于浮现一滴冷汗，本来想隐藏的绝招已然此时出手。
他右手屈起迅速结印，天蓝色的眼眸浮现冷冽锋芒。
“咒术：苍——”
极致强大的吸引之力，接近小型黑洞一般将庞大的青蛇彻底席卷。
青蛇仰天发出近乎咆哮的嘶吼，却还是无法抵抗苍的威力，周身空间扭曲，继而发生强烈的爆炸。
一波地动山摇的破坏之后，众人努力稳住身形，心中惊恐万分，却看见院子里已经碎石炸裂，地面出现巨大裂痕，狼藉一片，而那青蛇庞大的身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状况十分惨烈。
这便是苍的威力，六眼的威力，尽管因为青蛇体积太过庞大，速度又快，要想精准将其捕捉并且进攻花费了五条悟太多的精力和脑细胞，已经让银发少年身形不稳，有些气喘吁吁，但如此一击便获得胜利，也是惊艳了全场。
五条悟呼吸急促，却努力支撑着身体，抬起下颔，挑衅似的对对面的平清柊一笑。
那自信又肆意的笑容，仿佛在说：就算你用式神也没办法战胜我！如何！
“不愧是五条少主，这点伎俩在下还是班门弄斧了。”
但令五条悟失望的是，想象中那气急败坏的表情并未浮现，平清柊只是如平日那般露出一抹优雅的微笑，像是根本没把他的挑衅放在心上。
“那么，我也是时候该认真一些了。”
折扇轻轻在奄奄一息的青蛇身上拍下，庞大的青蛇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而收回了式神的平清柊眼眸温柔，左手再次竖在胸前。
这一次，只简简单单吐出一个字：“缚。”
刹那间，五条悟忽然感到身体宛如被看不见的绳索束缚一般，竟是完全动弹不得：“什？！”
六眼疯狂运转，低头看去，无数灵力编织而成的金丝正缠绕在他的身上，密密麻麻绑住他的手臂、大腿，每当他想要逃脱之时，又收缩得更紧。
……这家伙，还有这种杀手锏？！
五条悟内心无比震惊，但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过这强力的束缚真言。
只能咬着牙，狠狠瞪着那道不断朝他慢慢走近的月白色身影。
尔后少年便在他的面前驻定。
嘴角勾起他最讨厌的弧度。
掌心缓缓落向他的头顶。
五条悟下意识闭了下双眼，却只感到那只手落在他额头。
继而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弹——
“放弃吧，你是斗不过我的。”
平清柊微笑着，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垂眸与他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