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我离开的时候，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分手。明明只要我离得远远的，氓就鞭长莫及了。”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裴珩顿了顿，“因为你想让氓看到，我们果真如他所想象的那般并不合适，即使在一起了也无法长久。氓一向乐于让他的雇主尝到一点甜头，然后又被反噬。就像林维宇和宁小姐那样。”
阮溪微微垂下眼眸，默认了裴珩的说法。
她没有和裴珩戳破这一层窗户纸，不过是因为，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和裴珩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而与氓之间的战争或许是一场异常艰巨的拉锯战，她有什么立场让裴珩一直等她，倒不如和平分手。
见阮溪默认了自己的猜测，裴珩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放松感。
“既然氓认定我是这样的人，那我不如顺了他的心意。所以，我回国后，就和林婳约定假扮情侣。当然，林婳也想找出当初那件事的罪魁祸首，这才答应我的提议。”
听到这里，阮溪的表情难得出现了一丝波动。
虽然早就猜到两人并非真情侣，但从裴珩嘴里听到这些解释的时候，阮溪还是有些震惊。震惊过后，是对自己认知的怀疑。不过，她没有纠缠这一点，而是追问裴珩：“既然如此，你接下来又准备怎么做？”
这时，裴珩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说：“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氓似乎已经放松了警惕。当一个人得意忘形的时候，就是最容易露出马脚的时候。”
阮溪想起了裴珩之前的猜测。
元心心和氓是同一个人吗？
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么她最容易露出马脚的时候就是……
“你准备在你大哥的婚礼上做些什么？”
……
裴珩早就离开了，房间里灯光明亮，窗外亦是霓虹闪烁，充分印证着海市“不夜城”的名称并非浪得虚名。
阮溪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裴珩通过林婳的牵线搭桥，认识了宋老板。
宋老板把他当成需要转运的“倒霉娱乐圈明星”，为他介绍了一位江湖术士。
在宋老板口中，这位江湖术士经验丰富，解决过诸多富豪名流的困扰。但继续一追问，这位术士显然不是氓，因为对方已逾古稀，与氓的年龄不符。
阮溪知道，宋老板只是个中间人，他认识许多亦真亦假的术士，氓只是其中一个，宋老板或许根本没意识到氓的能量远超他认识的其他术士。因此，裴珩想一举就挖到氓的线索，是很难的。
但是，裴珩也不是孤注一掷的人。
实际上，他在美国找到了元心心曾经打工的茶餐厅以及租住过的公寓。他在破旧的公寓里找到了元心心写过的日记。日记里记载着元心心和裴远山相识的全过程。厚厚的日记本被撕去了一大半，只剩下与裴远山相关的部分，像是要把不好的回忆永远地留在过去一样。
日记里最后一页写满了“裴远山去死”之类的语句。
裴珩说，他看见日记本上的字迹，仿佛看见了最恶毒的诅咒。他不知道岁月能不能让恨意消弭，但他不能用他大哥的性命来赌。所以，他决定，如果在婚礼举办之前，他还没有破解氓的诡计，他只有和他大哥摊牌，让他看清元心心的真面目。
如果元心心真的是氓，那么她的所作所为都有了解释……阮溪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心中滋味万千。如果自己站在氓的立场，也很难做到不怨恨。
各人都有各自的立场。
只是那夜抚摸着她眼睛的双手，明明是带着暖意的，她又如何能忘记……
……
第二天清晨，阮溪悄悄离开酒店，奔赴夏雯家中。
路上，她收到了宋老板的微信消息。
宋老板：“昨天怎么样？”
这句话问得暧昧，给了阮溪充分的发挥空间。
阮溪：“马老板人很好，就是喝醉了，我就先安排他在酒店睡下了。”至于她自己是否彻夜和马老板在一起，就任凭对方脑补了。
宋老板发来一句：“以后这种应酬还很多，不过你学得很快，毕业以后考不考虑继续来这边工作？”
阮溪冷笑一声，发了一个“好滴”的表情包，就关上了手机。
夏雯开门时，瞧见的就是阮溪这样一副冷酷的表情。
夏雯感叹：“我是不是欠你钱啊。”
阮溪回过神来，立刻恢复了平日的表情，但夏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阮溪把路上顺手买的糕点放在了玄关柜子上。
夏雯瞥了一眼礼盒上的商标，说：“咦，竟然是这家酒店的点心，这不是咱们上次去的裴珩家的酒店么。”
阮溪“嗯”了一声，显然并不想在玄关就和夏雯开始长篇大论。
夏雯拿起糕点礼盒，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自顾自地说道：“余知好像还挺爱吃甜食的，等会儿我把她叫下来……”
过了一会儿，夏雯领着余知的魂魄从二楼走了下来。夏雯熟练地给余知贴了个“现形咒”，这样，余知就能幻化成实体，尝到糕点的滋味了。
现形咒比一般的符咒消耗更大，除非必要的审问，夏雯和阮溪都很少使用。
余知现形时，衣着整洁，只是脸色苍白，显得不大有精神。阮溪的阴阳眼又是极为灵敏，很快就察觉到了余知的精神力量不足……又联想到她之前委托夏雯“养魂”一事，她很快就猜到了其中缘故。
阮溪：“你是不是停止了养魂？”
养好了魂魄的损伤，就能立马投胎了。停止养魂，就会让灵魂呈现出受损的状态。她将余知留在夏家的初衷便是养魂，养好魂魄才能投胎转世，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夏雯抢答：“她现在还不想投胎呗，毕竟自己的大作还没被拍出来……”
话还没说完，余知轻咳两声，用糕点堵上了夏雯的嘴。
看着余知苍白的脸上泛着红，阮溪就知道，夏雯说中了余知的心事。
她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没想到沈臻会因为裴珩的退出，延迟了拍摄。”
夏雯一边嚼着糕点，腮帮子鼓得像仓鼠，一边说：“和你也没什么关系，说不定沈臻就是借故拖延，想和余小知多聚聚……”
余知忍无可忍，自己撕下身后的“现形咒”，化成魂魄，倏地一声便消失了。
夏雯：“这是恼羞成怒吧，绝对是的。”
看着余知和夏雯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打打闹闹，阮溪有一种自己升级做妈了的感觉。明明算岁数的话，余知还比自己大不少呢。不过，或许夏雯说的是对的，余知和沈臻旧情未了，立刻投胎似乎并非良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啊。
说到人与人之间复杂的关系，阮溪立刻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你知道有什么法术能让男人看起来像女人，或者让女人看起来像男人吗？”
夏雯：“哎，这个不用法术，找个技术高超的化妆师就能做到……”
阮溪：“……严肃点，我不是在开玩笑。”
夏雯收住，正色道：“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于是阮溪把昨夜和裴珩交谈的内容如数告诉了夏雯。说完，夏雯恍然大悟，感叹道：“裴珩这家伙进度惊人啊，竟然已经和你摊牌了。”
“……他果然来找过你。”阮溪闷闷道。
夏雯举起双手以示清白：“他找我只是来买一些护身符咒，其他的什么也没和我说。”
阮溪不欲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继续追问夏雯“元心心和氓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
她自知自己学习法术走的是野路子，不成体系，有所遗漏也正常，所以她才得请教夏雯这种“学院派”。
夏雯摸摸下巴，沉吟片刻，说：“这事儿我也拿不准，等会儿我问一下师傅他们。”
……
社交媒体上依然在持续跟进裴珩和林婳的绯闻恋情，网友已经在猜测，这或许是在为裴珩的复出造势。
空闲之余，阮溪便浏览浏览这些消息。与之前不同，知道裴珩用意之后，再看这些消息，阮溪只觉得滑稽。
而且，她莫名地觉得，裴珩或许不会再复出了。
但是这话题她一直没和裴珩当面谈过。她和裴珩，仿佛业务伙伴一样，天天在微信上跟进对元心心的调查。
在裴远山和元心心婚礼倒计时三天的时候，阮溪终于收到了夏雯发来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