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持续了一上午的新人面试终于结束了。办公室里哈欠连天，没多久，面试官们都四散而去。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臻站到李星桐面前，凑近，发现李星桐还在填面试评分表。这是人事部要求填的，但很少有人会真的照做。
沈臻笑道：“没想到你这么严谨。”
李星桐头也不抬，说：“怎么，你想和我签约？”
“哈哈，当然不是。”沈臻敛起笑容，说，“我想知道裴珩到底怎么了。”
李星桐的笔停了停。
“病了而已。”他继续填着面试评分表。
沈臻双手撑在桌子边缘，弯下腰，挡住李星桐的光源。
“我想起来了，我之前找他借了本书，现在要还给他。”
李星桐这才抬头，皮笑肉不笑：“哦。你把书给我，我代你还。”
沈臻笑眯眯道：“不用了，亲手还才显得有诚意。正好我也要慰问一下‘病人’。”
……
就这样，沈臻去公司大楼的地下超市买了篮水果，和李星桐一道去了裴珩的公寓。
李星桐自知骗不了沈臻，但也没说出真相。他想，小裴莫名退圈，直接导致沈臻筹拍的校园剧延期开机，确实算是坑了沈臻一把。抱着补偿的心情，他也就默许沈臻跟着他去裴珩的公寓了。
裴珩似乎和兄长闹了什么矛盾，自退圈声明发出后便没有回过裴宅，只去裴茸的幼儿园远远地看过裴茸一眼。此后，便一直宅在公寓里。
李星桐有裴珩公寓的钥匙，没敲门，直接开了公寓的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热腾腾、闹哄哄的场景。裴珩、助理小杨、阮溪围坐在餐桌边，餐桌中央放着电磁炉，电磁炉上冒着热气，若不是现在是大中午，或许还真有点“围炉夜话”的味道。
裴珩的筷子正夹着一大块肉，见李星桐站在门口，他迅速把肉塞进嘴里，腮帮子微微鼓起，像一只小松鼠。
李星桐本以为裴珩应该是一个人在公寓里郁郁寡欢，最多有助理小杨陪着一起打游戏，没想到他的生活比自己丰富多了。想到此处，李星桐心中积聚已久的焦虑迸发了。
他冲一旁陪吃陪喝助理小杨说：“小杨，我告诉过你什么？小裴这种易胖体质不能吃这些垃圾食品……”
面对上司的指责，助理小杨原本松弛坐姿立刻紧绷起来，支支吾吾，左右为难道：“可是，小裴不是都退圈了嘛……”
李星桐脸唰地就黑了。
“呵，他退圈了，那你也没必要留着了，把你也辞了好不好？”
助理小杨缩在一边，不敢说话，最后还是裴珩来安抚李星桐。
“你别为难小杨了。”裴珩说，“我就是退圈了啊，正好休息一下，想想以后要做什么。哦对了，你们要是还没吃的话，不如一起？”
沈臻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自然地加入了吃火锅联盟。李星桐嘴上恨铁不成钢，行动上也勉强加入了胡吃海塞的队列。
两人刚坐下，夏雯就端着切好的菜品从厨房里出来。李星桐和夏雯四目相对，双方都对在裴珩这里遇见对方感到震惊。沈臻倒是保持着风度，温和地冲夏雯笑了笑。
李星桐：“呵呵，你还真闲。”
夏雯：“拜托，高中生周末也是要放假的。”
她故意把盘子放在李星桐面前，然后坐在了他旁边。
好在接下来李星桐没有再说什么扫兴的话，只是简单问了问裴珩的状况，以及未来的打算，总体上还是把裴珩当作照顾很久的后辈，而非单纯的签约艺人。
裴珩的心态也比李星桐想象中轻松得多，只是对未来依然缺乏规划，说是走一步看一步。
李星桐有些着急，顾不上手中夹的菜，反问：“空窗期越久，粉丝流失地越快，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吗？写歌也好，转行幕后也好，你不会想永远就这样无所事事吧？！”
原本热闹的餐桌霎时沉寂下来。
夏雯撇撇嘴，心想，这家伙之前的淡定果然是装的。想让一个咸鱼接受奋斗者的价值观无异于对牛弹琴，李星桐老妈妈怎么就不懂呢！
餐桌边大家心思各异，最后还是当事人裴珩打破了沉默。
“我今年二十三岁，不是当初那个刚刚成年、什么也不懂的小孩了。你没必要总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我不是傻子，李星桐。”
李星桐怔忡许久，头一回露出了迷茫的神色。那表情分明在说“你真的是小裴吗？”
在一旁看笑话的夏雯对李星桐生出一点怜悯宽容之心，往他的碗里夹了刚煮熟的肉，说：“哎呀呀，饭桌上谈这么严肃的事干嘛呀，再不吃肉就凉了。”
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能看出李星桐对裴珩的用心，可见李星桐对裴珩倾注了多少心血。裴珩方才的一番话，哪怕是她，听起来也觉得有些伤人，更别提李星桐了。
李星桐很快恢复了社畜的淡定，埋头吃菜。只是餐桌上的气氛再也不如一开始那般轻松欢快了。
……
酒足饭饱后，夏雯先提出了要回家，因为晚上还要回学校上自习。沈臻随口说自己正好顺路，不如送她。
两人认识时间不长不短，但沈臻可不是无事献殷勤的人。但凡沈臻开始展现绅士风度，那必然是有求于夏雯，夏雯怎会不知道这一点。
因此，夏雯屁股刚沾上副驾驶，就问：“如果你是想问余知的近况的话……”
沈臻有条不紊地启动车子，把车开出车库。
“你觉得裴珩还会复出吗？”沈臻冷不丁地问。
……没想到沈臻问的是这个，夏雯愣了一秒，旋即反问：“他退圈你应该开心才对。你俩粉丝不是吵得很凶嘛。”
沈臻哂笑道：“你觉得我在意这个？”
“难道不是？感觉你很拼事业啊，裴珩勉强算你半个竞争对手吧。”
沈臻：“如果说拼事业就等于赚钱的话，那裴珩鸽掉我筹拍的第一部戏，对我来说，岂不是损失更大？”
夏雯长长地“哦”了一声，表示懂了。
“余知总跟我说，你是天生的演员啊什么的，听得我鸡皮疙瘩直掉，我以为你应该很喜欢演戏才对，原来只是为了赚钱啊。”
“拍戏不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什么。”沈臻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清楚，夏雯是故意引他说出一些不体面的话，来看笑话的。但是听到夏雯提起余知的时候，他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恶意，干脆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哪怕这话余知根本就听不见。
很快，车子就抵达了夏家。夏雯解开安全带，闲闲地说了句“谢谢”和“再见”就下车了。
谁料，沈臻停好车，也跟着她走到了门口。而此时，夏雯已经开了门，她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已经感受到了压力。是放这人进去呢，还是……
夏雯无奈道：“你不是只是问问裴珩的么……”
沈臻耸肩，说：“顺道来看看，有什么问题？”说完，他丝毫不见外地帮夏雯推开门，侧过身子，挤了进去。
“可恶……”
……
人走得差不多了之后，原本热闹的公寓渐渐变得冷清下来，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裴珩和助理小杨两个人。
助理小杨兢兢业业地把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好，准备去洗碗。
裴珩拦住他，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助理小杨：“老大，你以后不会真的不需要助理了吧？”
裴珩本来想说家里有洗碗机，不用小杨干这事儿，没想到小杨原来是在纠结饭碗问题，忙着献殷勤证明自己还有点用。
他说：“不会的。你以后隔天来这里陪我打游戏就可以了。”
助理小杨似乎并没有被安慰到多少，反而苦着一张脸说：“啊，老大你真的不准备复出了吗？”小杨知道裴珩对游戏并不上瘾，之前也只是闲了才玩上两把。老板刚刚那话的意思明明就是接下来都不会有演艺工作……那他这个助理不就彻底成了挂件陪玩？
一天之内，两次被问到这种问题，裴珩颇有些无奈。
“这不用你操心。”裴珩放缓了语气，“你有空可以在公司里多学点别的。总是在我后面跟个老妈子一样也没什么前途。对了，如果你想当经纪人，也可以跟李星桐说。他会同意的。”
提到李星桐，助理小杨不禁想起刚才餐桌上尴尬的场景。虽然跟着小裴干了四年，但他觉得这位金牌经纪人比小裴更难接近。小裴刚刚让老李这么难堪，真的不会出事吗……
裴珩继续道：“李星桐喜欢勤奋努力的人……你要是怕他不同意，你脸皮放厚点，多去几次他办公室肯定能成……”
助理小杨连忙点头。
裴珩说着说着，又觉得自己说太多仿佛像是交代后事一样。于是，他打住，拍了拍小杨的肩膀，总结道：“总之，你好好干就是了。”
在自家老板的一番鼓励下，小杨重拾职场信心，干劲满满地离开了公寓。离开前还发誓自己会按时打卡陪老板打游戏的。
把小杨送走后，裴珩终于松了一口气。
明明是为了放松才请大家聚一聚吃顿饭，结果似乎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今天唯一值得期待的是阮溪还会再次来到这里。
这也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