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当然，裴远山是听不见鬼魂余知的评价的，现在他的第一要务是教育儿子。
裴远山大步走到裴茸面前，冷哼一声，说：“哭能解决问题吗？”
旁观者阮溪突然觉得心头一梗，觉得裴茸虽然方法不对，但也算事出有因，被这样训斥，难免会说出“看见鬼”之类的胡话，到时候事情就难以的收场了。
裴珩也想到了这一点，刚想要岔开话题，和他哥聊聊别的引开注意力，谁知裴茸突然不哭了，而是用稚嫩的声音说：
“小叔叔有了女朋友就不会理我了。”
阮溪：……这是童言无忌版的“色令智昏”吗？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
裴珩则是突然大笑，说：“小屁孩胡说八道什么啊。”
裴远山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阮溪，调笑：“你倒说说，裴茸哪一部分是胡说？”
裴珩摆出一副要辩论的姿势，慢条斯理道：“首先呢，这位阮溪同学是我的朋友，而不是女朋友；其次，就算我有了女朋友，也不会不理小茸。”
然后，他弯下腰，用指腹抹去裴茸眼角的泪珠，说：“行了，再说下去，你爸爸可就不止跟我一样口头教训你了。”
搬出裴远山这座大山，裴茸立马噤声，乖乖站起来，由佣人引到了一旁。
不知道为何，裴远山看到自己被当作吓唬小孩的利器，倒也没觉得被冒犯，反而是看见弟弟和儿子相处不错，有一种微妙的“家庭和谐自豪感”。
在裴远山眼里，比起弟弟这个身份，裴珩更像他的半个儿子。裴珩小时候，裴父裴母都忙于集团事业，鲜少有时间陪伴裴珩。因此，裴远山在裴珩漫长的青春期中扮演者亦兄亦父的角色。这样深厚的感情，是裴远山的冷硬的外表和性格之下少有的柔软部分。
到了晚饭时间，裴家兄弟、裴茸和阮溪在餐桌旁坐定，桌前摆了五菜一汤。
阮溪默默吃饭，动作有些拘谨。
裴远山从进门起就一直在观察阮溪。他相信裴珩说的这不是他的女朋友，因为他知道，裴珩对喜欢的人是没办法做到如此自然地聊天的。
不过，从年龄气质上来看，阮溪大概也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裴珩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裴远山状似无意地问道：“小阮啊，你是还在念书？”
阮溪：“是的。”
裴珩补充：“a大经济系的高材生。”
作为美利坚名校本科毕业的裴远山当然不会把a大放在眼里，但出于套话的目的，他还是夸赞了一番。
裴珩察觉出哥哥想要套话的目的了，他隐隐觉得这样对阮溪来说有些不礼貌，便先下手为强，主动抛出话题：“对了，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裴远山虚咳两声，说：“之前竞标的地皮到手了，早点回来享受天伦之乐不行吗？”
……天伦之乐？裴珩突然觉得自己的辈分又小了点。
裴珩：“南城那块地？”
“是。”裴远山想起拿地过程的艰辛，忍不住在弟弟面前多说了几句：“龙星投资的那帮人简直难缠，都二十一世纪了，还尽用那些阴损招数……”
裴珩很少牵涉集团的业务，故而也不知道商场险恶，只是说：“那还是哥你更厉害，再难缠的项目都能解决。”
裴远山对弟弟的奉承十分受用，心情大好，问道：“那你呢？什么时候进组？”
裴远山虽然是聚天传媒的第二大股东，但并不参与公司经营事务。毕竟区区一个传媒公司和他手下的裴氏集团体量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裴珩：“至少还得等一个月。据说导演要求挺严格的，还在改剧本，不改好就不开机。”
裴远山沉吟片刻，说：“行。你好好演，以后咱们家说不定就要出影帝了。”
裴珩笑笑，没说话。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多亏裴珩转移亲哥注意力，阮溪全程成为餐桌挂件，没怎么被套话。
凉风习习，裴珩双手懒散地插在裤兜里，缓步送阮溪到铁门门口。
阮溪上车后，直到轿车消失在车道尽头，裴珩才返回家中。
……
大约九点半，阮溪抵达寝室。
难得的是，寝室里其他人都在。
除钟瑶瑶外，其他人也都听说阮溪要即将要搬出去的事了。当阮溪穿着做工考究的粉色连衣裙出现在寝室里的时候，寝室里的氛围有些微妙。
上学期阮溪的山村土包子形象还历历在目，今晚这身穿着，不禁让她们想起钟瑶瑶说的“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交往”。
一个上学期还要靠助学金生活的穷笔，短短几个月就能付得起租房的钱，怎么想都觉得背后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人都要走了，她们也不好在正主面前开嘲讽，只能暗暗在企鹅群里互相吐槽。更八婆一点的，寝室小群里吐槽完，还跟外系的朋友吐槽，一时间寝室里大家都埋头对着电脑手机，手速飞快，没人和阮溪说一句话。
余知飘到钟瑶瑶背后，发现她正在和别人聊天。
余知毫无偷窥她人隐私的罪恶感，趴在钟瑶瑶背后，从左肩探过头，饶有趣味地看着钟瑶瑶的手机聊天界面，然后同步给阮溪转述直播。
阮溪无可奈何，用法术和余知说：你这样做不好。
余知不以为意：“我这是帮你看清对方为人。”
阮溪继续：谢谢了，我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不用你给我直播。
突然余知安静下来，眼睛黏在钟瑶瑶的手机屏幕上，嘴角抽了抽。
钟瑶瑶：粉色的裙子好恶心哦，这大概就是土包子眼里的好嫁风吧。微笑jpg
钟瑶瑶的聊天对象大概是一个男生，头像是生活照。
男生回复：有照片没，让我看看。
钟瑶瑶：我怕你会萎哈哈哈。
男生：我很善于挑战自我，骄傲jpg
钟瑶瑶：你等等。
发送完这条消息，钟瑶瑶似乎准备偷拍一张阮溪的背影发给对方。
余知连忙通知阮溪，让阮溪做好抓赃准备，最好给钟瑶瑶一个下马威。
谁知阮溪说：“拍张照片而已，我无所谓。”
余知恨铁不成钢，只能一个人咬牙切齿。
钟瑶瑶偷拍手段很熟练，很快就拍到了一张阮溪坐着的侧面轮廓。
正当她心满意足地发出去，等待男性友人的反馈的时候，发出去的照片主角突然变成了她自己。
更可怕的是，照片里的她背后还有一团模糊的黑影。
惊悚的照片吓得她手一抖，手机从手上滑落，啪嗒一声摔到地上。
余知自然是围观了全程。她被这变故惊呆了三秒，随即发出爆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余知笑嘻嘻地趴在阮溪桌子边，说：“真没想到，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阮溪默默地看微积分课本，算着极限和积分，不答话。
她很少用这些戏弄人的法术，只因她认为，在大多数情况下，这对普通人很不公平。但是她身上这件裙子并不是她自己的，而且钟瑶瑶的恶意已经连累了别人，她有些不爽。
这次恶作剧就当是搬出去前给室友的分别礼物好了。阮溪头一次有了使坏的快乐。
钟瑶瑶恢复镇定后，捡起手机，发现手机屏幕裂成了蜘蛛网。
她咬咬牙，壮着胆子回到聊天页面，重新点开照片，发现照片里的黑影消失了，只有她角度奇丑的自拍大头。
男生回复：……你咋发自拍给我。
钟瑶瑶本想保留照片，作为“阮溪是个怪胎”的铁证，然而，现在连证据也没了，一切仿佛南柯一梦，钟瑶瑶都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被这意外的小插曲扰乱心绪的钟瑶瑶也无心聊天了，潦草回了男生一句：我洗澡去了，拜拜。
男生：……
而阮溪这边，则是收到裴珩的信息，问她是否安全到宿舍了。阮溪回了个“到了”，心想，裴珩还挺温柔的。然后，裴珩突然又转了十万块，并且备注：这是的清净符的酬劳。
纵然面色平静，阮溪内心却是有了一丝小小的波动。她本以为之前的十万块就是全部的报酬，没想到后续服务也按件计薪，裴珩还真是大方啊。
想到账户里又多了十万块，阮溪突然觉得生活的重担轻了不少。
……
搬出宿舍的时候，老板娘很热情，午休的时候开车帮阮溪搬了一堆行李，然后就又回店里去上班了。
行李堆积在小小的单间之内，阮溪浑身是汗，却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有钱的好处真是太多了，很多不愉快和矛盾从一开始就能用钱来解决，只可惜当初她当初太穷了。
当然，裴珩的慷慨解囊也使阮溪有了几分紧迫感。虽然裴珩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总归会遇上一些邪门的事，调查的进度也必须加快才是。
……
选课完成后，第一次俄国文学选修课即将来临。
上课之前，阮溪在学校论坛搜索了一下黎冰。
黎冰广为流传的事迹有很多。什么当众拒绝某院花，并且说出“暂时不想和女生谈恋爱”这种引人遐想的话啦，什么曾经和某电影鉴赏老师辩论让对方哑口无言啦……总之，一个学习能力超强的校园男神形象已然树立在众a大学子之中。
余知感叹道：“果然，能坐上戏剧社社长之位的男人都不是简单角色。”
不过，阮溪却不这么想。
她淡淡道：“还好吧，感觉没什么很特别的地方，”
余知若：“……可能是你胃口被吊高了吧。”说完，她又转念一想，沈臻当年读大学的时候，也算得上是法学院男神吧，单论相貌也是比黎冰好看那么一点点点点点的。阮溪说得也没错。
俄国文学选修课是晚上七点半开始，大部分人都是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就去阶梯教室上课。
因为不知黎冰底细，不知道对方是否能看见鬼魂，阮溪决定按老办法，把余知变成水草形态装进水瓶里，再往水瓶上贴隐藏鬼气的符咒，带到教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