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杯中之音
轰隆隆
天色渐暗，晚风吹来喧嚣，时分临近饭点，但却迟迟不见等待之人。黄枫和老八一路闲聊，早已将这院内能逛的地方看了一遍，现在回到那棵树下继续等待。天空已经凝聚起不少云朵，若再在此发呆，说不定待会要变成落汤鸡了，他本就没有什么衣服，身上这一套还是乾无借给他的。
“我希望”
靠在树根边上等待，看着眼前不断过来，站在树下石板上低头沉吟的人，大多都是小女生，三两结伴。
“确实很奇怪，这棵树也不像能实现愿望的模样啊。”黄枫小声说道，老八站在他的肩膀上，看不清在干嘛，不过现在它消停不少，黄枫倒是无聊了。
“嗨！”
忽然，一道声音从身旁传来，将黄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露伊斯。
“呃，嗨！”黄枫挠挠头，今天的露伊斯穿着素服，倒也不似之前那般张扬，倒是多了一些宁雅？不过她的笑容还是如此，令人捉摸不透。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和好消息”露伊斯双手抱在胸前，和黄枫一样靠在如同一道矮墙的树根上，哼哼笑道：“坏消息是院长临时有事要离开很久，好消息是”露伊斯向黄枫投去一个眼神，像是盯着猎物般注视着他，直到对方恍然大悟似的，才露出一抹坏笑。“我也是他的学生，所以我带你也没什么原则性上的问题。”
“那，那，日后请多指教。”
“好！”
“咱们不如到吃饭的地方再唠嗑吧，咱好饿。”老八忽然探出头，幽幽说道。
二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将地点选在了学院外的一家小食铺旁，点上了两碗杂烩面加一盘茴香豆。街上很是喧嚣，经常能看到起冲突的人，或者一些行为怪异的人类，不过好在，他们都不会过分影响到别人。
“那，小露你能和我说一下，老师的课教的究竟是什么吗？”黄枫吃下几口，顿时感觉心情舒畅，这紧张的内心似乎舒缓不少，回想起一些问题，将其讲述出来。
“啊，可以哦。”露伊斯露出满意的笑容，稍加思索一下后，放下筷子说道：“老师的课主要是民俗学，是一个我目前还没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来概括，总之就是一切很难定义的东西。比如它，一只会说话的鸟，比它还奇怪的事情才算吧。”露伊斯看向桌上埋头吃着茴香豆的团鸟，挑了一下眉说道。
“哦这我倒是理解，不过我记得你说过你是魔法系的学生”
“啊，那个啊。原因很简单，你以为民俗学只需要坐在椅子上翻翻书页就行了吗？”
“不是吗？！”
“是个鬼！你知道有神秘有趣的地方，你肯定要亲自去吧，那路途上的危险呢？很多地方又是在一些充满魔法的地方，不明白魔法的人别说亲自探查了，可能都找不到进去的地方。魔法和灵气，至少得会一点，或者懂一些”
露伊斯越说越起劲，出乎意料的讲了很多很多，直到面都有些凉了才停下来。
“哦，天呐，咱要是长出能塞住耳朵的手指就好了露伊斯，你知道吗？今天的你让咱不太习惯。”团鸟侧头打量着露伊斯，那种目光，像是在怀疑眼前之人是他人所假扮的。
“呵呵，身为学长，给学弟普及一下知识，很奇怪吗？”露伊斯笑吟吟着，指着老八说道：“你呀，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待到谈尽言语，碗中汤底干涸，一行人才决定离开，回到了学院之中。跟着露伊斯来到一处小池塘边，这里在道路间的空隙土地上种植了一种非常细的竹子，是天然的屏障。随着她的视线，黄枫看见了正坐于凉亭中的王氏兄妹，王枢少见的露出这般姿态，依偎在王奕的怀中。月下幽亭，互倾心语，岁月静好。
总感觉她很在意王奕的模样，或许她是属于那种暗恋？黄枫看向认真的露伊斯，她似乎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令人倾慕的人身上，看得认真，以至于忽视了身旁的一人一鸟。
“看来这里有人了，我们换个地方。”说罢，露伊斯便又带领他们回到了院长的办公室，待昏黄柔和的灯光布满房间，她坐在长椅上，终是松懈下来。
在此之后，黄枫又询问一些问题，但大多都是毫无意义的，也无法缓解这愈发突出的问题。好在有老八这个嘴甜声美的家伙在，才让二人之间的交流不至于进行不下去。
“我走咯？”
“拜拜。”
关上房门，黄枫松了一口气，还没等那口气呼完，便听见了老八似笑非笑的声音：“你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蕴道那家伙的眼光果然还是老样子。”
“蕴道？院长啊？”黄枫坐在椅子上，窗外已经落起了小雨，乌云埋没了月亮，让大地陷入到黑暗中。
“嗯哼~你小子被他选中，就偷着乐吧！咱虽然很想没完没了的告诉你他的信息，但咱觉得让你在学习的过程中自己不断接触到，会比较有趣一些。”老八张开翅膀，飞到金属杆上，喋喋不休。
“好吧，那我回去睡觉了。”点头回应，黄枫略作沉思后说道，见团鸟并没有说什么，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哦，天呐！咱受够这种平静无趣的日子了，无聊！那家伙怎么不带上咱，唉”独自飞到窗边，外界雨声逐渐浩大，轰隆闷雷在空中回荡，低吼着。树影簌簌，即使隔着玻璃，也能感受到外界的冰冷，令人不由自主的打冷颤
时间飞逝，一月已然走到尽头，揭下旧纸，新的一月悄然到来，携带着冬季的严寒之息。
“对，就这样，想象你的魔力在指尖汇聚”
溪流边，一男一女正在此番安逸之所，当看到那只虎纹团鸟伸展着翅膀在他们附近翱翔时，就能借此认出这二人的身份，学院内的人们都知道。
黄枫双目紧闭，按照露伊斯所说的，形神意聚，然后施展所谓的“魔法”。言灵作为联系世界之外力量最常用，最古老的媒介，肉体或物件作为引导之物，灵魂则是将其按照“路径”约束，最后发射魔法——类似于灵气汇聚而成的，位于实体和虚无之间的能量构成。
若是说修炼者大多是吸收天地间本就有的灵气，不断萃取提纯，为己所用。那魔法普遍而言就是通过方式沟通界外，引导界外之力为自己所用。但二者都有一个类似的诟病，就是都存在着隐性风险，毕竟修炼走火入魔，支撑不起咒法本身而灵魂寂灭，这些事情屡见不鲜，在力量面前，谁又能做到完全的理性
“喝！”黄枫内心迅速念完一短串咒语后，大喝一声，右手作剑指向河中指去！
“”
虽气势凌厉，犹如剑开山峰，但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水面只有水流产生的波动。
“嗯”露伊斯沉思着，她从那天见面之后指导训练了黄枫到今天，本想着今天是休息周，趁着没什么事情，来验收一下成果。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还是没有摸到门道，教给他的是最简单的，用来让初入学的人体验魔法的小把戏，可是
露伊斯看了一眼被老八挖苦的黄枫，她自己也感觉到一些手足无措，一开始就卡住，把她整不会了。
“你也别郁闷了可能真的是我修炼了灵气的缘故，冲突了。”黄枫挥手如赶走蚊子般，让老八暂时离开自己的肩膀，来到露伊斯身边笑道。
“哼！你反倒不着急，过几天就是月度测试了！”露伊斯瞪了黄枫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那帮修炼门的家伙，一听说你是民俗学的，直接拒绝了。虽然这两门课确实是分不开，但总要灵活一点哇！你都已经算是修炼入门了！”虽然可以无限制的转方向进入修仙门，但这未必也太丢脸了，毕竟自己带着全系唯一的新生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再让他转走，不是正合那帮人的心意？魔法系想吞并民俗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那帮修炼门的人也讨厌这个系，大抵是因为这里面涉及了过多的东西，她也不太明白。
内心杂乱，忽然，一道灵光闪过，露伊斯的微笑又重新回到脸上。
“喝！”黄枫聚精会神，凝气屏息，体内微薄的灵气瞬间汇聚指尖，随着他的动作，从指尖射出。但不出意料的，那一道几乎可以忽视的指气，也仅仅是如同落叶浮水，留下一圈转瞬即逝的波纹。略有小成，但进步不大，甚至用老八的话来说，还是原地踏步。
“黄枫！”露伊斯呼唤道，在其转头投来目光时，那有些犹豫的眼神还是转化为坚定。
“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认真？”
“来，跟我来一个地方。”说罢，也不等黄枫答应，便转身独自走去。黄枫与老八对视一眼后，加快步伐跟了上去，一路沿着道路，经过街道，回到学院。
栈道幽香，定睛看，原来是那路边骄盛花丛，即使寒冬在即，蜂蝶匿迹，依旧孤芳自赏。
“那个方向完了！”泉逸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注视着黄枫和露伊斯一同沿着道路上山，那山间居所中，便有一处是露伊斯的房间。
“真不敢相信，那可是谁都没有进去过的‘禁地’啊！这个小子”陆生羽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一股无名火气任凭手中纸扇如何扇动也无法缓解。凭什么？！替那老家伙带着学生是没错，但带到自己的闺房中很难不让人联想。
“哼！再过几天就是月测了，到时候我找人好好和他交流一下，嘿嘿嘿”泉逸平复了心情，一副早已预谋完善的笑容，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画面，他的嘴角难以压制。小弱鸡，掐死你都会让别人觉得本大爷掉价，要不然，我得亲自和你玩玩
陆生羽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泉逸，但喉结蠕动一下后，终究是没有开口，他的目光继续看向那里，虽然人早已被金黄的树叶和山体遮挡住。
“这里是你家？”
被邀请入屋中，嗅着和露伊斯身上相同的香味，黄枫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哦，还有老八，看得出来它也是被惊讶到了。房间内除了一些配套的家具外，便再也看不到什么令人注意的东西，也许窗边的小花盆算？
“有些简朴，对吧？”露伊斯意料之中的笑了出来，摊手说道：“我又不是老师，喜欢收藏什么，摆弄些什么。这里是睡觉的地方，除此之外，我很少在这里。”
坐在桌边，为自己和老八倒上些许水，一边喝着，一般等待着露伊斯，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诶，老八。”黄枫双手捧着水杯，想到什么似的询问老八，后者歪着头，注视着黄枫。
“啊？什么事？”
“你都会说话了，那你会魔法吗？之类的。”
“哈？哼哼，咱可是拥有鸟神家族最纯正的血脉！别说这种小孩子才玩的烟花秀，咱都看不上眼~咱要是出手，那指定天崩地裂”
或许后面的话可以忽略了，黄枫喝下一口水，移开了视线，来到露伊斯身上。不得不说，她是个成熟美丽的姑娘，活泼又可靠想这个干嘛？黄枫？！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能碰上书中都有的绝美爱恋吧？
黄枫轻叹一声，自己虽然长相比前世好不少，但终究是一个废物，在这个怎么看都是力量为尊的世界，一个修炼入门都困难的人，会得到什么呢？源自不切实际幻想的惨痛教训吗？
凝视杯中纯净的液体，黄枫想得出神，平平无奇的杯中，此时似乎响起了一些难以听清的窃窃私语。是什么呢？
杯，盛放之器物，生来便是为了装填，所以空缺或许完整。但若是杯中干涸空旷，这股意志便会诞生，属于杯的，彻头彻尾的，填满自身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