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成云开在十日之后被封为翰林学士承旨,兰亭亭随之鸡犬升天,虽然这同她最初所设想的并不相同,但也算是升职加薪了。
平日里自然更加繁忙,过去没有什么机会进殿面圣,如今每日清晨到皇上身边报道已成习惯。
小皇上看着调皮喜闹,却在翻阅奏折时能沉下心来,一坐就是一个时辰,这倒让兰亭亭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每日整理皇上批阅的奏折后,她便应当离开,但今天却有些不同。
皇上叫住了她,将手中的折子扔到了她的手中,“阿兰爱卿如何看?”
兰亭亭翻开折子一看,说的正是陈国边境之事,自从陈国使臣冯苍回国后,陈国太子和四皇子的矛盾不断激化,已然到了针锋相对的境地。前一阵七王爷起兵也是同陈国太子有所密谋,在燕国国内和边境,同时发起攻势。
燕陈的矛盾已然到了外交无法调停的状态,势必将有一战。
“陈国多次对边境进行骚扰,按理说有足够的理由对其发起进攻,但现在却不是最好的时机。”
皇上侧过头看着她,“愿闻其详。”
“攘外必先安内,熙王的势力还未能全数拔除,他又与陈国有勾结,此刻我们在对方面前是透明的。必须要现将他的余党铲除,才能有对抗的前提。”
皇上笑道,“没想到阿兰女官也是这样想的,这段话朕已然听过了。大燕先不出击,那陈国呢,近日又是否会再有动作?”
兰亭亭抽出了另一本奏折,翻开递到皇上的面前道,“泉州现在有些不太安定,有人借以熙王的名号在闹事,而熙王此刻已然流放,是他的余党最该沉寂的时刻。不难看出,那里有陈国的人借熙王之事试图牵制住燕国的部队分散在全国各地,待到他们时机成熟之时,对我发起进攻。”
“以阿兰女官之见,何为时机成熟之时?”
兰亭亭忽然笑了起来,“初春。两个月之后,陈国的迎春节在二月十八日,届时是他们开战的最好时期。”
这样精准的日期自然不是兰亭亭夜观天象推算出来的,而是书中曾有所提及,虽然现在燕国的事态发展与书中并不相同,但是陈国国内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陈国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时机,是因为那时是国内最为安定的时期,太子将会在这一日篡位成功,获取到都城的控制权,而为了转移篡位所带来的内部矛盾,他将会选择在这一日顺应民心向燕国宣战,以稳固政权。
皇上有些惊讶,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兰亭亭道,“此事,你可曾与成爱卿探讨过?”
兰亭亭已经很多天没有同他说过话了,自然也不会闲来无事探讨国事,她摇了摇头。
却听皇上疑惑道,“二月十八,究竟是什么日子,竟然让你们两个人都推定在这一天。”
兰亭亭也颇为震惊,推定在初春并不奇怪,但是能如此精准的定位在这一天,就难以用巧合来解释了。兰亭亭又想到了在江南时成云开同她说的那句话,他们是一样的,那么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一样的呢?
她沉沉地想着,有拿起了方才的折子,对皇上道,“臣想请命,前去泉州平息熙王‘余党’一事,从陈国使臣来燕后,臣便经常与他们的人打交道,此番或许可以抓到陈国的密探,能够对他们下一步动向有更深的探知。”
皇上点了点头,走到了她的身旁,抬起了她行礼的胳膊,道,“朕准你去,但是在这之前,先给朕看看这几幅画画得如何?”
兰亭亭没想到他这么快的转换了话题,这才注意到他的桌子上正摊开着一副画,画上是一只飞舞的凤凰。
“很有神韵。”凤凰舞动着翅膀,侧过头来看向画外的人,优雅而高贵,兰亭亭忍不住问道,“这是要送给太后?”
皇上听罢开心地笑道,“你看出来了?那的确画得不错了。母后近日身体不好,罗爱卿说是找到了调理的办法,送她一副画希望她能舒心一些。”
“皇上仁孝,太后见此画定会高兴得很。”
兰亭亭没有看到太后收到此画的模样,但是后来她再也没有见到过这幅画。若皇上的确送给了她,她定然会将其悬挂起来,除非这当中出现了什么差池。
而兰亭亭却并不在意,她还在等着皇上命她去泉州的诏书。
成云开这些日子变得十分忙碌,许多人登门拜访,不只是翰林院,连成府门口都门庭若市。兰亭亭打听到了时复的去处,他算是在这场变故中较为幸运的,太后给了他主动辞官的机会,他现在已经解甲归田,过上了退休的生活。
但兰亭亭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他会与七王爷勾结的可能,直到她整理时复过去的书房时,才发现了他与熙王的书信往来。
或许他们的确曾为同窗,在前朝皇帝的庇佑下一同成长,这也成为了时复不再被太后信任的标志,他是个固执又守旧的人,显然太后并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她将时复的屋子收拾干净,出门扔垃圾的时候,正巧撞见了成云开回来,她侧过头假装没有看见,却被成云开叫住。
“你向皇上请命去泉州,为什么不跟我说?”
兰亭亭回过身道,“这种小事,成大人也需要事无巨细的了解吗?”
成云开见她仍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将她拉到了一旁,在她耳畔道,“七王爷为一己之私,不惜伤害平民百姓,他要谋反,我逼他反,有何不可,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我没在生气。”兰亭亭抬起头来看着他,“我是觉得累了,你有太多秘密和要做的事情,待在你的身边,太危险了,泉州反正也是你的地盘,我去那里,你也可以放心。我答应过你为你保守秘密,就一定会做到。”
成云开看着她眼中的落寞和迷茫,叹了口气道,“我知道那天太后会跟你说什么,到了现在你也未跟我提过。”
兰亭亭心中一紧,太后挖墙角这事,她虽然当时应了,但是她却并不想真的参与进去。伴君如伴虎,跟着成云开到现在,她都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她更不打算提着头跟太后周旋,所以她才要去泉州。
“我没打算那么做,自然没必要告诉你,”兰亭亭有些不悦的盯着他,“你在怀疑我吗?那放我离开不是挺好,我也不会给你造成威胁。”
成云开蹙着眉看着她,半晌未回应,退了半步才没头没脑的来了句,“再等几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成云开,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瓶子,“这药或许能对你的头痛症有些帮助,不会让你变得嗜睡。”
成云开微颤了一下,他缓慢的伸出了手,接过了那个瓶子,他看着兰亭亭的眼神变得复杂。
兰亭亭见他如此犹豫,又补充道,“我跟太医院的人说我自己头痛,没有提你。你放心。”
成云开开了口,却被噎了回去,终是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兰亭亭又回到了时复当初的书房中,整理着书架,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出门一看,吕罗衣正背着行李在门口等她。
“我要去东渊了。”
兰亭亭有些惊讶,转而想到了太后的病症,低声问道,“是去采药吗?”
吕罗衣点了点头道,“不错,走之前我还是想来问问你,当初你和成大人所发现的那个地方,”她说着,不太好意思的看着兰亭亭,“还有留存的三齿噬髓草吗?”
兰亭亭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此刻脸烧的通红,许是因为自己的这个问题,而感到心虚,毕竟兰亭亭早已跟她说过当时的情况,她再来询问便是不相信她的意思,这对一个这样单纯的小女孩来说,的确有些为难。
兰亭亭笑了笑问道,“孟大人让你这样问我的?”
吕罗衣的脸更红了,连忙解释道,“是我觉得你们带回来的药草成长的更好,根部生长茂密,或许那附近还有别的遗珠。”
兰亭亭问道,“现在一株都没有留下吗?”
吕罗衣叹了口气道,“还有一棵独苗,但是等它生长还要有许多时日,太后的病只差最后一个疗程,目前来看,不易久拖,会有后遗症。”
兰亭亭算了算日子,对吕罗衣道,“在上次你走过的路上,可能还会有新生长的药草。”
吕罗衣的神色变得开朗柔和,她笑道,“虽然每次阿兰说的话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结论,但是自从上次千岐山之行后,我便知道你总会是对的!”说罢,抱了抱兰亭亭。
送别了吕罗衣,她对京城的挂念又少了许多,便回到房间整理自己的行礼,盘算着之后将东街宅子中的东西也都收拾收拾,一同带去泉州。
而屋外又传来了唤她名字的声音,兰亭亭内心感叹怎么平日里没人来找她,今日倒是搓堆儿来了,一出门却见是个身着华服的大太监,忍不住欣喜的笑了起来。
她上前寒暄了几句,便俯下身行礼,等着彭公公宣布她去泉州平反的诏令。
却未想到,从他口中说出的,是赐婚二字。
兰亭亭猛地抬起了头,在一旁人的哗然声中反复回想着方才听到的话语。
“翰林学士承旨成云开,才貌俱佳,忠正严明,待诏阿兰,品貌出众,秀外慧中。天作良缘,今日赐婚,择良辰完婚。钦此。”
成云开,和她,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