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到了下午四点多，家里突然停水了。关楠打电话去物业问，才知道是因为附近修路，挖坏了水管。说是已经在抢修了。
严屹说了句：“没水怎么办呀？太不方便了。要不去我那住一晚吧？”
本来修管道也要不了多少时间，估计到了晚上也就来水了。可关楠还是说了句“好”。然后，拿了身换洗衣服，就跟着去了严屹的出租房。他早就想去看看严屹住的地方了，还想知道和他一起合租的人长什么样。
杨柳这会儿在家，没出门。她和关楠四目相对，彼此打量了一番。严屹给她介绍：“这是我朋友。他家停水了，要来这住一晚。”
关楠客气地说道：“要打扰了。”
杨柳表示完全不介意，非常欢迎。然后，就开始热情地张罗起晚饭的事来。自己烧太费时了，索性就去楼下的兰州拉面店叫了外卖。新疆大盘鸡、拍黄瓜，还去买了烤串。
一顿饭吃得即随意又热闹。杨柳的公司是做在线商旅服务的，和关楠还挺能聊得起来。凭着熟练的业务能力，她很快就帮关楠分析出每年的差旅费当中，有多少钱是可以省下来的。最后，关楠买了她公司的vip会员。
“你这也太会做生意了吧！一顿饭的功夫又让你发展了一个客户。”严屹笑道。
“哈哈！互惠互利嘛。”杨柳拿起啤酒和关楠碰了下：“你要是有需要的朋友，记得介绍给我。”
“没问题。”
“那留个电话吧。”杨柳说着就拿起手机来。
关楠把号码告诉她，她马上就拨了过来。看着俩人在那互留电话，严屹又好笑又好气。某人昨天还因为这事和他吵架，今天居然当着他的面，自己随便地给人留电话。这完全就是两套标准！
晚上，杨柳在客厅看电视。关楠就呆在严屹的房间里。他看着满屋子的高达模型，丢得到处都是的脏袜子，还有垒得东歪西倒的技术书籍，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没忍住，他站起来帮严屹开始收拾房间。
严屹被他弄得有些难为情，也不好傻站着，便捧起一堆脏衣服、袜子准备去洗。等他把这些扔到洗衣机里，又想到了关楠的洁癖，便回到屋里，把床单、被套也都一并换了。
关楠把所有的模型和书籍都重新规置了下，还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日本性感手办。他拿在手上看了一会儿，最后把她放到了飞翼高达零式旁边。房间看着敞亮多了。考虑到隔壁还住着杨柳，俩人晚上也不敢闹腾。打了几局cs后，就上床睡了。
关楠不过在这儿呆了一晚上，就让杨柳给嗅出味道来。她努力按捺着一颗八卦的心，可还是没忍过两天，就跑去向当事人打探了。
“我看你们俩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是不是有基情……”
严屹白她一眼：“说什么呢？！”
“哪个男的一来朋友家里，就忙着给人收拾房间的？还有你……大晚上的，洗起衣服来。你有这么勤快过吗？平时袜子都得攒上一两个礼拜才洗。”
“我哪有这么不讲卫生？！唉，我朋友有洁癖。你没看他临走前，把我们家的灶台都擦得雪亮！”
“嗯，我当时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我妈过来了。”杨柳想起她刚工作那年，老妈突然坐飞机从老家赶到这里。当时，和她合租的还是一个女孩。老妈一到这儿，放下行李就开始搞大扫除。地砖擦得锃亮、窗户净透得连鸟都往上撞。给人一种骇人的、洗劫一新的感觉。最近几年，她都没再让老妈来过。一是怕吓着室友，另外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和异性合租。毕竟老年人的思想比较传统。正好前两年，她哥生了小孩，老妈要忙着带孙子，也就顾不上她了。
“你们是同学？”杨柳问道。
“不是。他比我还大三岁呢。我们是在一个旅游群里认识的。”
杨柳的脑子转得很快：“哦，我想起来了。去年年底，你去了趟云南，就是跟那群人一起的吧？”
“是啊。”
“他也在？”
“没，他挺忙的。群里组织的旅游，他总共就去过一回。”严屹记得就是因为关楠回回不参加，群主老乔都怒了，说要把他踢出群去。不过也就嘴上说说，他和关楠是好哥们，又是大学同学。那次去云南，是严屹第一次加入组织。他当时在一个本地生活论坛的旅游版块，看到了老乔发的贴。说是云南自助游，还差一个人。他就报名了，接着，老乔就把他拉进了q|q群。那次出去，大家玩得挺开心的。回来后，把照片都发在群里。当时，他们还在群里聊起了云南的那场艳遇，说严屹辜负了美人。
其实那也算不得艳遇。在大理的第一晚，他们去了酒吧。在那遇上了一个女孩，也是来泡吧的。人挺活泼，还自己跑上台去唱了首歌。一开口就艳惊四座。再加上妹子长得不错，当时就好几个男的过去搭讪。
巧的是，第二天早上，严屹他们从客栈出来，迎面就碰上了那个女孩。原来人家就住在他们隔壁，关键是人女孩居然一眼就认出了严屹。当晚，两拔人就在一起聚餐了。女孩借用了客栈的厨房，亲手烧的菜。还有个在酒吧就粘上她的男人，也来吃饭了。饭桌上，男士们都在献殷勤。就严屹和老乔没啥兴趣，饭吃了一半俩人就溜了。这菜做得也实在太难吃了。他们去外头找了家馆子，重新搓了一顿。严屹这一走，女孩挺失望的。后来因为大家的行程不同，就散了。
而严屹和关楠的认识，是在云南行之后了。那回是去三清山，关楠破天荒地报了名。这把老乔都给震惊了。关楠在群里潜水这么久，不要说参加活动，就连说话都很少。经过那次活动后，关楠就单独加了严屹的q|q。俩人就这么熟络起来，从网上聊天，发展到线下吃饭。过了一个来月，关楠就向他表白了。
俩人在一起后，严屹曾经问过关楠，是什么时候对自己动了坏心思？关楠说，是一见钟情。他当时在群里潜水，看到了别人发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严屹，穿着件白色高领毛衣，坐在大理街头的露天咖啡座上，笑得特别灿烂。当时他就心动了，还把那张照片给存了下来。
这么说起来，那次云南之行还真给严屹带来了艳遇。如果没有那张旅行途中拍的照片，他和关楠或许没有机会走到一起。
杨柳没从严屹嘴里打探到她感兴趣的事，多少有些不甘。明明正在聊关楠的，也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把话题一转：“你上周末怎么没去陪女朋友？”
“哦，她有事。”严屹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
“是嘛？”杨柳觉得很可疑。前一晚还夜不归宿，第二天就带回来一个朋友。再加上严屹的各种反常表现……
杨柳在回自己屋前，最后跟严屹说了一句话。听完，严屹的脸色马上变了。
她说：“那天早上我经过厨房时，看到你和关楠俩个人站在水槽前，他拍你屁股了。”
这几天公司里的氛围很不寻常，所有的人都在私底下讨论着什么。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但小道消息早就传遍了。公司要普发期权了，说是每一个员工都有。在这之前只有管理层和老员工分过一些。据说方案已经定了，这周就会公布出来。
周五下午，每个人都收到了公司的正式邮件。上面写明了可以拿到的期权数目及价格。薪资和股权属于保密信息，在公司层面是不允许员工间相互打探的。但在私底下，这些早已不是秘密了。每个员工可以拿到的期权数目是根据其在公司的服务年限和层级来定的。当然并不是白送，需要员工购买。只不过价格很低。
和严屹同在一个公司的大学同学楚正宁，消息很是灵通。据他说，这次集团内就他们环球商务网发了期权。花生网没有发，不过迟早也会有。严屹听到部门里的同事在说，三年内应该就会上市了。对期权的事儿，他倒没特别兴奋。作为一个入职未满一年的新员工，他能拿到的数目并不多。就算以后上了市，也发不了大财。可不管有多少，都是意外所得了。毕竟来这儿上班前，他也没期待过这些。
到了第二周，公司发下来一些跟期权相关的英文资料，让员工签字。那两天，大家讨论的话题都离不开期权，可热闹了一阵后，也就慢慢平息了。严屹听技术总监说，他当年入职时公司给的期权纸，丢在家里积灰积了好几年了。当时觉得十有八九是张废纸。这几年里，关于公司上市的消息都传过好几回了，可感觉离变现好像还是有点远。听了总监的话，大家都冷静下来。回到家里把那叠纸往抽屉里一扔，还是该干嘛干嘛。
下午，丁悦然来找严屹改小需求，说起一则关于花生网的新闻。最近花生网推出的竞价排名遭到了卖家的集体抵触。据说都吵翻天了。今天来了几十个卖家，就聚集在花生网楼下抗议。丁悦然又说，光这点人是闹不起来的。公司不可能会妥协。那些人也不想想，免费的午餐还能吃一辈子？公司总归要赢利的。
没想到第二天来的卖家更多了，还拉起了横幅。这事儿越演越烈，都上了新闻。这也让严屹看到了，花生网现在的影响力有多大。网站的一个政策变化，就能影响到这么多人的利益。也许要不了几年，花生网就能够赶超他所在的环城商务网，成为集团最赚钱的业务。
花生网和卖家们相互拉锯着，但很快这种局面就被打破了。竞争对手突然高调宣布，要为广大商户提供至少三年的免费服务。面对卖家和竞争对手的双重压力，公司最终还是妥协了。关楠他们公司也有在花生网上开店铺。听他说，最后花生网把竞价排名期间产生的所有服务费都全额退还了。看起来，这场争议最后是以平台的卖家获胜而告终。
有一次，严屹站在自家公司立场跟关楠抱怨道：“你们这些商家自己挖空心思挣钱，却要求平台不能收费。是不是有点过份？！平台要是不赢利怎么能长久经营下去……你知道花生网都烧了多少个亿嘛？！”
“你以为平台是全免费呀？！各种的增值服务，都是要收钱的。我们开网店的，成本一直在增加。竞价排名虽然是暂时隔浅了，但我看迟早还会搞，到时可能换个什么其他的花样。说到底，花生网这类平台跟那些商业地产是一个逻辑。一开始没人气的时候，搞免费入驻。等人流量有了，就要开始涨租了。”
也许关楠说得有几分道理，可严屹还是觉得，自家公司和那些传统企业有着本质的区别。他激情澎湃地跟关楠布道，说我们公司做的事，是对传统模式的破局，是划时代的创新，是一场技术革命。他还复述了一遍花生网的ceo对媒体所讲的话：我们不是零售公司，我们是一家技术公司。
“哈哈！行，知道你们公司厉害了。”关楠大笑着附合他。
严屹再要跟他讲自家公司的情怀和梦想，关楠已经听不下去了：“你这是被洗脑了吧？”
严屹很失望，他第一次觉得关楠真是太肤浅了。是一个只会赚钱，没有梦想的生意人。如果他和杨柳讲这些，她肯定会有共鸣的。
事实证明，他没看错。杨柳和关楠到底是不一样的。她认真地听严屹讲完了这些后，点了点头：“划时代……你说得对！自由、开放、创新……这样生机勃勃的感觉让人热血沸腾。我们可能生在了一个最好的时代！”
不过，当严屹讲到自家公司那些脍炙人口slogan时，杨柳拍了拍他的肩：“你真可爱！年轻就是好啊……”
严屹愣了下。什么意思？年轻当然好啊！他们公司的员工平均年龄才26岁。大家在一起工作时，经常会碰出火花，各种新点子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