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好像有下雨声。
啪嗒、啪嗒, 落在高处的窗台上。距离再远些,能听到濛濛的风声。
阴晴反复了一天,终于在这个时候有了结果。
时舒站起来背好书包,不想理几步外的梁径, 转身朝外走去。
这回换梁径拉他, 叫他名字:“时舒。”音调很低, 低到能被遥远的风声淹没。
时舒很想学梁径一把甩开的潇洒,但是他力气没有梁径大,甩了下手, 反倒让梁径握得更紧了。
时舒很气,低头瞪着梁径握住自己的手, 另一只手上去扒拉。
梁径就把他两只手都握住。
时舒:“”
天彻底暗下来。
锁门的大爷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直没来。估计是下雨耽搁了。
啪嗒啪嗒的雨滴声渐渐急促, 初夏第一波阵雨来得周折, 这会气势汹汹。
没开灯, 更衣室里唯一的光线来源就是上方的窗口,暮色早就被淋湿,室内室外都十分黯淡。
注视他的眸光沉沉的,同周遭光线一样晦暗不清。梁径的神色也变得和前一刻不一样,那种状似无关紧要的、压抑的怒气被一种极力想要确认的冲动取代。
他想去确认时舒话里的真实性,但像是知道自己开口就会失控, 于是极力克制,就连胸膛都被按捺着很缓慢地起伏。
时舒也很生气, 一双眼却极亮,好像只要梁径再不讲道理,他就拍拍屁股走人,爱谁谁。
事情变了性质。
梁径闭眼, 努力使自己声调平稳:“时舒,对不起,我态度不好,你不要生气了——”顿了顿,他睁开眼,盯紧气呼呼的时舒:“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最后这句话不像是道歉,倒像是警告。
时舒瞪大眼,脑子里一下炸了,他恨不得上脚去踹他!
什么叫“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他在开玩笑吗!
明明惹自己生气的是他,但是听梁径的语气,好像最后总是自己在不讲道理。
时舒用了更大的力气去扒拉,一边很硬气地反驳:“我、没、有、开玩——啊!”
书包落地,很快没了声音。
时舒根本不知自己是怎么被移动到里面的,闭眼睁眼的几秒功夫,他就已经被梁径摁在湿漉漉的墙壁上,肩胛骨受力不轻,时舒痛得皱眉。
淋浴室里潮湿昏暗,比外面更暗,他甚至看不清梁径表情。
不知道是谁的喘息,时舒觉得是自己的,但是落在他耳边的喘息声又分外清晰。梁径在脱他的t恤。
“你干嘛——梁径!你发什么疯——”
梁径完全没按常理出牌。
时舒以为梁径要跟他干架——虽然从没干过,但保不齐呢?他都准备好踹人了,小腿已经蓄力——这会突然被兜头脱了衣服,他有几秒是愣住的。
时舒低头看看自己,又去看阴沉至极的梁径,又气又莫名其妙。
脑子没转过弯,上脚踹的动作先大脑一步——但梁径动作比他还快,屈膝分开时舒兔子似的乱蹬的腿,一只手将人牢牢锁在身前。
瞬间动弹不得。
时舒气喘吁吁,看清形势后,两手连带两脚开始一个劲地发力,嘴上更是放狠话:“你完蛋了!梁径!你完蛋了!绝交!绝交!听见没有!我要跟你绝交!”
梁径像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他低着头,很重地呼吸,额头抵着时舒肩膀,往下不知道在看什么。
小腹上什么都没有。刺眼的红印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消退了,肌肤干净白皙,因为动作剧烈,能看到汗液洇出来的颜色,鲜红湿润。
好几分钟的单方面搏斗,时舒全身是汗。
梁径还是沉默,但是他没有松懈
对时舒的掌控,任何可能的挣脱都被他毫不留情地切断,反应到最后成了下意识。
力气很快被消耗,时舒说话声慢了许多,挣扎幅度也小了。
突然,脚下一个痉挛,要不是梁径扶着,他就脱力跪下了。
梁径见他没力气了,松手抱住他。
一方压制,一方挣脱,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近,到最后,时舒歪头靠在梁径肩上,有气无力:“梁径,你不要发疯了我要回家吃饭,我好饿。我真的饿死了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就真跟你绝交了啊听到没有啊梁径”说完全身都往梁径身上靠,他是一点力气没有了。
这个时候的梁径,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依旧沉默,时舒压根琢磨不透。
时舒咽了咽嗓子,说了太多话,有点口渴。
梁径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舒能感觉他掌心的热度,他握着自己的腰,另一只手贴着自己的脊背,动作很慢地摩挲。
好像回到小时候。
他因为时其峰和舒茗闹离婚哭到浑身脱力。梁径就是这么让他靠着,不说话,擦擦他的眼泪,拍拍他的头,或者摸摸他的后颈,就这么无声地安慰他。
这个时候好像也是,但也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梁径在很细致地抚摸他,从腰腹上的肌肤,绕到后脊骨上一寸寸的骨节,还有肩颈的弧度,都被他摸过。他搂着时舒,任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一点点地、带着十足的占有欲,去触碰他。
只是时舒累得瞌睡,没能仔细感受。就像个毛巾,之前浑身绞在一起,弄得筋疲力尽,这个时候松懈下来,只想敞开躺着,一点都不想动了。
安静下来能听到越来越大的风雨声。
场馆里好像漏风,呜呜的风声四窜。前面窗口不再是啪嗒啪嗒的雨滴敲打,这个时候变成了倾灌的雨水,汹涌澎湃。
气温似乎低了那么些,热气被雨水冲散,有丝丝缕缕的潮湿的风从背后吹来。
时舒忍不住往梁径怀里缩脖子。
梁径的手贴着他脊背,指腹干燥,带着点力度摩挲,但是很快,他松开了手,给时舒穿上t恤。
时舒看着梁径不作声地做这些,背上还有梁径指腹残留的触感。他实在搞不懂,刚想说什么,肚子忽然咕咕叫了一声。
时舒愁眉苦脸,却听耳边传来梁径很轻的一声笑,他又把他抱住了。
这声笑意十分温柔,与之前那个阴沉粗暴的梁径截然相反,反差大到时舒抬了抬头,有点警惕。
“梁径”时舒小声嘟囔:“你是不是有病啊”
梁径伸手拍了拍时舒后背,好像在哄他,让他不要害怕。
时舒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他推开梁径,看到面前这张俊朗面容上的温柔笑意,恍惚间以为什么都没发生。
“还笑”时舒气得吐血:“你是不是有病啊?梁径,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不会跟你绝交!你完蛋了,我告诉你,你完蛋了——”
“嗯。”
梁径又很快笑了声,然后在时舒愣住的当口,微微侧头去亲他的嘴唇。
动作太自然,自然到,他们之间好像就应该这样。
微张的嘴唇被轻松撬开,梁径的舌尖探了进来。
距离上一次触碰已经是好几天前,那时是冲动的,没有防备的。而这时,没有冲动、防备也一直存在,但轻而易举地,这个吻就发生了。
似乎这个时候也应该有个亲吻。
时舒脑袋霎时空白。
梁径的亲吻不是那么娴熟,他的舌尖只在时舒上颚擦过,然后稍稍后退,去吮吸时舒的唇瓣。他动作太温柔,将喜爱和珍视一点点描摹在这个亲吻里,纵然时舒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