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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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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铃响的时候, 时舒动了下,脑袋往臂弯里埋,有点嫌吵。

    教室瞬间解除封印,原本一个个安静趴桌上, 这会接二连三起来吆喝。打水的打水, 遛楼的遛楼, 前后左右交头接耳,桌椅碰撞在一起,闹得跟菜市场似的。

    老王从二班下课, 路过自己班,嫌弃不已, 指着几个蹲椅子上聊天的男生:“下来还是去隔壁?!”

    附中隔壁是江州有名的动物园。据说这样的规划巧妙彰显了人类进化阶段的里程碑。

    班长李新哲被叫过去说话。

    老王伸长手臂朝班里比划两下, 似乎是说附中作为高考考点, 每个考场需要搬出一半的桌椅放走廊上, 到时候李新哲要安排几个男生做这件事。

    整个班顿时轰动。

    作为高考考点, 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放假。

    “我说你们有没有危机意识?!”老王绿了脸,快要吐血。

    “没——有——”一个个拉长音调嬉皮笑脸。

    时舒被吵得头疼,撑着额头起来的时候,余光里并没有看到梁径。

    他放下手,转头盯着梁径座位瞧。

    前一刻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甚至还有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不知所措。

    “时舒”方安虞拿着周报回头:“你看这题是不是选最高级?我觉得按照语境来说, 原级好像怪怪的”

    时舒朝教室外张望,没有去看念念叨叨的方安虞:“不知道。我还没做。”

    方安虞点了点头, 转了回去。他的新同桌乔一销看他一眼,也去翻自己刚做的周报。

    英语课本放在桌角,时舒拿过来随手翻了翻,板书只记到一半, 待会还要问方安虞——

    梁径的字工整挺拔,是梁老爷子手把手教出来的,幼时练了几个寒暑。不像他,不想写了就撒娇耍赖,胡乱作画,反正梁老爷子对他的要求总没有对梁径来得严格,而且,再怎么样,总有人替他收拾。

    这时候也是。

    板书不想记了就随手丢一边,下意识总给自己留退路,大不了课后抄一抄,也不算什么大事。

    再不行,还有梁径

    白纸黑字摆在眼前,一行行都是认识的单词,可时舒沉不下心,囫囵吞枣过了遍梁径给他记的笔记,脑子里还是空白一片。

    云层聚集,日光被遮掩,天彻底阴了下来。

    “是不是要下雨啊”方安虞瞧着窗外小声嘟囔,转身又去座位后翻书包,翻了会,抬头对时舒说:“我好像没带伞,你有伞吗?梁径肯定带了吧?要不你的借我”

    时舒点点头,桌肚里一直有把伞,虽然从没用过。

    他和梁径住一起,回去也是一道回去,即使遇上天气不好,伞也都是梁径备着,根本用不着他去翻自己的伞。

    时舒低头往桌肚里找。

    “哎——找到了!我妈给我拿了。”方安虞摆摆手又转了回去。

    时舒歪头盯着黑漆漆的桌肚,叹了口气,不是很想起来。

    他闭上眼,往里伸了伸头,希望自己就这么缩小,最好能缩进桌肚里,什么都不用理会、什么都不用在意——

    梁径去哪里了啊他是不是在躲着我啊他是不是不想理我了啊

    闭上眼更是乌漆嘛黑,就连教室里的吵闹都变得有些远。他好像罩在了一个玻璃罩子里,蔫头耷脑,看上去不想理会任何一个人,但心里一直记着一个人。

    “——时舒?”

    背后传来梁径的声音。

    “嘭!”

    头下意识抬起,结果狠狠磕上桌板,“啊——”

    方安虞闻声扭头,见状直笑:“时舒你干嘛!你要是不想

    要脑袋,你给我吧?反正我妈总说我的脑子没你聪明但你这脑袋今天怎么了,为什么往桌子里放?充电吗?”说完觉得实在好玩,一个人乐呵呵笑了起来。

    上课铃慢悠悠响起。

    梁径摸了摸时舒被磕到的后脑勺,轻声询问:“是不是很疼?”

    撞得不轻,眼眶都泛酸,就连鼻子都不通气了。时舒不想抬头,不想看任何一个人,他觉得自己蠢死了,伸手推开梁径,声音低低的潮潮的:“上课了”

    身旁并没有动静。

    手腕上还有被推开的触感,力气不是很大,但就是让他松了手。梁径注视一个劲抱头埋着自己的时舒,没有说话。

    最后几声打铃。

    教室里也渐次安静,很快有人注意到他们。

    远远的,原曦疑惑瞧着他俩一坐一站。方安虞和她比手势,试图将时舒的搞笑举动用手语表达清楚,但是非常失败。原曦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

    好一会,时舒感觉到身旁椅子被拉开的动静。

    梁径坐了下来。

    后脑勺的钝痛蛮横又无理,时舒从始至终没有把头抬起来。

    英语老师进门见他这副样子,顿时皱眉:“上节课我看你们睡,就没说,反正这节课随堂考,让你们养养精神。怎么,当习惯了?——时舒!站起来!”

    时舒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倒霉,他慢吞吞站起来。

    英语老师没好气:“又是哪里不舒服?”

    梁径:“老师——”

    时舒打断:“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梁径抬头看他,时舒避开了他的视线。

    英语老师觉得这帮男生纯属欠揍,下课生龙活虎,上课就跟被抽了魂似的。一沓卷子拍上讲台,英语老师指着时舒:“没有不舒服你趴那干嘛!小学老师没教你上课怎么坐?待会给我站着写!”

    时舒:“哦。”他看上去又丧又衰,像个没充足气的气球,瘪瘪的,头也没抬,就这么没精打采地应付。

    教室里一阵闷笑。

    方安虞笑得耸肩,扭头看了好一阵时舒,最后在时舒的瞪视里笑着转了回去。

    梁径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

    黑白分明的眼睛没什么难受的情绪,就是有些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眶微微发红,鼻尖也红红的,估计是埋头太久了。抿着的嘴唇却很犟,不说话,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和谁较劲。

    梁径觉得自从时舒不理自己后,时舒的一切他都不明白了。

    撞到的头还疼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时舒,你在想什么?

    卷子一张张后传。

    梁径拿了卷子,时舒也拿了卷子,停顿几秒,两人又动作一致地去拿笔——动作太一致了,以至于中途时舒察觉到,很快又收回了手。他的手距离笔袋就几厘米,就这么握住不动了。

    这样的动作实在突兀,梁径看他一眼,不是很明白。

    时舒低着头,盯着面前的笔袋,脑子好像有了被撞后遗症,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梁径一回来,他就被卷入了名为梁径的磁场,就连一个拿笔的动作,他都被他影响。

    但是自己现在又在做什么?不拿这支笔就不代表什么了吗?时舒看不懂梁径,更搞不懂自己。

    蓦地,眼前出现一支笔。

    梁径递到他握成拳的手边。

    不知是不是错觉,时舒觉得梁径在避免跟他肢体接触,因为梁径递来的时候,是捏着笔尾的。

    梁径,你在想什么?

    明明站着有更好的视野优势,主要他往余光里瞥一眼,就能看到梁径,看到梁径的一举一动,但是时舒握着笔,一直都没去看。

    笔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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