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竹影
关于仙道无路一事，君道离倒是知晓得颇为清楚，因为仙凡通道就是他亲手斩断的。
原因无他，聚灵大陆上人人向往的仙域如今其实已经陷入了一场天崩地裂的战火中，并且已经持续了将近数千年。
仙域是更高层面的世界，一旦那里的大战蔓延到了下界，势必会引起聚灵大陆生灵涂炭。
或许聚灵大陆的天道亦是早有所感，这里居然诞生了一位位面之子，应劫而生。
推演未来，那位位面之子在聚灵大陆上成长起来之后，便会重新打通被封印的仙凡通道，一路杀上仙域平定战乱的源头，还仙域和聚灵大陆众生一个朗朗乾坤。
然而现在，位面bug已经威胁到了位面之子的成长。
……
烟雨宗，一个聚灵大陆极北之地的偏僻小宗门，最强者不过是金丹期的修为。
如今的那位位面之子，才刚刚出了新手村不久，正是烟雨宗的一名普通外门弟子。
君道离悄然临至烟雨宗后山，这里有着一片四季常青的竹林，烟雨朦胧之际，漫山遍野皆是苍翠欲滴的莹润碧竹。
杨一帆正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同门簇拥着——刚刚他及时出手，从一只妖兽口中救下了刚入门的小师妹。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正处于对修行世界的期待与畅想中，对杨一帆这样的天才少年同样有着极为强烈的仰慕之情。
然而身为应劫而生的位面之子，杨一帆注定了一生艰难悲苦，看尽未来，如今这段在烟雨宗安心修行，无需生死相搏、勾心斗角的日子，或许会是他往后余生中再难得的平静时光。
待得未来举世皆敌，独自一人重铸仙路，打上仙域，他是否还会偶尔再追忆起，那个偏远小宗门里无忧无虑的少年呢？
君道离轻叹一声，远处成群结队的少年少女们嬉笑着远去了，位面之子如今依然处于微末，引起灵气浓度骤降的世界bug看来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
随手在笔记本上写下几行杨一帆的战力数据，君道离准备离开。
竹林之内空无一人，唯有轻轻摇晃着的竹影，伴随着微风拂过竹叶时空灵的“沙沙”声回响。
君道离心神微微一动，不由自主地回首望向竹林最深处，仿佛那里会有什么人，随时将要拨开层层叠叠的苍翠幕帘，缓缓走出。
君道离猛然回过神来，先前那种强烈的既视感已经消失无踪，再无迹可寻。
竹影斑驳，依旧荒无人烟。
“刚刚那是……”
是幻境，还是他残存的记忆？
明明只是一片平平无奇的竹林，居然某一瞬间让君道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好像自从他重修一世以来，随着修为的恢复，某些早已被他封存的东西也纷至沓来。
譬如情感，譬如记忆。
百亿年的时光，换作其他生灵估计早已遗忘了大半的记忆，但对于已经登临绝巅的君道离来说，唯有他想与不想记起的事情，没有能与不能。
他确信自己没有丢失身为主神的任何一点记忆。
暂时将颇为怪异的感觉抛到一边，倘若真的不是幻觉，那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再度浮现。
在竹林中微微驻留片刻，君道离的身影化为一道流光转瞬消失。
……
聚灵大陆，中州。
“嘿，你听说了么，四大圣地要在聚灵神谷举办一场汇集了全大陆年轻一辈修行天才的盛会！”
“啊？不是说聚灵神谷的灵气在前段时间骤降，刚刚引发了天大的动荡么？”
“嘿，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那些流散的灵气在不久前早就都恢复过来了！”
有第三人缓缓插嘴道：
“所以说啊，这所谓的天骄盛会是假，四大圣地联手查明聚灵神谷灵气异常浮动的真相才是真！”
……
这里是聚灵大陆最繁华的地界之一，隶属于聚灵大陆上最强大的四个势力——即众人口中的四大圣地。
君道离正坐在中州，登仙城的一处茶楼中，暗暗听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修士讨论最近的大小事宜。
世界bug导致的灵气异常，已经开始影响了因果律的变动。
原本这场天骄盛会应该举办在半年之后，而且地点也不是在聚灵神谷中。
这场盛会中出现了不少后世的惊才绝艳的年轻一辈，其中某些人未来也将成为杨一帆的对手或是助力。
实质上这种级别的因果律变动根本不至于引起君道离的注意，这毕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天道会按照自己的方式继续运转下去。
最多，不过是需要君道离重新推演一遍这个世界的未来。
只是却恰好在位面之子未曾崛起之时出现了这样的意外，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么？
君道离蓦然想起那个末日世界里乱入的执行者系统。
……
聚灵神谷位于中州核心地界，是一处钟灵毓秀的修行圣地，其间灵气浓厚纯粹，法则完整，是年轻一辈经常涉足的历练之地。
曾有传说，这里是上古时期一位真仙飞升时留下的遗迹，深处埋藏着真仙的传承！
只是这神谷之内步步杀机，除了那些无处不在的强大妖兽外，还有一些残存的上古杀阵，甚至在深处更是有几位大乘期的兽皇盘踞。
因此，哪怕是四大圣地，也未曾真正进入过聚灵神谷最深处。
外面的天骄盛会如火如荼地进行，里面四大圣地的圣主、长老们联手向内探索，然而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君道离已经孤身一人来到了聚灵神谷最深处。
这里是那几只大乘期兽皇都不敢靠近半分的地方，仙韵流转，隐隐可见云雾中现出冰山一角的无上仙道杀阵。
虽然已经残缺得不足圆满时的五成威力，却依然可以瞬间抹杀任何一个误闯进来的大乘期。
君道离沉吟片刻，只见他抬起一根手指在杀阵之外轻轻一划，那仙韵流转的屏障便自动浮现出了一道光滑的豁口。
下一刻，神明的身影已是从容地缓步踏入结界之中。
硬闯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