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陨落
时间已近深秋，在这座北方的城市里早已进入了落叶飘零、万物始枯的季节，秋风萧瑟、千叶落尽、万物凋敝。
自古人们抒怀秋，大多以愁字为切入点。比如：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今秋尤是如此。受西伯利亚南下冷空气的影响，北方气温骤降，在与南方逐渐衰退的暖湿气流相遇后，降雨便笼罩了北方大地。
在淅淅沥沥的秋雨中，姬天阳、月一凡、周晓和王国维再次踏上了托来山之行。
和上次探索的心态不同，这次他们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甚至把这次当成了一次旅行。一路上畅谈着自己经历过的种种怪事，不经意间就已到了此行的终点。
在长时间的建设之后，通往托来山石洞的道路已经竣工。在一条常年冰封的雪山峡谷中修建一条道路的难度可想而知，但我们基建狂魔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这条通往希望的道路保质保量的按时完工了。
到达当地驻军所在地后，他们没有乘坐直升机而是改乘一辆军用越野车向石洞出发。
车辆在雪山峡谷间穿行，黑色的路面仿佛是皑皑白雪中的一条黑丝带，蜿蜒向前延伸至一眼看不到的尽头。沿途掠过的景色依然，山险雪洁空气清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天气阴沉、彤云密布，朔风阵阵，依稀有细碎的雪粒飘落在挡风玻璃上，然后倏的不见，不知被风吹向何处。
道路的尽头已经隐约可见山峰间巍峨的石门。在石门的前方修建有活动路障，一个加强排的兵力常年驻守此处。越野车在路障前停下，站岗士兵仔细检查了相关手续后才起杆放行。
四人终于再次站在了石门前，心潮澎湃、感慨万千。上次的经历尤历历在目，恍如昨日，今次又故地重游，却是肩负了人类文明延续的重大使命而来。
石门内自从他们上次走后，国家的安全部门除带走了那两具亚斯人遗体外，别的设施丝毫未动。
四人依次走入石洞，穿过长长的洞道来到那个石室。室内陈设依然，台阶之上的圆形平台静静地立在原地，一旁控制台上的钥匙插槽闪着悠悠的冷光，像是在期待着重启它昔日的辉煌。
姬天阳心狂跳不已，他拉起月一凡，并肩走到控制台前。
他们对视一眼，同时掏出两把钥匙缓缓地送入钥匙插槽内。
四人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看着传输平台。
忽然，一阵滴滴声急促的响起。伴随着响声一条条光带围绕着传输平台亮起、旋转，随着旋转速度的加快，更多的、五彩的光带依次亮起，最终形成了一个由五彩斑斓的光影组成的圆形的轮廓。
流转的光影逐渐停止旋转，正对台阶一侧的光带缓缓消失，现出一个门的形状。控制台上的显示屏上显出几个楔形文字，恶补过苏美尔语的几人认出写的是：准备就绪，可以进入。
“这就完了？进入那个光门就可以瞬间到达月球？太不可思议了。”周晓叹道。
姬天阳同样感到震惊，虽然早知道结果，可真正看到光怪陆离的场景又是另一回事了。
“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至少看起来是。这倒有些像舞池里的幻灯，如果现在月球上有人接应，我倒很想传送个东西试试。”月一凡有些跃跃欲试了。
看到姬天阳在一旁皱眉不语，月一凡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天阳，你还在为传送的结果担心吗？你放心一旦真正需要它的时候，我们一起先行飞到月球，作为接应人类文明的使者，保证我们都是货真价实的自己。”
姬天阳笑着看向月一凡：“其实也没什么，能够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是复制的又怎样？我在想我们真的应该感谢周雄主任，这次根本就谈不上任务的任务，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完成。之所以让我们一起再次来到此地，也许是想让我们有机会放松一下吧。”
月一凡深以为然：“他其实还有一个目的。整件事情都是因你而起，我们全程参与其中，这里是调查的最后一站，也是开启真相的起点。所以最后的工作交由我们完成，也是应了有始有终之意吧。接下来调查研究传送装置的工作就交由专家们来完成吧。”
说话间，流转的光影忽然消失，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他们惊异的转过头，猛地发现两枚玉佩不知何时拿在了王国维的手中。
月一凡心中大惊，厉声喝道：“王国维，你干什么？”
王国维看着手中渐渐失去光泽的两枚玉佩，右手缓缓抬起，手中一把手枪枪口指向三人：“一凡，正如你刚才所说这一切都结束了。这几年我忍辱负重就是为了现在的时刻，和你们一样我的任务也终于完成了。”
姬天阳沉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哼，愚蠢。既然你如此愚钝，我不妨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是m国特工，任务就是专门跟踪调查你们这件事。”
周晓怒极，大声骂道：“王国维你个混蛋，你他妈怎么会是m国特工，一直在背后调查的黑手竟然是你！国家那里对不起你了，你竟然成了m国的走狗？”
“你他妈闭嘴。周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头脑简单的废物。你凭什么参与这件事的调查，还一毕业就他妈进入了国航中心，你不就是靠着一个当主任的爹吗？我从进了国安局，这么多年趴冰卧雪、出生入死，到头来还是个出外勤的，不就是因为我上面没人吗？如果不是m国赏识我，给了我施展才能的机会，到最后我不过就是个炮灰的结局而已。周晓你的手老实点，再敢轻举妄动别怪我心狠手辣。”
周晓只得停止了伸向腰间手枪的手，对王国维怒目而视。
王国维不再理会周晓，转而看向月一凡，原本怒火中烧的神情瞬间变得温柔：“一凡，我知道你明白我的心思。可你为什么就不会试着接受我呢？我哪点比那个臭小子差？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我的心，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你知道吗？本来在撒哈拉之眼我就应该抢到这两把钥匙的。可我下不了手，我真的下不了手，我不能伤害我爱的女人。可是你想想你是怎么对我的？除了冷漠还是冷漠，只要你对我表示出一点点的爱意，我都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你。和你相比，m国又算得了什么？”
月一凡瞪着王国维，恨恨地说：“王国维，你让我恶心！”
王国维仰天狂笑，将目光看向姬天阳：“你是三个人中最应该去死的那个人。你凭什么让一凡喜欢你？你有什么？相貌吗？能力吗？没有一样能比得了我。要不是你我又怎么能变成现在这样？所以，你必须得死！”
姬天阳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丧失了理智、歇斯底里的男人，轻轻地拉过月一凡，将她掩于自己的身后，对于王国维他无话可说。
“死到临头还他妈秀恩爱，既然你那么想死，老子就成全你。”王国维怒吼着猛地扣动了扳机，一声清脆的枪声瞬间在空旷的石洞内炸响，余音不绝。
姬天阳闭上双眼，他没有反抗，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死又何妨。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月一凡猛地扳过姬天阳的肩膀，闪身挡在他的身前。罪恶的子弹瞬间射进了她的胸膛，血箭激射而出，在胸前绽放出一朵炫目的血花。
耳边的娇呼唤醒了无意识的姬天阳。他猛睁双眼，一把抱住正在缓缓倒下的月一凡，跌坐于地。“一凡，一凡！”他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徒劳的用手按住月一凡的伤口，鲜血透过指缝汩汩而出。
月一凡眼中明净清澈的眸子正在失去光泽，脸色愈发惨白。她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天、天阳，对不起，我不能、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但我不后悔，因为，我爱你！”
生命之火在月一凡眼中渐渐流逝，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声音也提高了一度：“把我葬在岐、岐山，古、古，”
那个道字终究没有说出口，高举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伴随着最后没有说完的话 ，月一凡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她带着无尽的眷恋，带着对姬天阳满满的爱意，离开了这个让她无比依恋的世界。
石洞外，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飘起了片片白雪，在朔风的吹动下，宛如对对起舞的白蝶，在浩渺的天际中舞动翩翩。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一凡！”姬天阳撕心裂肺的呼喊着，抱着逝去的爱人，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
王国维呆呆的站在那里，持枪的手颤抖着，他没想到自己会亲手射杀了月一凡。“我不是故意的，一凡，我不是故意的。”此刻他心智已失，怒极反笑：“哈哈哈，你最终还是选择了他，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晓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怒满胸膛。他乘王国维失神的瞬间，拔枪击发，一气呵成。
王国维狂笑辄止，他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着血如泉涌的胸口，缓缓的倒了下去，脸上却露出一丝解脱般的释然。
周晓大步上前，声若困兽，他接连扣动扳机，伴随着枪声，子弹在王国维身上犁开一个个血洞。
“这一枪为凡姐、这一枪为阳哥、这一枪为你周爷。”弹匣早已打空，撞针发出咔咔的空响，他尤自未觉，仍在疯狂的扣动着扳机。
姬天阳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他死死地搂着月一凡，呆呆地看着她苍白的面颊，泪水早已流干，嘴里不住地呢喃着：“这到底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在问自己、他再问逝去的爱人、他再问这不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