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人鱼18
陆经年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地走向他，温声道：“还有哪不舒服？饿了么？”
“没。”宋一舟回答的要多简便有多简便。
“那人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别听。”陆经年解释道，“我身边从来没有他这号人。”
宋一舟知道他在说明泽。
他睁开眼，一字一句无比清晰道：“但你利用我这件事是真的，不是吗？”
这是他这段时间对陆经年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静默半晌，陆经年道：“是……”
意料之中的答案，宋一舟又问：“当时，是只有这一个办法吗？”
事情就真的紧急到，只有把他送回去，才能解除危机吗？
陆经年哑口无言，办法有很多。选择这一个，只是因为他的懦弱。
“我明白了，明明有很多种方法，但是你选择了牺牲我。”
宋一舟接着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那个时候的我，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陆经年垂着眸子，“再者，一旦装置启用，这里的人都会死。”
“所以我需要窃取情报。”
“如果我死了呢。”宋一舟语气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问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如果他死了……
陆经年不敢想，“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宋一舟语气生硬，“回答我。”
这个问题，陆经年更是无法给出答案，他做这件事时，便是不计后果。
他只能道：“我会尽力把你们救出来。”
“我们？”宋一舟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所以你的牺牲品不只是我，还有其他实验体？”
“不是……”陆经年嗓音干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当时的计划是以最小的代价，救出所有实验体，并将郭东逮捕。
“我保证会把伤亡最小化。”
宋一舟却只觉得眼前的陆经年不可理喻。
因为他们不是人类，所以可以随时被牺牲，他们的利益始终是高于一切的。
人类生来就应该比他们高贵吗？
“人类的命是命，我们的命也是命。”宋一舟声音很冷，“你们人类为了自身的利益，大肆虐杀动物，剥夺他们的自由。”
“甚至将他们伪造成，为你们所用的杀人工具。”
“但你们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因为你们是人，而我们是生来便低人一等的动物。”
宋一舟的话，句句在理，字字诛心。
陆经年一怔，虽然他，包括他管辖的范围内，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些事。
但他不能不承认，这些事确实是人类一手造成的。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语言是多么的乏力。
陆经年想将宋一舟搂进怀里，却又迟迟不敢动作。
连日来受的委屈突然就在顷刻间爆发了，宋一舟将被子拉起，蒙住脑袋。
开始“啪嗒啪嗒”掉小珍珠。
他咬着唇，没哭出声。很争气地一点动静都没发出。
如果不是一颗小珍珠从被子一角滚落在陆经年脚边，陆经年会以为宋一舟是在生他的气。
指尖微颤，陆经年捡起那颗小珍珠。
他一刻都忍不了了。
隔着被子，陆经年将宋一舟紧紧抱住，嗓音低哑。
“求你，别哭。”
听到声音，宋一舟有些抑制不住，咬上了自己的手背，就是倔强地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他哭了多久，陆经年就抱了多久。
宋一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没事了，你先出去。”
陆经年怕再刺激他，顺从地出了病室。
这次之后，宋一舟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时常笑着，也愿意和陆经年说话了，虽然说的依旧不多。
不仅如此，他还喜欢缠着陆经年带他去射击。
所有人都以为宋一舟渐渐放下了。
陆经年却不这么认为，这样的宋一舟，才更让他害怕。
害怕宋一舟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害怕他出事。
系统也知道，它家宿主半夜总是不睡觉，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
陆经年习惯性每天睡前去看一眼宋一舟，宋一舟在他来的时候，会躺在床上装睡。
待陆经年离开后，他又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
有时候，他甚至一晚上都不能入眠。
系统看不下去，多次问他是否放弃任务，前往下一个世界。
宋一舟总是回答，还没到时间。
系统有心无力，它知道如果强行将宿主带走，宿主肯定是要生它气的。
对宋一舟，陆经年一刻都不敢松懈。
他加快速度处理公务。
虽然基地的人脸系统已经对宋一舟开放了，但他还是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陆经年抬头，只见宋一舟抱着一沓纸走向他。
他笑了一下，刚想开口，宋一舟便道：“你不是想知道他们的计划吗？”
宋一舟将一沓纸放在他面前，“都在这里了。”
他脸上带着笑，陆经年有些后怕，“这些，你是从哪拿到的？”
他生怕宋一舟又受到什么伤害了。
宋一舟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研究所有几个老相识。”
“对了，我需要一份你们正在进行的计划信息。”
没受伤就好。
一份计划信息而已，陆经年毫不犹豫道：“好。”
宋一舟有些疑惑，“不问我为什么？”
“不问，只要你开心。”
“我需要它作为交换，你可以篡改细节之后再给我。”宋一舟还是跟他解释了一番。
陆经年起身将他带到沙发前，“你在这等我一会吧。”
宋一舟点点头，乖乖地坐着等他。
等了一会，他就开始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最后他实在没撑住，睡着了。
临睡前，他还在想，这都是熬夜的后果。
陆经年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虽然宋一舟就在自己身边，但他还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