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谢谢你
他回头看了一眼网咖华丽的大门，此刻那里面正无比的热闹，甚至外面周围也是人潮汹涌。而他坐到了广场中央喷泉附近的长椅上，凝眸眺望着已有些远的网咖。
他仰头猛灌了一大口矿泉水，把空瓶捏扁，重重地砸在地上。双手五指紧紧地抓在自己的大腿上，给自己带来一丝痛感的同时，他也在强迫自己的内心迅速的冷静下来。
明明只是一场网吧赛而已，明明只是随便玩了一下，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仿佛有某种火焰又从灰烬里开始燃烧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略微有点灰暗的天空，眼角又有某种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
片刻后，他捡起地上的空瓶，扔进了写着“可回收”的绿色垃圾桶，向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
根据赛制的安排，白天所有队伍将打完第一轮海选赛，夜晚打完第二轮海选赛。场地足够大，同时可以容纳20组进行，海选赛又是bo1，还挺快的，白天都没啥事情了，叶杨打算直接回家休息一趟先。
……
不过，回到家后叶杨发现自己大白天地拉上窗帘，仍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你是否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就是那种明明有一点点困意，但是躺下后却会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思绪或者说心事涌现，闭上眼仍然无法安眠？叶杨此刻似乎就是这种情形。
强迫自己躺下20分钟后，叶杨突然猛地从床上坐起，“哎呀好烦，睡不着=_=|||……”他索性戴上了游戏眼罩，进入了游戏。
看到城镇里那些古典欧式风格建筑的瞬间，他睡不着的烦躁好像缓解了一些。零的身影在他身前浮现，向他走来。
“今天要打匹配吗？”零主动开口问道。
叶杨想了想，“可以。”
30分钟后，叶杨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被推爆的主基地，“胜利”两字似乎也不能让他开心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游戏结束后回到城镇里，看到眼前这个短发萝莉，他想起来，零似乎挺理解自己的，上次自己的纠结也是她给解开的，这次她也可以吗？不过，两次的事情又不太一样了，这次主要是游戏外的问题。
零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用略略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开口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
叶杨看了她一眼，走到竞技场外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零跟着走到了叶杨身后，不过这次她没有坐下来，而是就站在叶杨身后，目光笔直地眺望着远方。
叶杨想了想，开始用低沉的声音平静地诉说——玩家的任何对话，都可以选择能够被听到的用户范围，倒也不用担心被别人听到，似乎在这里他更愿意说出一些心里的想法，或者说，对他的这位女武神。
“我好像，特别想回到我向往的那个舞台，感觉……”
他斟酌了以下词汇，“我好像抑制不住地想念那段做职业选手的日子。但是……因为打电竞，我离家三年；因为打电竞，我都没能在爸妈活着时和他们见上最后一面；因为打电竞，我姐跪下来求我……”说到这里，他已是泣不成声。
“我是不是特别的自私、特别的冷血，我现在居然还想去打电竞……仅仅是因为今天去帮忙打了一次网吧比赛。”他也不管零听不听得懂这些词语，总之是一股脑儿地把自己的心里话都哽咽着说了出来。
“我觉得我姐说的也没有错，我也该好好学习，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让她省点心了，也让爸妈的在天之灵能够安心，”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后又再度提了上来，仿佛咆哮一般——“可是，我为什么会不甘心啊？！”
零面无表情地听到了这里，虽然不太懂那个舞台是什么，但她仍然直接打断了叶杨的自言自语：“想，就去做。”
叶杨有点呆住了，就这？他转头朝上看了一眼零，不过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零的下巴和鼻孔。
零低下头，见他面带困惑，补充了一句：“如果你真的想去完成某件事，那就去做，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她又看向了远处，眼眸微垂，食指轻轻地撩了撩耳畔的发丝，低声道：“而且，你的路，就在那里，只有你自己能走，没有人能代替你走，也没有人有资格不让你走。”
叶杨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我内心似乎也在谴责着自己，我也不知道到底该选择哪一条路。”
零似乎愣住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反应过来，她：“你可以不急着选择，再好好想一想，”
——“或许，也可以找你的姐姐坦诚地谈一谈这个事情。我觉得，真正爱你的人，不会愿意你一直活在痛苦和迷茫之中的。”
这句话终于真正击中了叶杨的内心。之前她说的话，更像是某些大道理，他其实也懂的那种，可是那又能怎样？你心里有个坎的时候，知道再多的道理也没有用。
而她最后说的那一句，似乎才是叶杨觉得比较有理的、可行的方式。
叶杨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他朝着零，郑重地说：“我明白了，谢谢你，零。”
零和他对视了半秒之后就偏过头去不再看他，似乎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叶杨完全不在意，看着零继续说道：“非常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决了一个很重要的困惑，以后你如果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我也会支持你的。或者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告诉我。”说完他又补充了一个“嗯”似乎是在强调自己的内心。
零不置可否。
叶杨看着偏过头去的零，似乎感觉哪里不对劲，“诶，我怎么感觉，你的头发好像稍微变长了一点点？”
感觉有点奇怪的他又仔细地看了看零，似乎之前她的头发就是西瓜头，长度刚好到脖子附近左右的，现在好像比先前长了一点点。不过他也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因为以前他也没认真观察过。
哦还有，好像比先前也变白了一点点。最开始叶杨刚刚签订契约的时候零那又黑又瘦小的样子给他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摇了摇脑袋，懒得去想这个事情，他向零说了一声“再见”后退出了游戏。
零默默地看着叶杨消失的方向，“谢谢你。”
她又垂下双眸，似是面无表情，又似是孤独，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话语——“不过我的事情应该没有人能帮得了吧……”
……
回到房间里的叶杨此刻心情似乎有点好，也不困了，干脆就直接把窗帘拉开，让灰暗天空中的少许阳光透射进来。
他伸了个懒腰，抿了抿嘴，点开手机备忘录，认真地记了下来：“等老姐回来，和她好好谈一谈。”
……
而此刻，他所想念的，远在y省a市的老姐，正在自己13平米见方的租房内，颤抖着双手，拆开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快递箱。
她一边拆，一边流着眼泪——
如果有人能听到她的os（overlapping sound，内心独白），就能听到这样的话语：这都是钱啊！甚至这快递箱，都满溢着钱的气息……啊啊啊啊啊！
希望老娘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可一定要顺利啊……不然就亏大发了……
如果叶杨在现场，他一定能发现，这个快递箱和里面的泡沫塑料装着的东西，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