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们一同成长的青春
第六章
陆澈已经预想了提出要求后的结局。
围绕在旁边的人可能会嘲笑他贪婪。
眼前的洋娃娃可能露出厌恶的目光。
他们会当他是下水道里的老鼠，为一点钱就厚着脸皮乞讨，面对陌生人手心朝上。
但陆澈不在乎，他的脸面不重要。
穷人是没有资格谈尊严的。
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就要争取。
“你想要里面的公仔啊？”
女生平静的问话让陆澈睁大眼睛。
就见她垂头看向他手上的玩具，然后视线扫向旁边，伸手去摸桌边一排各式各样的卡通公仔，都是他们这帮孩子吃套餐拆出来的。
意识到对方误会自己的意思，陆澈连忙道。
“不是！”
“啊？”陆嘉禾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我……我没吃饱！”陆澈情急之下编造出谎话。
女孩脸上没有任何鄙弃，对被索要东西这件事也没有任何反感，仿佛天生就习惯了把自己的东西拿来分享。
她随手拎起桌上一个超大号纸桶，把它往陆澈怀里一塞，大方道。
“这个全家桶总能吃饱了吧？”
“他是得多吃点，都瘦成麻杆儿了。”旁边的男生插嘴一句。
陆澈低下头，看着桶里满满当当的食物。
有大块三角形的，有长条鸡腿骨，还有小一点的鸡翅和方方正正的鸡块。
它们散发着阵阵香气，直往他鼻腔里钻。
比刚才的儿童套餐还多还丰盛，只因为他鼓起勇气提了一句请求。
幸福来得太突然，冲昏人的头脑，让陆澈不知道说什么。
身后一个两岁的女童由家长抱着过来，被引导着说“谢谢姐姐”，陆澈顺理成章挤到一边让开位置。
庆祝的当事人已经从他身上收回视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仿佛只是个抬手投足的动作，不值得记忆。
陆澈抱着桶转身，无法控制心情的激荡。
他走到店门外，但彼时的寒冷夜晚却扑不灭他那颗火热燃烧的心。
陆澈把衣服盖在桶上，朝家的方向奔跑。
那一晚，他隐去先前的羞耻片段，快乐地跟母亲分享美食，度过了清贫童年中最幸福的一夜。
“阿澈有没有跟那个女孩道谢呢？”温柔的母亲问出重要的话。
收拾碗筷的陆澈停住动作。
他似乎，从来没说过这两个字，回忆整个过程，也只是说了一句祝她成为冠军，还被身旁人吐槽太夸张。
陆澈心底埋下一颗种子。
第二日，他观察街道上穿浅灰色制服的学生，打听到他们来自超星私立学院，并且周末的确举办运动会，地点就在本区的国信体育馆。
周末一早，陆澈就跑去体育馆，跟着后台进出的工作推车，凭借灵活的小身板混进了操作间。
没走几步就被人发现。
工作人员诧异地问他怎么跑到这里来，陆澈随口说自己寻找厕所迷了路，于是被顺利送进馆内看台席。
原来贵族小孩们的运动会也跟普通人家不同。
电视上名主持人亲自解说，奥运冠军悉数到场助阵，入场仪式除去孩子还有父母方队，表演环节也有专运动小组——
花样篮球、跆拳道飞踢、男女拉丁舞、体操啦啦队……
当五彩缤纷的气球放飞的时候，现场炸开各色彩烟，运动会正式开始。
陆澈看向田径项目，忽然明白为什么陆嘉禾只是进决赛就那么骄傲，在这种赛场和活动中，能参与一次也是难忘的经历。
体育馆吊着大块电子屏幕供观众搜寻，陆澈隐藏在人群里，目不转睛盯着那里，终于等到了陆嘉禾的名字。
原来她的名字是这三个字。
“陆、嘉、禾。”
十岁的男孩将它深记在心底，看向预告后的运动员入场。
洋娃娃今天穿着薄荷绿色的运动背心和黑色短裤，胸前贴着3369号，用碎花发圈扎着一个可爱的圆丸子头，在起点线的助跑器前做拉伸动作。
电子屏幕上，她嘴巴嘟成金鱼呼气放松，没有跟划过的镜头打招呼。
发射枪一声令下，准备好的选手都飞奔出去。
虽然陆嘉禾反应迅速，起步优先，但马上就被后来人超越。
当她落为第三时，忽然脚下一扭扑倒在地，摔了个跟头。
陆澈猛然从看台边角上站起来，心像是被什么捏住。
倒地的时候，肯定很疼吧？
当初调侃说对手都摔倒的人，结果到最后，倒霉蛋竟然变成了自己。
她应该是在被超越时心底着急了吧？
陆澈涌出无数个想法，见周遭人涌上去搀扶，缓慢地坐下。
以最后一名进决赛的陆嘉禾，最后不负众望，也以最后一名的成绩落幕。
陆澈看着她满脸泪水被同伴拥抱，没有走过去。
她身边，没有他的位置，没有讲话的机会。
他们不是同一类人，有着从天到地那么远的距离。
她像是一颗明亮的星星，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陆澈目送她被搀扶着回自己班极的看台，一路尾随过去，就那样站在远处看她。
看她痛哭着停不下来，陆澈的心仿佛也跟着悲伤起来。
身旁是边吃零食边交谈两个女生。
“你给主席台的加油稿写了吗？”
“没有啊，刚才看跳高去了，斑主任说每个人要交三份稿子呢。”
“快写快写，一会儿就过来收了！”
陆澈忽然心底生出一个主意，朝她们借来纸笔，开始在淡淡香气的卡通信纸上写字。
「给嘉禾的一封信。」
「虽然你没有拿到比赛的名次，但你起跑的时候，最快最好看，像一只飞起的蝴dié……」
陆澈写得端端正正，不会的字就用拼音代替。
写完后，他找到午时分发餐盒的工作人员，让她代自己传过去，然后藏身在人群里。
收到纸条的陆嘉禾，疑惑地看向四周，有些茫然地寻找发信人，未果后低头将信纸打开。
读着读着，女孩唇角上扬，破涕为笑。
见着她心情转好，陆澈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所以，不管拥有多少漂亮的裙子和好吃的食物，她还是一个想得到夸奖和祝福的女孩子，想要别人认可自己。
这一刻，陆嘉禾就像陆澈见过的其他女生一样，单纯稚气。
陆澈又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离开体育馆。
后来，他经常绕路去超星学院校外的公告墙上寻找她的身影。
学院里的许多活动的照片都会打印出来，排版好进行公示宣传。
陆澈偶尔能从上面发现陆嘉禾。
有的是在期末晚会上弹钢琴，有的是植树节举着树苗跟同伴大笑，还有的是在国旗下演讲……
他没有走进她的人生，却陪着她一同成长。
……
“前方到站科技西街，请到六十九中、胖西来购物商超的乘客作好下车准备。”
耳边响起公交车的提示语音，陆澈猛然从回忆中出神。
他起身背起书包，扶着栏杆站在下车口，感觉整个人心情愉悦。
虽说陆嘉禾升至荣德私高后，陆澈没能再去公告栏前找她，但那张容颜已经深深地刻在他脑海里。
是以，在奶茶店第一眼看到她，陆澈就将人认了出来。
车辆到站，穿着白色短袖衬衣的少年轻快地落地，看向远处六十九中的校门口。
风吹起发丝，他唇角抿起一抹笑。
陆嘉禾，祝我们今日髙洘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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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个阻挠，一个祝福，啧啧啧，这个差距。
陆嘉禾：我又不是恋爱脑，谁抢我东西就干他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