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番外⑤ 过去与现在
在比过去更遥远的以前。
那时，宇宙还是由大量被称为神明的高等种族统治。
某日，维持宇宙星辰、万物生长运作运行的神明，疯了。
情理之外，也意料之中。
这是这方宇宙的规则，真神无法与客观世界直接接触，无法直接影响客观世界运作，也无法感受客观世界的一切。
如同一个被关在监控室的人，也如同电脑中央的cpu。
是规则运行的一部分，却无法自主影响规则。
没错，作为唯一的真神，她连自我了断的权力也没有，于是便理所当然的疯了。
疯掉的神取下了自己的左手，挖下了自己的右眼，割下了自己的心脏。
左手变成了代表生殖的邪神·以利亚，右眼变成了代表科技的邪神·古鲁谢夫，心脏变成了代表战争的邪神·基利耶。
然后，她敲碎了一部分身躯，将碎片抛洒到了多元宇宙中。
这些碎片会进入轮回，转世投胎，成为背负神明诅咒的【不死人】。
不死人会背负必定悲惨的命运，会遭到三大邪神的奴役，会经历身心与精神的折磨。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无数不死人惨遭迫害，受尽屈辱。
也是在那段日子里，两个由不死人抱团组建的组织悄然地进入了全宇宙的视野。
【不死行者】，主张推翻神明统治，将宇宙从神明的奴役中解放出来。
【否天协会】，主张集结不死人中的有生力量，将神明赶尽杀绝，然后成为宇宙的新秩序。
两派人马理念目的各不相同，难以调和。
最终有一天，冲突终于演变成为了派系斗争，【不死战争】就这样打响了。
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间节点。
畸蜂族的始祖【mother】带领着最初的畸蜂，唐突的，徒然地，喜剧性地，出现在了两方人马的视野中。
【mother】原本是中立神明·蜘蛛麾下的一名眷族，按照蜘蛛的旨意，为取悦它而进行各种杀戮活动。
但后来，由于不可明说的原因，【mother】击杀了蜘蛛，并吞噬了蜘蛛的神格，用神格的力量制造了自己的种族，也就是畸蜂，一种介于昆虫与智能机械之间的怪奇生物。
【mother】用自己的智慧与狡猾，调停了两派不死人的战争，并说服他们一致对外，整合力量将给宇宙带来痛苦和折磨的根源——真神，给干掉。
于是畸蜂和不死人的联军势如破竹，击败了挡在他们面前的各种神明，吞噬、汲取了它们的知识与力量，变得更加强大。
在这场被后世称为【弑神战争】的战争中，不死人和畸蜂联军血战了数十年，无数生灵死去，星辰坠落，整个宇宙都笼罩在战火之中。
最终，联军来到了通向真神神域的大门前。
由真神器官幻化而来的三大邪神成为了联军完成目的前的最后阻碍。
毫无疑问的，在经历了一场跨越时间跨越维度的战争后，联军以惨痛的牺牲赢得了与邪神的战争。
他们终于进入了真神的神域。
……
【是，是，是，所以然后呢？】
我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所以，在我继续讲下去之前，我们来玩个小游戏吧~】
女人说，说着眼神开始变得戏谑起来。
【你想一个数字，我想一个数字，我们一起把它说出来。】
我翻了翻白眼，叹了口气。
【30！】【30！】
我和女人同时说出了相同的数字。
女人开始哼哼的笑了。
【77！】【77！】
一种莫名的情绪朝我袭来。
【684！】【684！】
【9546328！】【9546328！】
【78967821469021586！】【78967821469021586！】
女人脸上笑容更盛，肩膀都开始抽搐起来。
【这是为什么？！难道你会读心术？！】
我因为莫名的恐惧开始有些歇斯底里。
【读心术？那种高级的东西我才不会咧~呵呵呵哈哈哈~至于原因嘛~只好麻烦你继续听我讲故事咯~】
女人说，说着放肆地笑了起来。
【……】
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那么期待听一个疯子的疯言疯语。
是的，仅此一次，我下定主意，听完她的故事后，我马上就离开这里。
去他的采访！！
……
真神神域不是一个鸟语花香、良田美池、纸醉金迷的桃源乡，这是联军进入这里之后意识到的事实。
这里只有一望无际的白，白色的天空，白色的细沙，白色的岩石。
没有花鸟虫鱼，没有飞禽走兽，什么也没有。
在神域的中心，联军见到了那个被他们深恶痛绝的真神。
身材矮小，骨瘦如柴，蓬头垢面，衣不蔽体，口中胡言乱语，了无生趣地端坐在一块岩石上。
在看到联军的到来时，她几乎是飞一般从岩石上蹿了下来。
跪在全副武装的联军面前，不断磕头叩拜。
联军在这时，才从真神疯疯癫癫的语句中提炼出一切的真相。
真神只有一个目的——让不死人，乃至全宇宙产生对神明无可调和的恨，逼迫他们变强，从而有效地、一劳永逸地杀死真神自己。
就为了这样一个毫无逻毫无道理辑可言的理由。
因为只有被宇宙规则认可的强者才能进入真神神域。
当强者杀死了真神，那强者便会变成真神。
这便是来自规则的诅咒。
得知真相的联军众人一时不知所措，踌躇不前。
如果杀死了真神，那成为真神的那个人终有一天会继续这个可悲的循环。
如果不杀死真神，那到此为止的一切行为、牺牲都会成为无用功。
就在这时，【mother】站了出来。
在与不死人交涉之后，狡猾的【mother】撒了个谎，一个足够欺骗规则的弥天大谎。
没人知道谎言的真相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那天之后，不从的神明被统统驱逐到了宇宙的夹缝【曲界】之中，神明统治的时代唐唐结束，不死人解除了命运的诅咒，宇宙获得了新的秩序，畸蜂也登上了宇宙的舞台。
但是【mother】却不知去向，可作为其分身的【禁卫】却依旧活跃于宇宙星辰之间，作为其子嗣的【大统领蜂】依旧在依照她的指令进行各种行动。
而如今，【曲界】中的旧神余孽形成了被称为【怪蚁】的种族，以对抗【畸蜂】的统治，让宇宙回归旧日景象。
正因如此，更多的【禁卫】和【大统领蜂】被【mother】制造出来。
每一个禁卫都会进行对抗曲界的特化训练。
其中一条训练，就是让【禁卫】进入一个刻意制造出来的虚拟口袋世界，对这个世界的存在进行无差别屠杀。
因为曲界的污染驯化是不可逆的，对于他们，只能像切除肿瘤一般。
……
【这个口袋世界会模拟一个宇宙从蒙昧到鼎盛的一整条时间线，每当被毁灭一次，时间线就会前进一年，而现在，已经是整整5000年了】
女人笑着站了起来，摊了摊手。
【故事说到这，你应该能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吧？】
顺带一提她已经在几秒钟之前用不知哪里出现的菜刀划开了身上的拘束衣。
接着她用刀直接劈开了防弹玻璃，从牢笼里蹦了出来，落到地上。
随后她一把把我揽在臂弯里，当着我的面挥刀砍掉了摄影师的脑袋。
发现情况不对的持械安保按响了警报。
霎时警铃大作，手持枪械的swat冲了进来，毫不犹豫地对女人扣动扳机。
女人把我推开，我赶紧躲到了牢笼的背面，隔着防弹玻璃观察着事态。
只见子弹打在她的身上，血花迸溅，却无法阻挡她的杀戮。
刀光与枪火，嗤笑与悲鸣与雷声与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诡谲的狂欢乐。
我是这场演奏唯一的听众。
过了不知多久，女人走了回来。
她现在无论气质还是外观，都像在地狱血池中浸泡过的恶魔。
她就这样大刺刺地坐在了刚刚我所坐的板凳上，斜着眼，看着我，现在我完全不敢与她眼神交汇。
【在一切结束之前，我来告诉你刚刚那个余兴节目的意思吧~~】
女人，名叫步千的女人说。
【据我所知，电脑是没法产生真正的随机数的，生成这个口袋世界的电脑，就是我的脑子，所以我脑中生成的随机数就是这个世界服务器生成的随机数，也必然还是你脑中的随机数…嘛，反正我觉得是这样没错~总而言之呢，你，这个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0和1互相交织拼凑出的美丽幻想而已，你们存在的目的，有也只有被我毁灭~】
【那现在，会怎么样，我、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我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质问她，我现在的感觉就如同被造物主当面否定了存在的意义一般，然而现在的状况似乎也正是如此。
【你问我怎么样？嗯，我来看看啊~】
女人从被斩首的摄影师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随后丢掉了手机。
【六月六日下午八点二十~那颗湮灭弹应该马上就要爆炸了呢~爆炸的瞬间一定很美，那可是我花了几年组装出来的~】
一边说，女人一把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把我拉到了已经被残肢断臂堆满的精神病医院大门前。
【来吧，亲爱的，这里可是欣赏焰火最好的地方！】
她展开双臂，拉着我在暴雨中欢呼雀跃着，在雨水和血液的混合物之上舞蹈着。
我笑了，我承认自己一辈子那么长从来没笑得如此洒脱。
谁叫这一切都不在任何意义了呢…
突然，耀眼的强烈白光一闪而过，似乎比一千个太阳都还要耀眼，光线直射我的眼球，周围的楼房都被强烈的气流吹散，大树被连根拔起，紧接着，轰隆一声…
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
崆峒市 清晨5:00
卜小姐睁开了眼睛。
自己又做了这样一个梦。
每次做这个梦，就代表宇宙的某处，又有一只新的禁军连接上了【mother】的意识网络。
同时也说明【mother】依旧存在，但也并没有成为所谓的真神。
即便禁军与【mother】共享记忆，也没有一只禁军能窥探到那个【惊世谎言】的真容。
【你醒了？我看你后半夜睡得挺纠结的。】
夏喆外婆从屋外进来，坐在了床沿上。
【康惠，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卜小姐忽然没头没尾地说。
【行啊，你问吧。】
夏喆外婆轻快地应道。
【你知道，我终究不是真正的她，我只是她的投射。如果我有一天不在了，新的一个我接替我现在的位置，你还会记得我吗？你的心里还会记得这个陪伴了你那么多年的我吗？】
卜小姐如是问。
【别傻了，我很早就回答过你这个问题。】
夏喆外婆右手敲了敲卜小姐的额头。
【我爱的是那个叫卜倩的女人，我爱她的全部，而她的分身也是她的一部分…下次别再问这种傻问题了好吗？都多少岁的人了。】
【谢谢你的回答。】
卜小姐从床上坐起身。
心情大好的她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小猫，告诉老总，我今天请假……啥，他问我什么原因？就跟他说我例假来了，动不了，让他体谅体谅老同志……什么？他说我一把年纪应该怎么可能还会来？信不信我去公会告他！】
一番鸡飞狗跳的通话之后，卜小姐挂掉了电话。
【好了，我们可以无所顾虑的去玩了，金灯塔赌场有那么多设施，还能看两个傻孩子打架，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美妙了。】
【好耶！】
夏喆外婆欢呼着，一把搂住了卜小姐。
【世界上难以找到真正的永恒，即便是我也终有一天会消亡，但至少我们可以拥有这一刻的真实和永恒的爱。】
卜小姐如是说。
……
黄金之星上，ceo办公室中。
古铜色皮肤、淡金色头发的少女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冷战。
她放下手上的财务报表，左右环顾了一下自己宽敞精致的办公室。
【我空调开太低了？】
她下意识地这么想。
【啊啊，不对，我现在是大统领蜂，大统领蜂怎么会感冒。】
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挠了挠头，满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