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狂野之心③
梦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晚上的梦大都是日间思绪的有机结合。
科学家们曾经通过脑电图实验，证明人类的大脑在睡眠时会进行记忆的再处理和整合，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经常会在梦里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因为大脑正在重新整理和储存我们的记忆。
如果我们曾经有过一个重要的经历或记忆，或许在某个特定的夜晚，它就会在我们的梦中再次浮现。
只不过，在梦里的这些记忆和经历可能会失真或发生变形，因为大脑会将其和其他的思维和情感混合在一起，创造出一个新的场景或情节。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
今日之梦乃是旧日的记忆？
或许是来自比过去更遥远之处的某个你。
又或许是来自轮回彼端的某个他（她）。
……
书接上回。
理发店二楼。
洗漱过后，夏喆稍微刷了刷手机。
看了几集《锻刀大赛》解说和旧物修复视频以后，便感到昏昏欲睡。
把手机插上充电器，放到床边，夏喆盖好被子，闭上了双眼。
平日里她的睡眠质量还不错，基本都能一觉睡到大早。
但这一晚，夏喆久违地做梦了。
首先是一阵下坠感，然后是翻腾的红色。
三千海里的土地映入眼帘，其名为【门】。
在这片沃土之上，梦中的自己，端坐在鲜花簇拥的象牙玉座之上。
烈日的阳炎普照大地，腰间配着短剑的舞者在花丛中跳着神圣的舞蹈。
短剑刺入羊背，羊毛浸染赤红。
繁花伴随着舞蹈纷纷腾起坠落。
三百多双眼睛凝视着这一切。
祭品苏醒了，鲜血在水汽与阳炎之间燃烧。
天国圆环开始了旋转。
然后戏剧如期进行。
一切超然与梦幻之外，又如此稀疏平常。
烈日的阳炎之下，梦中的自己端坐在鲜花簇拥的象牙玉座之上。
看啊，天国圆环正在旋转。
看啊，天国圆环正在旋转。
篝火中传来人民的呼唤声。
那些环状的齿轮停歇又唐突地旋转着。
梦中的一切开始变得膨胀而恍惚。
火焰吞噬了枯竭，吐出了丰饶，向死寂的容器中注入了光明。
天国圆环正在旋转，上升下降上升下降。
火焰中映出的是昔日的桃花源，亦或是圣轮的驱动器？
染血的山羊立于花间，嘶叫号鸣逐渐化为了哽咽。
天国圆环正在旋转。
梦中的自己走下玉座，行至花间，与舞者起舞高歌，与天国圆环一起旋转。
舞者们挥舞起腰间的短剑，如流水似烈火。
天国圆环正在旋转。
心脏也在随着舞蹈更激烈地跳动。
舞蹈愈发剧烈，高高的抬起，然后轻轻落下。
一股清新的呼吸悄然而至，仿佛被带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视野变得模糊，眼前开始升起蒸腾的水汽。
在那片湿润中，似乎闪闪烁着似是而非的光华。
染血的山羊吹起了长笛。
笛中流出的是花与风与月。
连大地星辰也开始翩翩起舞。
一座平原突兀地现于脚下。
它的尽头是无垠的碧海。
清澈而透明，波涛拍打在岸边。
清脆之声不绝于耳。
笛声蜿蜒，起落盘旋。
海水亢奋起来，飞沫四溅，直冲青天。
鲸鲨从乘汐踏浪而来，跳跃穿行在天与海之间。
梦中的自己也开始随着笛声起舞。
如流云一般轻盈飘逸。
目可穷极之处，如梦似幻。
而梦中的自己，重新端坐回了那片鲜花簇拥的玉座上。
天国圆环正在旋转。
永续前行，了无绝期。
“噗通！”
夏喆睁开了双眼，后脑勺隐隐作痛。
然后，她发现自己上半身躺在地板，两只脚还搭在床垫上。
怪梦害人了，属于是，
揉了揉脑袋，还好床铺不高，否则夏喆的后脑勺肯定得磕出个大包来。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现在才堪堪三点。
打了个哈欠，夏喆重新爬上了床。
距离平日的起床时间还有好久，夏喆可不想浪费睡眠时间。
为了防止自己再做梦，夏喆吞了两颗褪黑素。
调整好枕头，笔直躺下，盖好被子。
没过几分钟，她便又进入了梦乡。
……
与此同时，几公里之外。
卜小姐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望了望身边的女伴，确认对方没有被自己吵醒之后，她轻轻地下了床。
把卧室的门关好，她慢慢走到了客厅。
打开客厅的灯。
毫无意外地，绿色皮肤的大只姥就坐在她家的沙发上。
【你终于舍得从那个发烂发臭的牢房里出来了？】
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咖啡，然后右拿出了一盒牛奶。
卜小姐来到沙发前，把牛奶递给了出流，然后自己喝起了咖啡。
【您知道的，六十年前如果我没有那么幼稚……】
出流抿了抿嘴，试图说点什么。
【时间线在永续前行，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无论你再怎么埋怨自己都没有用。】
卜小姐没有给出流倾诉的机会，在她看来，都是千年的妖精，很多事情就不该揣着放不下。
【所以，让我猜猜，是坎蒂斯那个惹祸精又做了什么，才把你这个万年潜水怪给钓了出来是吧？不得不说，每次她想造反的时候，都会给我们带来一些好的意外收获。】
卜小姐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星空，用戏谑的口吻说。
【她把我的腰带偷走了，那条腰带能做什么，您比我更清楚。】
【但是坎蒂斯打算那它去做什么，我就不好说了，你也知道，她在造反这件事情上一直很有创造性。】
卜小姐说的非常随意，完全不把金灯塔赌场当一回事。
【总而言之，我这次回崆峒市，是想拿回我的“衣服”，然后去狠狠踢坎蒂斯的屁股。】
【诶，我举双手赞成你的计划。】
卜小姐做了个鼓掌的手势，接着说，
【但是衣服现在不在我这，我把它藏到了个好地方。】
说完，伸手从桌面上拿起一张小卡片，递到了出流面前。
那是夏喆印的理发店广告小名片。
【夏？守业小儿的地盘？】出流接过卡片，挑了挑眉毛。
【放尊重点，他刚过世不久，到底是凡人之躯啊~】
卜小姐长叹一声。
【那现在那地方岂不是群龙无首？】
【现在那地方由他的孙女看着，那孩子对我们的世界一窍不通。东西我放在二楼，你去那里的时候，可千万低调一点。】
卜小姐将咖啡一饮而尽，转身将空罐子投进了垃圾桶。
再转回来，沙发上的大只姥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连再见都不会说，真不知道像谁。】
她不由得冷哼一声。
【那还用说，当然是像你咯。】
卧室门推开，穿着睡衣的金发女人抱着膀子靠在门边。
【你什么时候醒的，康惠。】
卜小姐尴尬地挠了挠脸。
【你下床的时候我就醒了、】
金发女人康惠，也就是夏喆的外婆一边说，一边来到沙发旁，熟练的坐下，然后靠在了卜小姐怀里。
【家里的孩子整天搞事，本体又不知所踪，最近我真的好头疼。】
卜小姐说着，无奈地捏了捏鼻梁。
【金灯塔赌场就在我们头顶的轨道上，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
夏喆外婆边说边用手在卜小姐的胸前画起了圈圈
【可是我不会打牌啊】
【怕什么，我会不就行了吗~】
【也是。】
……
狂风呼啸，出流高大的身影来到了【老夏理发】的小楼前。
【守业小儿也真是有个性，把自己的地盘伪装成这种人畜无害的模样。】
望着眼前紫色的三层建筑，出流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
自己还没有被关进51区前，和夏守业这个幺儿关系还挺铁，是她少数几个凡人朋友
这两人基本上是你偷鸡我放哨，你作弊我帮抄的程度，没少给人添麻烦。
【不知道那幺儿的孙女是否够格守住这份宝藏。】
出流想着，来到理发店的正门前，伸手去拧门上的把手。
门锁着，这让出流感到毫不意外。
如果是一般的建筑，出流肯定直接把门板给拆下来直接硬闯进去。
但这里不行，她知道自己不能对这栋小楼做什么。
【按照守业的习惯，他应该会在天台建一个花园。】
出流抬头望了望理发店的楼顶。
然后她脚上发力，随即和蚂蚱一样蹿上了三楼，轻盈地落在了三楼阳台的地上。
稍微探索了一番，很快她便找到了阳台的门。
拧了拧，依旧是锁上的。
【还挺有安全意识地，不错。】
出流心中称赞。
然后她抬起了右手，只见右手手腕的皮肤一阵抖动。
接着，从那里头伸出了无数细长的触须，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些都是章鱼腿。
这是出流的能力，她可以用自己的皮肉生成完整或部分动物，并随意的操控它们。
操纵着触须伸进了大门的钥匙孔中。
【嘎吱嘎吱嘎吱——】一阵锁芯锁柱的摩擦碰撞声传来。
【咔嗒~】天台的大门便被成功开启。
将章鱼腿收回体内，出流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天台大门，沿着向下的楼梯走了下去。
可下一秒，她便感觉自己周围的空间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抖动。
回过神来时，出流就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被蓝天白云、青草、鲜花簇拥的祭坛旁。
祭坛的中央，头戴金冠、身披白垩与赤红的无面之王端坐于象牙玉座之上。
【搞铲铲，这地方还有自动防御机制的？！我就不过是想来拿件衣服而已啊，淦！】
出流在心里不住地怒骂，
【该死的一号，你丫的算计我！】
少顷，无面之王似乎意识到了她的到来，缓缓地从玉座上站起了身。
它拔出了腰间的短剑。
在炽热的阳炎照耀下，通红的剑身宛如升腾的火焰。
……
【关于门扉之岛的考古日志】
作为一名考古学家，我曾经到世界各处寻访古老文明的遗迹，然而我从未见过像门扉之岛这样荒芜的地方。
根据古老的传说，门扉之岛曾经是通往亿万宇宙的桥梁，这个岛屿上有无数的门扉，每扇门扉通向不同的宇宙。
现实也正是如此，和复活岛相似，这个东南亚小岛上有着大量年代未知、意义不明的石雕。
这些石雕形如门框，用坚硬的黑曜石、石英石制成。
高六至十米，宽三至五米，毫无规律地伫立在这座小岛的东面丘陵上。
据传，一位被称做“阳炎之王”的存在，自亘古之初便守护着这个岛屿。
它是这座岛的王，也是这些门的看守者。
最新的一次考古发现表明，门扉之岛上曾经存在一座庞大而繁荣的古城文明。
这座城市的建筑规模和精密程度堪比古希腊和古罗马。
城中遗存的精美艺术品更是体现了这里的文化高度。
我们在这里发现了无数琉璃器、玉器以及刻有神秘符号的金属制品和一系列劳动工具，这些都是这座城市繁荣时期的真实映像。
比较有趣的是，我们还在城市遗址中也发现了一些“门框”，它们大小和数量与门扉之岛丘陵上的完全相同，但我们依旧不能查明它们的真实用途。
尽管一切的一切都在诉说着旧日的辉煌，但如今这里只剩下一片荒芜凋敝。
根据已有的文献记载，直到19世纪末，门扉之岛上都尚有人居。
乘船途经此处的渔民，都还能隐约看到岛上燃烧的篝火，以及在火边摇曳起舞的岛民。
直到二十世纪初，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大致是在1940年的某天。
渔民目击到门扉之岛上燃起了冲天大火。
据说火势之大，连百公里外海岸边的居民都能清楚的看到升腾起的浓烟。
自那天起，门扉之岛便在历史中死去了。
留给我们的，只有以及废墟，和意味不明的巨型门框。
我工作中的很大一部分是试图去重建过去。
但是就我个人看法而言，门扉之岛上的情况还远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所知道的关于这些门的信息很少，有一些无良伪科学书籍还宣称这些门扉链接着一个广泛的宇宙系统，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以科学精神挖掘遗存，以人文精神敬重遗产。
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而不是无端臆造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