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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 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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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胖子一晚上等于听课来了,现下好不容易碰到个能插的上话的,立刻说:

    “这墨我懂啊!”

    他眉毛一挑,问吴邪道:“你知道,什么墨最贵吗?”

    吴邪哪里能不知道,不过卖他个面子,便摇了摇头。

    胖子见了,拍着桌子得意道:“桐烟徽墨啊。”

    首先,这桐油,就是稀罕玩意。

    桐油,顾名思义,就是用桐油树的树籽,榨出来的油。

    “桐油籽,天真,你们城里孩子都没见过吧。”

    他用手指箍了个圈,笔画道:“大概这么大,黑黑的,跟个大板栗似的。”

    又说,就这玩意,以前是战备资源,最贵的时候,跟稀土一个价钱。

    现在因为能人工种植,价格下来了些,就这样每斤也要个百来块。

    然后用这桐油点灯收烟,再用这烟灰制墨。

    这制墨可不简单,首先就是“收烟”这一步。

    通常是,底下染着铜油灯,灯上架着长瓷片。

    这桐油燃着滚滚的黑烟,很快就将瓷片熏黑了,这黑色的,就是桐烟。

    收烟的时候,须用长长的鹅羽,轻轻的将烟灰扫下来。

    这力道要刚刚好,手不能重。

    因为这烟灰,只能取最顶上薄薄的一层,是极微小极轻的。

    别说动作大了,就是鼻孔出气大了些,这烟就吹没了。

    胖子说的带劲,猛灌了一杯茶,又接着说道:

    “这收烟还要勤快。为什么呢?”

    “因为这烟灰,但凡层数一多,就会凝聚板结,就是废品了。”

    所以,你看那制墨厂的收烟房,那都是密不透风,热气熏天。

    这收烟师傅在里面,留着汗,大气都不能喘,几班倒的轮流收烟。

    这手稍重些,稍慢些,都是次品,就不是正宗徽墨了。

    吴邪感叹道:“是啊,这活机器还没法替代,哪怕是现在,也还是手工做。”

    胖子点了点头,又说,这烟收完了,还要和胶,这也是一项大功夫。

    用烟灰混合牛皮胶,还要加入麝香、冰片、金箔、珍珠粉等等各种名贵材料。

    然后就是反复捣墨,普通的也至少要十万杵。

    那顶级的,就没边了。

    胖子感叹,总之,做这东西可是费老鼻子劲了,所以价格也是老贵了。

    又回忆说,早几十年前,在潘家园练摊的时候,偶尔见过一块明代的桐烟徽墨。

    “人老话都说什么,‘一两黄金一两墨’,真是不假。”

    胖子又手指笔画了一下,说:

    “就这么着,食指长短的一小块。跟一块同样大小的金子,一个价钱。”

    他摸着大腿感叹说,当时,房地产还没起来。

    那么一小块金条,当年,能在北京换一个四合院呢。

    当然,现在是不行了,别说四合院了,连四合院的厕所也未必换的到。

    “但是你们猜怎么着。”

    胖子倾身一挑眉头,敲着桌子道:

    “就那墨,现在,还能换一个四合院呢!”

    黑眼镜点了点头,说,胖子你说的都对。

    但这纸上的,不是桐烟墨,是松烟墨。

    胖子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没想到黑爷您也有打眼的一天。

    这搞收藏的都知道,墨分三级,桐烟墨,松烟墨,漆烟墨。

    首先,这松烟到桐烟,就差了个档次,根本不值钱。

    吴邪也点了点头,说这他还是知道的,胖子说的对。

    黑眼镜轻笑道:“你们俩,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上古时期,没什么桐烟漆烟,制墨都是用的松烟。

    这松树,越是有年份,松脂含量越高,松烟的质量也越好。

    魏晋时期,全国上下,但凡人能够得着的千年松,就已经被砍伐殆尽了。

    毕竟这松树,生长缓慢,也不是什么好种植的东西。

    到了唐宋,别说千年,百年的都难找了。

    这没有了千年松百年松,便只能用一些年份浅的松烟制墨。

    可想而知,这质量也是直线下降。

    到了明清两代,才被原料更易获得,灯烟质量也更好的桐油取代。

    “哦,你的意思是,主要是松不行。”

    胖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所以,如果拿千年松烟入墨,这就老贵了是吧。”

    黑眼镜笑说:“不是贵不贵的问题,是根本办不到。”

    吴邪点了点头,对胖子说,千年松,万年柏,目前全国上下,总共也就几百棵。

    这些珍稀树,一个一个都是在国家环保名录上编了号,备了案的。

    你看黄山上,不缺千年松百年松,你敢动一棵试试?

    胖子一想,把迎客松砍了做墨,那还真不是贵不贵的问题,是刑不刑的问题。

    吴邪将那纸凑近鼻尖,细细嗅去,果然有一缕淡淡的松香。

    再看墨色,浓重润泽,确实是上等好墨。

    “但是师傅,你是如何判断出这是千年松烟墨,而不是现代精制墨呢?”

    吴邪的疑问,不无道理。

    如果是整块的墨锭,可以通过观察形态、纹样、敲击声音,来判断大致的年代。

    若断定为魏晋之前的古墨,则可以推断为千年松所制。

    但这墨,是磨了出来,又写在了纸上。

    难不成,这千年松脂和几十年的松脂,味道还能不一样吗?

    黑眼镜回答说,古人形容这松烟墨,是‘落纸如漆,万载存真’。

    一是说它色极黑,二是说,这黑色,可以万年不褪,鲜艳如新。

    黑眼镜叹道:“现代人没见过好东西,总以为古人在托大。”

    他将那纸片轻折了一下,沿着那一排小楷的中线,将字折成了两半。

    然后,将对折的一边,对着火光。

    另一边不用说,就自然位于背光的阴影里了。

    他招了招手,示意那两人凑近一些,接着说:

    “好好看看,这才是真正的‘一点如漆’。”

    吴邪学建筑的,对透视明暗之类的绘画原理,多少懂一些。

    这世界上,是不存在纯粹的黑色的。

    首先,同样为黑色,总有的深些,有的浅些。

    再次,哪怕同一种材质,也会根据光源的变化,而产生深浅变化。

    举例来说,一块黑色的布,它对着光的那一面,总要比背着光的那一面更黑一些。

    同理,墨也是如此。

    如果将书法作品斜对着光源,这墨汁的色彩,便会随着光源的移动产生深浅不一的变化。

    这就是色彩和光学原理。

    但此刻,那纸上被分了一阴一阳的诗句,却没有因为光源的不同,产生丝毫变化。

    或者说,这种变化太微弱,以至于肉眼难以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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