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功成首辅.29乱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孙沐和茵今年留在昭州过年, 一个多月前滁州就信,两人子写信问安,请二老回去, 说马上就过年了,思念父亲母亲担忧父母在外吃喝不好云云。
夫妻便回信, 写了一切皆好,今年就不回去了, 待日再说。
信送回滁州孙,就不提孙子孙如何惊诧,大子着信先哭,说自己不孝, 媳『妇』则是惶恐,怕是她哪里做不好了, 才让婆母公爹不愿大过年回。
……后头又写了一封, 字字句句泣下如雨。
信还是加急送,孙沐一这‘请父母安归团聚’信,是半点动也没, 只有——
“大郎就是个愣子,他以我说客气话呢,想让他三番四请抬我回去?”真是说不上什么好了。
茵对着子秉倒是知道,说:“他是怕了吧。”
年她回另居老宅,丈夫云游四海讲学, 这一走十多年,如今想,对子多是亏欠。
这下孙沐愧疚,一些话便不说了,语气也温和了些, 说:“我同他写个明。”
“嗯。”
这次回信,老两口是写直,意思不是你们做不好,也没生你们气,而是昭州好玩乐,今年我和你母亲就在昭州过年了,你们不必挂怀,自是该如何便如何云云。
结果这信回去了,孙大郎哭惨了,对妻子言:“父亲就从未这般语气跟我说话,这肯定是生我气,我哪里没做好了……”
这一大子是惶恐,后嘛信也没回,直接租车到昭州给父母赔罪,若是父母不愿回滁州,那么他们便陪父母在昭州过年。
信一一回耽误了间,孙子弟大年三十是在路上过,到了初二才昭州城,这个年可谓是提心吊胆辛苦赶路,好在终于到了。
初二那天,黎府可热闹。
孙子孙众多,还有女眷,黎府倒是能住开,不过要是都住前院——前院现在还有个空院子,略小一些,那就得麻烦容烨腾地方,或是孙女眷小孩住后院,不过这样就分开了。
茵先说:“不好麻烦容公子了。”意思他们一分开就成。
哪里想,隔壁院容烨亲自了,说他搬去学校老师宿舍。黎周周忙说:“这大过年,宿舍老师都回去了,那边冷锅冷灶,什么都没备着,你这么干,老师师娘肯定不好意思,去后头吧,福宝院子旁还有个小院子,没你这边大。”
“好。”容烨想了下便点头肯了。
前院搬到后院很快,加上容烨东西也不多,很快安顿好了。这前头三个院子给孙一大子腾开地方。
黎周周今日还待客,实在是匆忙像赶场子一般。茵见了便让周周不管前头了,顾兆也说:“咱们都是一,我和周周先去招呼客人,师娘您这边要是需要什么了,只管吩咐说,别跟我客气。”
“知道,不跟你客气。”孙沐道。
顾兆就和周周去招呼其他客人。
本孙子孙冒然前还觉得失礼打搅,结果是黎府主人忙脚不沾地,大都是热情中忙碌,倒是少了一些客气和尴尬,自然孙大郎还害怕父母责怪他,没个规矩大过年就直接了,都想好了如何跪下受责罚。
结果老两口是难得和颜悦『色』——孙沐其实对子极尽严苛,他这子天赋不似他,所以自孙大郎年幼启蒙,父子俩就是寻常父父子子,威严、服从,子对父亲带着瞻仰崇拜。
孙大郎从未在父亲身上得过一些柔软相处呵护——今年受到了,但怎么说刚开始面对和颜悦『色』父亲,还有些受宠若惊害怕。
在别人地盘,自然也不好诸多讲究礼数,这个年对于孙子孙说十分不可思议,一切繁文缛节从简后,那小孩子天就被激发出了,别提还有黎照曦带着玩。
成群结队去街上逛,瞧热闹,拿了红包钱去买零嘴。这些都是以前不曾有过经验。
容烨则也见识到了黎府如何过年,面对拜年宾客,黎府接待坦率到对京里那些门户人说有些‘糙’,可十分热情热闹。
好不容易休息两日,这都到了初十以后。
“前头日子是不是吵到你了?”
黎周周同容烨说话聊天。容烨说:“我是热闹。”
“你还喜欢热闹?”黎周周惊讶。
“不喜欢。”
“我就说嘛,你着不像是喜欢热闹,不过也说不准,人都是变得,我以前爱吃肥肉,如今倒是喜欢肥瘦相间偏瘦一些。”以前穷,肚子里缺油水,自然是越肥越香了。
这是闲聊说常。
容烨很喜欢和黎周周说常,他道:“昭州热闹我喜欢,即便你是招待客人客气寒暄,可还是能出五六分真情在。”
京里则是一子亲骨肉说话热闹,七八分皆是客气心眼。
“昭州不似京里沾着权势利益关系多,一没落好就得罪人,或是拐着弯得罪人,这边过年我拜访,就是合作商贾,说些心眼子话也是鸡『毛』蒜皮小事。”黎周周道。
京里还是复杂。
黎周周记得真切,他在京里第一年过年,八皇子送了许多年礼,单单年礼后头能扯出许多,他相公都快成八皇子党了。
“十四五有花灯节,你喜欢昭州热闹,到候好好去玩,我们一也去,不过我就不邀请你了,这花灯节各玩各热闹好玩。”
容烨难得开了玩笑,“你是怕顾大人捻酸?”
黎周周:“……”
“我就爱他这样。”黎周周笑道,在外头护着相公面子,“他捻酸玩笑,其实也不是针对你,或许早前有,如今都没了。”
“我知。”
说了会话,黎周周就回去了,他觉得容烨这人着冷,其实骨子里还有点相公说冷幽默在?
十四十五昭州花灯节,可是热闹了一通。
小孩子都爱逛花灯,就是孙子孙,被教养板板正正,也屁颠屁颠跟着黎照曦跑了——黎照曦宛如贩卖小孩,自然他也是小孩。
可不管大小都爱跟着黎照曦身边玩,大是叫福宝,多些照顾宠爱,小则是叫福宝哥哥,或是叫曦曦哥,说起话也是‘曦曦哥咱们今个去哪玩’、‘福宝哥哥我们骑马吧’、‘福宝哥骑马没意思咱们爬树’……
就差上房揭瓦了。
孙大郎还一脸不好意思跟顾大人说孩子顽皮无状见谅云云,顾兆痛快说:“小孩子嘛,爱热闹爬上爬下正常,这也没什么,又不是上房揭瓦,就是爬个树而已,只要注意安全别摔着胳膊腿就好了。”
还让下人在树下铺着垫子玩。
孙小孩黎照曦眼神那可羡慕不得了了——黎照曦爹竟然让黎照曦爬树玩,不仅不斥责还给垫垫子!
“福宝哥哥,你爹就没打过你吗?”
黎照曦不懂,“何要揍我?”
学校夫子老师都不揍他——自然他作业都写完了,要是有出错,罚他站着,不会打他。
“我只是爬个树,也没上房顶,这就揍我,我爹也不是我爹了。”黎照曦义正言辞说道。
底下那些小屁孩们皆是一脸羡慕。
“你们爹打你们吗?”黎照曦好奇,“什么打?”
“背诵没背过。”
“打碎了花瓶。”
“丢了阿娘心爱发簪。”
“你丢了你阿娘喜欢发簪,竟是你爹揍得你,你爹肯定很爱护你阿娘,我要是丢了阿爹心爱东西——”黎照曦想了下,“我爹可能也会揍我吧?”他也不确定。
回头黎照曦就问出:“爹,我要是弄坏了阿爹心爱东西你会揍我吗?”
“弄不坏。”顾兆一口答,滋滋说:“你阿爹心爱就是我了,你个小屁孩想什么呢。”
黎照曦:“……”我没过吧。
过完了年,顾兆要去鄚州,昭州黎府就是周周管着,各干各活,孙一大子又住了小半个月,后是大人收拾包袱走了,留下了适龄官学、学校子孙,被他们爷爷『奶』『奶』扣着去上学。
“你们回吧,路上小心些。”
孙沐同子说,还给请了丰运镖师护送。
孙大郎:……他其实也想留这,这段间可兴了。比他小候还兴,明年再过好了。
“回去吧,明年我和你母亲便回去过年。”
孙大郎:……
“好吧,父亲母亲,孩便走了……”
送走了孩子,孙沐和茵就忙起了。
天顺二年三月,丰运从京里一路传回信到了黎周周手里,这是年前给小树写,说清了柳桃和苏石毅婚事。小树这次回信,写了佳英还有苏石磊亲事。
苏石磊这事,黎周周听苏石毅回说了,不过没小树在信里写细致,小树说李女他瞧着很好。
能担小树‘很好’二字就可见李女对小树胃口了。
【跟我以前一样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识字,但一个人骨子根是正就偏不了,上了京见了我带了一大罐自己腌酱菜,沉甸甸坛子,说是谢我照顾苏石磊这么多年,哐哐就是三个响头。】
【我倒不是图她三个响头才夸她好,就是一路上谁都没带,就她念着我好,那不是念着我,是念着苏石磊了,村里人淳朴不懂规矩我都知道,可女人护男人我还是知道。】
【苏石磊得这么个媳『妇』我觉得蛮好,干活麻利,知恩图报,心思一根筋没别弯弯肠子,脾气也烈,不会吃亏,挺好。至于你说苏石磊爱不爱这媳『妇』,我瞧不上,不好说。】
【……佳英成亲了,婚事也算是办顺。】
黎周周到‘也算’二字,就知道肯定有波折,他想到石毅回说接了佳英父母过去,莫不是临了嫌弃佳英夫婿了?但小树没细写,肯定是怕他担忧『操』心,也是小树处理完了,婚事顺利行了。
事实倒不是黎周周猜想那般,佳英父母嫌哥婿,而是佳英父母见了哥婿房屋、田地还是挺满意,只是见了佳英在京里穿戴、出手、花销,觉得苏佳英背着他们偷偷藏了钱,想要钱。
嫁人嘛,自然是有聘礼。苏佳渝父母要这个。
钱是给了,苏佳英给了些,父母还觉得孩子手里指定还留着,想多要要,张口就是你如今在这过少『奶』『奶』日子享福,村里还苦哈哈着呢。
气得苏佳英大哭了一场。
“你们倒是说什么话,我是在这做少『奶』『奶』吗?我不干活我不养了?我之前出了这么多年钱,哥哥弟弟姊妹哪一个没沾着我银钱了?村里屋子盖起了,如今还要我三瓜两枣,你们倒是我亲父母吗?”
自然是亲,佳英娘是也跟着呜呜哭,哭委屈可怜,只是说出话却让苏佳英寒心。
“你是娘生下,娘咋能不想着你?你出这么久不在,年年过年我想你想都睡不着要哭,不信你问问你爹。只是佳英,咱挂靠一年就十两银子,人又多,房屋是盖起了,可生也多,你大哥二哥孩子都挤一个炕,以后你嫁了人就是人了,不是苏人,我和你爹不好再问你要钱……”
说说去就是嫁出去哥泼出去水,以后苏佳英赚钱都到了夫口袋里,这还没成亲前钱能刮多少给苏刮多少。
“我把你拉扯这么大,难不成养了?”
苏佳英终还是给了钱,只是给少,他也要钱,没想到父母还变着法子问、打听。柳树知道后,才不给钱,一个铜板都没有,直接吓唬这对父母,后便乖觉了。
【……里人就我妹子没了,周周哥一切你替她『操』心办吧,苏石毅我知道憨厚木讷了些,但人瞧着没大『毛』病……】
随着这封信,还有一张一千两银票。这是柳树给妹子。
【两地路远,我置办什么嫁妆也不及,不如银子实在,周周哥要麻烦你兑一些,给她一些零头,剩下让她压箱子底存着。】
后黎周周把信给了柳桃,一千两银票他没兑开,另出了二百两银子给柳桃平日里要零花钱。
“这银票钱庄近就是在鄚州了,你要是想不方便跑动,我给你兑成昭州钱庄,或是银。”
柳桃着信哭,摇头说不了。后这张一千两银票,柳桃就封存起,没怎么动过,只有实在是想哥哥了,才拿出。
这且不提。
四月,昭州一切如常,京里却得了两个消息,两个都算是好消息,茴国先发了求和书,请天顺帝派使者过去详谈。随着茴国发求和书,蕃国也挂了歇战旗子。
顾兆在鄚州听人说起,说自然是蕃国挂歇战旗子,他们离蕃国近,这边消息比上头丰州打听明。
听完忠六回话,顾兆面『露』一丝喜气,觉得这是好事。
五月昭州有两场喜事,陈嫁女在五月六日,柳桃和苏石毅在五月十三日,到都是好日子。五月底昭州还要办第二届蹴鞠大赛。
于是整个五月都是热闹喜气洋洋。
昭州百姓们先是吃了陈大人喜糖喜饼,没几天又吃黎府喜饼,是沾着喜气,还说:“这么今年日子过得旺。”
可不是嘛。
而远在北方京城,还有丰州,原先四月喜中带稳局势顷刻间就不同了。这话要从茴国主动议和说。
其实三月底候,茴国就派了使臣前往两军交战阵前递交议和书,被一等辅政王——也就是二皇子给压下了,没让报去京里。
二皇子和茴国交手这几次,深觉茴国不可能如就被打趴了,茴国『奸』诈,定是包藏祸心窝着坏屁,没松口,阵前还是警戒模式,不许放松警惕。
还真抓到过一些不同寻常,比如粮草后营无端着火,抓到人了,不过是大历一个后勤兵卒子,了严刑拷打也没『逼』问出什么,只说喝多了失手无意举措。
二皇子不信,觉得定是茴国计谋,就把这一批人以玩忽职守给砍了。
事不知道何就传到了京里天顺帝耳朵中——军营中自是还有天顺帝人,或是不惯赵,或是想成天顺帝亲信能臣。
京里明眼人都知道,天顺帝对着赵、一等辅政王忌惮许久,早晚要料理干净。
随之递回去自然还有茴国议和消息。
天顺帝见对他二哥生了疑心,其实本就有,加上亲近臣子多放揣测谏言——茴国如今都议和了,一等辅政王却压下不报是何居心?
若是报了,两方议和了,没仗可打了,辅政王要交兵权,没了兵马权势,自然是没办法威胁到圣上,这仗肯定是辅政王喜欢打,好打久一些,到候兵马权势壮大,一不留神杀回京里,那么圣上危矣——
这话说到了天顺帝心坎里了,他也是如想。
于是四月初,京里八百里加急圣旨传到了丰州,话说倒也柔和,意思辅政王辛苦了,之后事情京里议和使臣马上就到,就不劳辅政王了,辅政王可以班师回京了。
卸磨杀驴不外如是。
可如今活还没完呢,这就杀驴——
二皇子在营帐中怒摔了圣旨,大骂蠢货,然后按兵不动,并没有回京打算。京里派谈和使臣,前脚刚到,后脚就被二皇子给关了。
倒也没动什么刑罚,就是关着不许出门,好吃好喝供着。
京里失去对丰州这边消息,辅政王在京里圣旨人后,就查清身边人,不是他这边,对他生了二心,找了由头名目杀干净。
丰州成了铁桶,彻底是辅政王地盘了。
天顺帝自然是震怒,对着他五哥大骂老二其心可诛,定是有什么不臣之心,还是五哥好,咱们一母同胞兄弟,朕自是信任五哥,可惜五哥胳膊被伤了……
五皇子原本一步之遥唾手可得皇位也被二皇子搞没了,还成了废人,恨二皇子自然是五皇子。
天顺帝在五皇子面前大骂二皇子,知道五皇子肯定和他同仇敌忾,不可能是二皇子人,可天顺帝忘了,他五哥也恨他。
……若是顾兆知道,便会说:前途尽废没了指望,翅膀折断,要是根骨正那肯定还是善良之人,或许加强复健早晚回归生活另有个目标。
但对于五皇子这个将皇位目标,且手段、心思也不算善良正人,被断了希望只剩下滔天恨意,简而言之就是变态了。
他既然坐不上皇位,那就跟害他这些人玉石俱焚。
天顺帝想着他五哥没指望那就废物咸鱼全指望靠着他过日子,可五皇子人不想过日子了,人想死,且死前把这个窝囊废弟弟拉下,再把二皇子给斗死。
让他们两败俱伤,这个国『乱』,全都死吧。
给他陪葬。
人是这个思路。
天顺帝和二皇子两头挑事,加上五皇子从旁挑这个弟弟弱点情绪,一捏一个准,原本天顺帝对辅政王还能忍让一些,等天下平再卸磨杀驴,可如今觉得不对,好像二皇子现在就坐不住要造反。
……天顺帝又给丰州下了圣旨,这次一道圣旨前脚刚出京城,后脚又发了一道。
前头写语气软了,天顺帝越想越肝火旺,后脚那道语气重了些。
林傅得知是没得及拦住,他在旁谏言,还被圣上不耐烦打断让他回去歇歇,年岁大了不要再动火气了,免得身子不好。
“糊涂啊。”
林傅到了中,望着京里方向长长一叹气。
“这是『逼』人反啊。”
而且辅政王手段残暴,脾喜怒不定,不像是会忍气吞声顾全大局人,圣上身边那位断了胳膊诚亲王——
林傅摇摇头,第二天便递了折子以身子不好养病由辞官了。
天顺帝没批,还想着定是昨日他在气头说几句话,让着林傅耍了脾气,拿辞官要挟他,还让朕哄他不成吗?先抻着。
丰州。
二皇子思考了差不多半个月,在谋士劝诫下,愣是压下了脾气和火气,把杀回京里砍了老六那个废物念头盖下去,这是有探子回报,茴国一小队人马犯——
五月中。
二皇子杀了茴国小王子,还有使臣。
这下『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