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夫人是侯府最尊贵的人，她骂谢若珠，谢若珠也不敢还口，更不敢表达不满，只能低着头抹泪。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也不敢表达半点不满。
自从嫁入侯府，谢若珠从没有这么狼狈过。她是尊贵的侯夫人，萧雄威对她有愧，事事让着她，她自认为手段高明，将整个侯府都握在手里，可万万想不到，今天吃了个大亏。
老夫人的怒骂，让她想起了她的身份刚被发现的时候。
那时她惶惶不可终日，她害怕富贵荣华离她而去，费尽心机才能留在国公府，可是国公府的人却都说她欠谢岚云的……
对于谢若珠来说，在镇国公府的日子，每一天都充满了屈辱。
今日老夫人拿以前的事骂她，令谢若珠心中又气又急。
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忍气吞声，心中却恨极了老夫人。
丫鬟嬷嬷们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说话的，整个春寿堂安静的针落可闻，老夫人骂过之后缓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问：“你说实话，梦月究竟怎么了！”
萧梦月根本就没事！谢若珠想哭诉委屈，对上老夫人那双怒意未消的眼睛后，谢若珠冷静了下来，仔细想了想。
她说萧梦月没事，老夫人肯定不会信，但是说萧梦月有事，那不是真的把萧梦月的名声给毁了？
一时间进退两难，心中暗骂将此事告知老夫人的那人多嘴。
被她念叨的萧明昭在旁边坐着，垂着眼睛，心中思索。
老夫人骂了这么久，听她话里的意思，谢若珠当初寄养在镇国公府是令有隐情啊。
而且恐怕还不是什么好事，否则老夫人不会这种态度。
这一点原书中倒是没提起过，原书毕竟是把谢若珠当成正面角色来写的，怎么会提起这些事？原书只是说谢若珠从小在镇国公府长大，镇国公府的人却不把谢若珠放在心上罢了。
原本萧明昭还以为谢若珠是养在侯府的远房亲戚，现在看来……
萧明昭瞥了谢若珠一眼。
她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若珠不说话，老夫人更生气，再次骂起来：“怎么，让你说说梦月怎么样了，就把你为难成这样？梦月要是真出了事，瞒能瞒得住吗？你不告诉我，不告诉雄威，靠你自己就能帮梦月瞒天过海？”
谢若珠心里五味杂陈，心里一急，想起来个说辞：“娘，昨夜是有个人去找梦月，被我发现后赶走了。今天不告诉您，也是怕您不放心。”
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这样说。
不然难道要说是她把男人放进来想毁了萧明昭名声的吗？
老夫人再不喜欢萧明昭，萧明昭也是萧家的女儿！绝对不能容忍她这么做。
“赶走了？”老夫人怒气未消，满眼狐疑，“你真当我傻，用这种托词就能骗过去？梦月没事，你为何不将此事告诉我？”
谢若珠低着头：“我是怕您着急生气。您身子不好，不能再多费心了。”
老夫人并不相信。她以前也是管家的主母，怎么会看不出这件事有蹊跷？故而根本不信谢若珠的话，冷哼道：“秦嬷嬷，你去查一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要是敢隐瞒，就发卖出去！”
秦嬷嬷应是，低头出去查了。谢若珠额头一层冷汗，生怕老夫人真的查出真相。
当时为了不让这件事被别人知道，谢若珠是派出身边许嬷嬷调开了守门的婆子，又是许嬷嬷带着人去萧明昭院里，要是真的查，那定然瞒不住。
到时老夫人会怎么做？
谢若珠不敢想。老夫人已经对她的身份表达了不满，若是再查出她做的事……谢若珠紧紧攥着手中帕子，满心期待着萧雄威赶快回来。
萧雄威对她有愧，向来事事顺着她，若是萧雄威回来，她只要提出萧梦月没事，不需要查下去，按萧雄威定然会听她的。
但若是萧雄威不回来……谢若珠抬起头，看向身边的许嬷嬷。
到时恐怕就要让许嬷嬷承担这个罪名了。
谢若珠一心盼着萧雄威回去，却想不到，萧雄威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
他早早地被召入宫中，由小太监领着，来却没有去大殿前，反而被领到了宫中刑房。
这刑房是谢长玄即位后所设，不是什么好地方。当初谢长玄掌权后，刑房内外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后来这里就成了没人敢踏足的宫中禁地。
怎么领着他到这里来？萧雄威心中忐忑。
到刑房前，见到了脸色苍白的刘公公，刘公公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说话都有气无力：“宣平侯来了？快进去吧，陛下还等着你呢。”
去这里面？萧雄威直觉不对，但不敢不听，轻手轻脚进到刑房内，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这种地方，有血腥味不足为奇。萧雄威并没有意外，他抬起头，只见不远处，有一穿着玄袍的人正襟危坐。
萧雄威仔细看过去，认出那人是谢长玄。
谢长玄坐在案几旁，神色淡漠的看着他。
刑房另一边点着蜡烛，有些昏暗，隐约能看出来有个人正在受刑。
那人此时已经进气多出气少，谢长玄目光移过去，没有丝毫怜悯。
等那人彻底断气，谢长玄才抬手，让施刑的人停下来。
然后又看向萧雄威：“宣平侯，认识这个人么？”
萧雄威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连忙跪下：“陛下恕罪，臣不认识他。”
在朝堂之上这么多年，萧雄威早就知道皇帝的性格，今天这个样子，怕是又要……萧雄威不再敢看谢长玄的表情。
谢长玄没说话，旁边护卫走到受刑那人旁边，忙活了一会儿，端着个木盘走到萧雄威面前。
萧雄威看到盘子里面血淋淋的东西，忍不住，惊呼出声：“这！”
谢长玄语气平淡：“害怕？”
怎么可能不怕！也亏得萧雄威曾经是个武将，否则今日必定会吓出个好歹。
但即便是武将，他也没见过这种场景。萧雄威伏地告罪：“陛下，微臣有罪！”
“你有什么罪？”谢长玄倚着案几，声音懒散，“怎么就吓成这样？”
萧雄威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罪，但是被召入宫中，看了这么个场景，他难道还能问为什么要给他看这个吗？
他不知如何作答，只得默不作声。
谢长玄并没有生气，他笑了一声：“此人昨夜擅闯宣平侯府，被暗卫拿下。”
萧雄威一怔。他今早起来，并没听到有人说起这件事啊！
不等他回过神来，谢长玄道：“将这盘东西带回去，让你那夫人看看。宣平侯，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听谢长玄提起谢若珠，萧雄威瞬间明白过来：“难道是……”
“嗯？”谢长玄虽然在笑，但眸中却一点温度都没有，他反问，“你觉得呢？”
萧雄威没敢再多说，接过那盘子，冷汗湿透了衣襟。
这肯定是谢若珠为难萧明昭，皇帝表达不满。萧雄威手中盘子仿佛是烫手的火炭，让他浑身都不舒服。
出宫后立刻将那盘子给了随从，被宫外凉风一吹，萧雄威打了个寒噤。
他魂不守舍的回到侯府，刚一进门，迎面跑过来谢若珠身边的丫鬟：“侯爷，您快去看看吧，老夫人正在骂夫人呢！”
萧雄威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昨夜有人闯进侯府，老夫人知道后，将夫人叫去骂了一顿，侯爷快些去吧，夫人都快哭昏过去了！”丫鬟焦急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出了这么多事！
萧雄威被召进宫中吓了一通，回来后又听说老夫人出事，心中气闷，一甩袖子，往春寿堂去了。
春寿堂内。
秦嬷嬷早已经查清事实回来，有老夫人那句敢隐瞒就发卖出去，守门和巡夜的嬷嬷都不敢维护谢若珠，将昨夜的事吐了个干干净净。
于是老夫人便知道，那男人是谢若珠放入府的了。
老夫人原本就气，这下更是气的不行。她没想过谢若珠是想令人毁了萧明昭的名声，只以为谢若珠太宠萧梦月，帮着萧梦月会情郎。
秦嬷嬷将事实告诉老夫人，老夫人怒气攻心，指着谢若珠半天没说出话来，然后身子一软，昏倒过去。
春寿堂的丫鬟嬷嬷们早已经有了经验。连忙将老夫人扶去床上躺着，有人去请大夫，另有人去熬安神汤。
萧雄威到春寿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有条不紊忙碌着的下人们。
春寿堂的秦嬷嬷上前行礼：“侯爷回来了。”
萧雄威问：“这是怎么了？”
秦嬷嬷恭恭敬敬道：“昨夜夫人身边的许嬷嬷放外男入府，老夫人得知，气昏了过去。”
外男……萧雄威倒吸一口冷气，想起他端回来的那个盘子，再想想谢长玄的意思。
怪不得，怪不得！
那男人进府，准是谢若珠想针对萧明昭！
虽说他不敢相信谢若珠会做出这种事，但看谢长玄那个态度，难道还能有别的可能吗？
刚说过让谢若珠好好对萧明昭，没想到谢若珠就做出这种事！萧雄威气的脸色赤红，大跨步进了春寿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