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闭门雨中跪侯府 将军挂帅起征途

    顾长枢一连几天要见白舟都吃了闭门羹被狠狠拒之门外。

    他下朝后总会在侯府门前站一站，若逢休沐便会在侯府门前站上一整日。

    大夫人拉着自己的儿子忧心忡忡道：“舟舟，你说那顾长枢怎的整日站在咱家门前？我听人说他这人冷血无情手段狠戾，你看他这样，不会是盯上了我们家……”

    大夫人越想越觉得可怕，咬着嘴唇脸色发白。

    白舟这些日里也没怎睡好，眼下一片云翳似的青影，精神萎顿。疲声安慰他娘道：“娘你放心，他不是盯上了咱家。”他只是盯上了你儿子。

    这日，大雨滂沱。

    白舟在屋里喝药，窗外绿叶芭蕉在雨中孤晃。

    雨丝斜斜从窗外飘进来，他感到冷，让小厮去关了窗。

    他想了想，还是问：“他还在外面站着？”

    小厮答：“顾将军还站着。”

    白舟点了下头，故作毫不上心。半个时辰后雨越下越大之际却终究忍不住捞了伞就往屋外冲。

    小厮喊他不及，他一如九年前抱起顾长枢那一刻，不管不顾。

    顾长枢枯站在大雨里，浑身狼狈，雨水砸在他身上又沿脸颊衣襟衣摆下淌。他双眼微睁，眼睫都被雨水糊湿了，想再睁开些也不能了。

    他整个人浑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透湿长发衣衫沉重压于他身，他腰杆却至始至终紧绷笔直，不曾折下一丝一毫。

    如松如柏如竹。

    大雨连绵倾覆天地，顾长枢恍惚感到头上静了片刻，没了瓢泼大雨。

    抬起湿漉的眉睫，却见是那人白衣着身一如故旧，孤撑一伞支他头顶。

    白舟任凭泥水浊扰无尘衣角，恰似九年前他抱起浑身污泞的小孩，义无反顾，任由他拽他下了云端——不对，这人是自己跳下来的。

    顾长枢舒眉一笑：“白舟哥哥。”

    白舟冷脸：“你是要找死吗？要死也别死在我家门前。”

    顾长枢：“若是寻死能让白舟哥哥理理我，那也是值得的。”

    大雨滂沱不曾减势，他心内却平静尤其。

    顾长枢：“白舟，我要出征了。”

    顾长枢：“北疆金国来犯，陛下任我为大元帅，领兵抗敌。”

    他倏忽笑了：“一上战场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京，出征前总想再看你一眼。”

    “我可以叫你阿舟吗？”

    白舟神色微动：“可以。”

    顾长枢点了点头，立刻叫了一声：“阿舟。”他笑了笑，随即转身就走，走得决然走得义无反顾，仿佛他此刻已经披上战甲，就要义无反顾地上阵杀敌。

    白舟不由得有些晃神，这样的人，怎么会残暴不仁叛国通敌无恶不作丧心病狂呢？

    他唇齿张合，终究朗声喊道：“顾大将军，旗开得胜！”

    他喊得声嘶力竭，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都注入这句话里，他的勇气胆气血气什么一堆七七八八的东西。保家卫国的情怀一直扎根在他心里，他身在大楚，却仿佛身处华夏。而眼前离去的男人，是真正杀敌卫国的英雄，他忽然泪如雨下。

    顾长枢遥遥回应：“承你吉言！”

    九年前，白舟曾经对他说，“我觉得我们长枢以后一定会很有出息，会是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呢。”

    他还说，“我只对你好。你是……独一份。”

    前一句是他的期望，后一句是他的承诺。

    他怀抱着这份温暖的承诺，踏上染血沙场，成就他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