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又委屈又怂的鸢宝宝，不好养
黎鸢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偏偏一时也想不明不对劲之处在哪。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也没动，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夕阳都已经开始晕染远处的天际，一片霞红。
这栋别墅是他以前居住在烟城时自己买的，因为并不想住家里，也不想时时刻刻见着一些不乐意见的人，因此独居自然是个选择。
别墅放得太久，院子里那些松软的土质经过风吹雨打，孕育出了新的生命，草木繁盛，青翠欲滴，多了大自然的味道。
萧鸯再次醒来是被电话吵醒的，好在他睡眠充足，并且浑身舒服，脾气自然也没多少，因此给他打电话的方洛也避免了一场灾难。
两人很少有什么正事，一般都是互相瞎扯，东扯扯西扯扯，扯到无聊亦或者累就直接挂，反正也没什么事。
“唉，”挂完电话后看着空荡荡的床，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能把刚刚黎鸢抱进怀里的抱枕抱了抱，打了一个哈欠，“多抱抱一会都不行，起来那么快，该打！”
说着他抬手往怀里那个枕头拍了一巴掌。
无缘无故挨揍的抱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某人接着拍了一巴掌，神经质地瞪它一眼，不悦地训道：“看什么看？还有理了是不是？”
抱枕又是被“啪”地拍了一巴掌。
萧少爷继续指着抱枕一本正经地教训道：“听到没有？怎么这么不听话的？”
某人把无辜的抱枕当做二少教训了一阵后终于肯从床上起来了，洗漱过后下了楼，凉风从落地窗吹来，带着一股食物的香味。
“他定外卖了？”萧鸯嘀咕一声，目光在房里扫了一眼也没能瞅到他人，寻着香味嗅了嗅，“这味道点熟悉呢。”
总觉得好像什么时候吃过，可刚睡醒脑袋还有点懵，干脆什么也没想。
他走向厨房，正要跨过门槛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幅画面——黎鸢身穿简单服装站在厨房里做饭，点着火，锅里翻滚热腾腾的食物，香味弥漫。当他迈步来到厨房门前，听到脚步声的黎鸢回头冲他微微一笑。
“啧，醒醒。”萧鸯摇了摇头，将那不切实际的念头从自己脑海里晃出去，再把头探进厨房里，果然空荡荡的，也不知跑哪去了。
——也真是的，怎么能对只会煮面条的二少抱有幻想。
见厨房里没有人后他就走了，迈过旁边那巨大的落地窗时，微微一怔，看到了窗外的黎鸢。
细雨淋过的土地还有些潮湿，院子里那些无人打理的杂草在雨水滋润下疯狂增长，开出了鲜艳的野花，正在吞吐着大自然的营养，有蜜蜂在上面翻飞。
黎鸢单膝跪下草丛前，他摊开手掌，有着饲料从他掌心里落到松软的地上，有鸟雀叽叽喳喳地啾着，同时还有一只体型娇小的鸟落在他掌心，亲昵地啾了啾他。
黎鸢穿着他的衬衫，柔顺的头发很松软地贴着他耳际，如今却被撩到耳朵上，露出半边俊美的侧颜，目光带笑看着那些小鸟，唇角的弧度微微往上勾。
萧鸯情不自禁地拿出手机给他拍了好几张照，同时脑海里适时地响起黎逍曾跟他说过的一段话，黎鸢曾捡到过一只受伤的鸟，给它细心疗伤，养了一个月后，被他母亲当着他的面弄死了。
“现在如果你想养的话，一定不会再有人弄死的……”萧鸯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想，“毕竟如今已经没有人可以轻易地左右你的想法了。”
他就静静地倚靠在一旁看着黎鸢，直到那些鸟雀已经飞走不少时，他才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也跟着他蹲下来，从身后轻轻抱住他，亲了亲他拉拢起头发露出的耳朵，很轻地笑着问：“喜欢这些小鸟吗？”
黎鸢刚刚光顾着喂鸟跟这它们闹，完全没注意到萧鸯何时到了他身后，整个人都僵了僵，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掌心里的小鸟也还没飞走。
萧鸯笑了一下，伸手抓了抓他柔顺松软的头发，指腹掐进他墨发里，能够抚摸到他的头皮，嗅着一股淡淡的洗发露香味，笑着蹭蹭，哄着说：“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养好不好？”
黎鸢刚刚僵住的笑脸微微舒缓一些，但仍旧是保持着刚才的举动，有些木然，眼睛波动半会，微微下垂，又抬起落在掌心里那只小鸟上，正要脱口而出的“喜欢”二字瞬间被鲜血淋漓的画面覆盖——
耳旁似乎还能回响着奄奄一息的小鸟发出痛苦悲鸣声，那珍珠似的小眼珠里涌起滚烫的泪宓出，求救的眼神盯着他，看着他一动不动……直到那个女人活生生地将它杀死于掌心里……
女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笑眯眯地看着他：“黎鸢，你喜欢小鸟吗？”
那天是女人刚拖着她那体弱病多的身子出差回来，还穿着整洁的白色西装，戴着斯文秀气的眼镜，苍白美丽的脸上笑眯眯的，左手推着眼镜，右手保持着活生生捏起那只鸟的动作，鲜血顺着鸟的尸体溢出，浸湿了她的手掌，从五指的细缝里一点一滴地落下……
在女人面前的小男孩就像一只随时都可以被她捏死在掌心里的小鸟，大气都不敢喘，小脸苍白却仍要保持着笑容，回她：“我……不喜欢。”
他的回答让女人满意地笑弯了眼睛，抬起另一只没有沾血的手，力道很轻地揉揉他的头发，摸摸他的头：“真乖。”
她的掌心很冰凉，被她摸头时，小男孩本能地发抖，这个举动把她给逗笑了，十分温柔地拍拍他发颤的身子：“不就是看到一只小鸟死么，不至于害怕。你是人不是鸟，鸟的生命啊，太脆弱了。”
女人似乎悲伤地感叹，末了，将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掌放到他面前摊开，掌心里是小鸟那具痉挛抽搐的尸体，女人略做惋惜状，而后盯着他微微一笑：“你瞧，它这么轻易地就死在了我的手心里。”
黎鸢脸色蓦地苍白，方才张开掌心喂鸟的动作倏地收回，吓得刚刚那只还落在他掌心里亲腻地啄他的小鸟立即展翅飞走。
他愣了愣，抿了抿嘴唇，勉强拉回点神识，也没有回头看向身后的萧鸯，只是生硬地张了张嘴，奇异的是竟吐出了多年前一模一样的回答：“我……不喜欢。”
有点讽刺，也有些可笑。
“啧，”萧鸯不悦地啧了声，咬了一口他苍白的脸，“说谎也是要打草稿的知不知道？不然容易漏洞百出的。”
感受他有些发僵的身体，萧鸯抱着他轻轻揉揉，想要缓解他的情绪，同时不满地哼哼一两声：“某人啊，可是连自己都不知道好好养活，却知道买喂鸟的饲料放在家中，还不承认。黎鸢，你说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讨厌？”
黎鸢：“我……”
“你什么你？”姓萧的某人嘴上叫得大声，实际上却慌得一匹，生怕惊吓到了他的鸢宝宝，手轻轻地穿过他的腰，小心翼翼地拥抱他，再接着怼，“还想反驳还是找借口？敢做不敢当是不是，怎么能这么讨厌？”
他连连说了两次“讨厌”，黎鸢也不知该如何回他，半晌才开口：“我……”
刚吐出一个字就被萧少爷被截断了，摆着一副十分不讲理的“我不打算听你解释”的神态，说道：“啧，说你讨厌。”
黎鸢只能把刚刚试图解释的话咽回了喉咙，换成了语气很低的一句：“……我讨厌。”
萧鸯：“……”
萧少爷的初衷是真的想要安抚他鸢宝宝的，可他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安抚成没成功不清楚，欺负他倒是成功了。
“咳咳，知道就好，”萧鸯接着咳嗽几声，心中再次慌慌的，有点方脏，心虚地亲了亲他的脸，“那还不承认你喜欢？”
黎鸢没再说话，继续单膝跪地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目光落在地上那些还没有被鸟啄完的饲料，又轻飘飘地抬眼看向那些四处飞翔的小鸟。
承认喜欢小鸟也许很简单，可他却无法喜欢曾经那个软弱无能只能唯命是从的自己。
事过境迁，很多事都会在岁月中遗忘，可在懵懂无知年段时所被灌注的一切却会深深植入一个人那脆弱的灵魂深处，难以忘怀，更加难以释怀。
“啧，蹲在地上那么久我腿都快要麻了，”萧鸯从地上站起，“起来了。”
站起来的同时，他两手穿过黎鸢的腋窝，像把一个小孩子抱起来的姿势将一个大宝宝抱起来，也不鸟会他的抵抗，托着他的臀部，蹭蹭他的脸，哄着道：“抱住我又委屈又怂的鸢宝宝回去吃饭了，真是不好养啊。”
他将怀里人揉了揉，忍不住啄了一下他的嘴唇，抵着他额头，沉思半会，认真地说：“黎鸢，我……”
黎鸢与他对视，接着便见他十分坦诚地说：“我不会安慰人。”
黎鸢：“……”
萧鸯哼哼地笑了一下：“但是，我跟你说……啧，不能用这么温柔的说话方式，否则你一定不会听的，应该用警告！就是警告！”
萧鸯道：“我这么喜欢你，小时候、长大后、包括以后，我都可以非常肯定地说我喜欢一切的你，只要是你。所以你可不能有半点讨厌自己的心态，不然你让非常无比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你的我怎么办？”<author_say> 还以为可能赶不上今天更新要拖到半夜了，没想到赶上了，不容易，感谢投票追文的小可爱们，mua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