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他心里的光散了，无尽的黑暗回来了
鬼网被她这么一问一下子失了措，他沉默了一会儿，压低嗓音：“喜欢吗？”
一听这声音，封落面上就变得严肃起来，她立即分辨出这不是陌幻风，她整个人僵硬着，像是受惊的小鹿呆呆地看着洞口。
鬼网见她一直没再说话，他一急便出现在了她面前，也堵住了洞口。
眼前的人儿立马退到了最里面，她惊慌地靠着洞壁，眸底掀起波澜，身子也在止不住地发颤着，刚才的惊喜全都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
鬼网没再上前，就这么站在洞口，他放低声音：“怎么吓成这样，你忘记了我们曾经一起在屋檐下躲雨吗？”
封落顿了顿，她努力地回忆着，可脑海里只有自己被悬在空中的画面，挥之不去，她害怕地摇摇头。
鬼网的怒气蠢蠢欲动着，没想到他这般费尽心思换来的还是她的冷酷无情。
他的耐心丧尽，他倏的上前，将她禁锢在自己与墙壁之间，他垂下头，强行按压着火气，语气尽量柔和：“怎么别人的事情你都记得，却独独忘记了我们之间所发生的？”
封落闭着眼侧着头，她小口小口地呼吸着，她的声音在发抖：“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真的都不记得了，不光是跟你的记忆，跟其他人的也都一并忘却了。”
“是吗？怪不得，陌幻风以前还送了只兔子给一个小女孩呢，这件事情你怕是也忘了吧，只不过现在那个小女孩不见了，她消失了，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对你好呢，你只是个替代品罢了。”
他的双眼被愤怒蒙蔽着，本来想与她交朋友，却变成了有阴谋的离间。
看来他的恶还真是天生的，如此自然，随意变化。
封落紧绷的表情立马松了下来，她呼了一口气，肩膀往下一沉，显得有些落寞，面上却多了几分傲气，她睁开眼无惧地看着那张逼近的脸，冷淡道：“你不必告诉我这些。”
“刚才的景象喜欢吗？我可不像陌幻风似的虚情假意。”鬼网对上她的眼慢悠悠地问着，他还真是喜欢她这打压下的挣扎，这股子触底反弹的倔气。
“设计不错，但你怕是展示错了人。”封落冷冷道，用力推了推他，却是徒劳，“让开。”
鬼网就这么自上而下地看着她，他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事态发展竟这么不受控起来。
现在他板着脸，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真是进退两难啊。
难道自己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气她？气自己？他好像把事情越搞越糟了。
他真的好想把这么多天的辛苦告诉她，将自己的心意向她摆明，可他的嘴巴紧锁着，思绪混乱着，竟发不出一个字，他好像天生就不善言辞，只能跟自己怄着气。
不知为何，封落的心一沉，人也变得大胆了许多，即使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那天将她捆绑的恶魔。
他们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再说话，好似过了很久，鬼网的心一软，他收回架在墙上禁锢她的手，侧过身将她放开，任其离开……
封落看了他一眼，她看不懂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柔情，可她的脚步不停，没有丝毫犹豫，只留他一个人站立着。
鬼网冷笑一声，他还真是不懂怎么与人交往，更是不懂这些复杂的情感，好像越是努力情况越是糟糕，或许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累赘，他就不该奢求。
此刻，他心里的光散了，无尽的黑暗回来了，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安心自在，可这次他却像失了力般提不起一点劲儿来，他的心在流血只是感觉不到痛意。
他好像有点理解点渊口中的无情，他大概是注定孤独的人，不过他还无法接受，垂死挣扎。
他看着地上的花瓣和叶子，这里曾有一场盛大的表演，只是以凄惨的结尾落了幕。
他仰起头大笑着，有愤怒，有不甘，有属于他的霸气和自傲，这声音碰在壁上，回旋在他耳里，他的眼睛湿润着，神情却是凶残毒辣。
他低下头，敛起表情。
一把火，燃尽……
他够狠，没有意义的东西，绝不留恋。
他阴着眼，从火里离开。
…
……
回去后的第二天，他与陌幻风大战后负伤。
他拖着这破损的躯壳随意瘫软在洞穴入口再也动弹不得。
“鬼网，鬼网……”
点渊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着，忽近忽远，朦朦胧胧，他甚至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他闭着眼，嘴里喃喃道：“主人。”
“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些旁枝末节的情感都是绊脚石，只会阻碍你。”
点渊见他一副不争气模样本想撒手不管，但又舍不得他与生俱来的这股子邪气……
鬼网昏昏沉沉地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眼前白茫茫的，周围没有一点儿声音，他好似被人打包后抛弃在了角落，难道他连死后都是这么孤独吗？
他闭上眼嘴角扯出似有若无的弧度，安然地接受着这份寂寥。
或是他的情绪起伏过大，而留给他的空间过小，他竟有一种窒息感，这种强烈的活着的感觉，让他为之一振。
他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蛛网所包裹，他顾不了许多，他横着眼拼命地撕扯着那困禁他的蛛网，他将一切不甘化为力量粗莽地爆发着，不过他的力小了很多，竟不及原来的十分之一。
没想到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活着，只是他现在虚弱得很，出一次拳要停顿好几秒，这才折腾了一会儿，他就累得气喘吁吁。
这蛛网缠绕得又过于紧实，透气性极差，他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不得已他只好放慢速度，沉下心来……
可他只要一想到他所受的不公和自己的无能，他全身的血液就开始沸腾起来，他听着这血液流动的声音，他焦躁着，他憋着气强行让自己冷静。
休息片刻后他又开始挥舞着自己的拳头，直至氧气不足到让他发懵，他才停下，就这么反反复复地磨着他的耐性，练着他的意志。
这蛛网的韧性实在太强，要不是被困在其中阻了自由，他还真没气力在这儿瞎耗。
不过这东西倒也奇怪，每次与它纠缠过后，他就感觉浑身舒畅，力量也有明显的提升，虽不懂缘由，但这很让他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