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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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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李昂正式启程。

    随行的除了影卫外,还有五百名士兵,再加上一个武当掌教元石。

    车队辗转各个救援基地,李昂大多都会停留两三天,主持重建工作,顺便安抚人心。

    重复性的工作很枯燥,李昂也没办法,只能尽心尽力的去做。

    十多天后的一个傍晚,车队在野外扎营。

    李昂站在路边抽烟时,元石掌教凑了过来。

    对于这个人,李昂很有意见,所以也不怎么爱搭理。

    “李会长,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说。”

    “我在城里发现了一个好苗子,想收为徒弟。”

    李昂翻了个白眼,淡淡道:“收徒弟是你的事情,跟我商量什么。”

    “他身份有些特殊。”

    “是谁?”

    “徐子明。”

    听到这个名字,李昂愣了下,眼神顿时变得十分古怪。

    “喂,我没听错吧,你堂堂掌教真人,居然要收一个丧尸做徒弟?”

    “为什么不能收丧尸做徒弟呢?”元石掌教解释道:“在我们道家眼里,一切外在皆为虚像,内在才是真实的自我。”

    “别跟我扯这些大道理,我听不懂。”李昂没好气的说道:“你收一个丧尸做徒弟,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杀丧尸?”

    “我何曾帮过你杀丧尸?”

    “明德那些人不是你的手下吗?”

    “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不过你既然问了,那我就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元石斟酌着言语缓缓说道:“道教早已没落,很多小门派都已消失在时间中的长河中,也就只剩下几个大派还能勉强支撑。”

    “武当是一个大派,有很多传承断绝的修行者在武当山落脚修行,明面上都属于武当,实际上派系众多。”

    “山下突生大变,我虽然是掌教,可门人弟子修行不够,没有定性,他们陆续下山,我既拦不住也不想拦。”

    “虽然都是门人弟子,可修行嘛,这种事总归是个人的事,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缘法。”

    说到这里,元石脸上露出一抹深深的无奈:“武当山总共也就两百多名道士,现在山上没剩下几个人,大部分都已经身死道消,明德下山带了将近百人,现在也就剩下十多个,其他的都不是武当门人,我这个掌教几乎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明德如果不是跟着你,恐怕这十多个弟子也保不住。”

    李昂从没问过明德跟随自己之前的事情,所以对这些并不知情。

    突然听到这些,一时间显得有些惊讶。

    “明德道长那般实力居然都护不住弟子吗?”

    “不是护不住,而是分身乏术,刚开始需要救援的地方太多了,区区百人实在是杯水车薪,他只能把门人弟子分散开,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这样一说,李昂就明白了。

    修为越高对于世事看的就越淡,而那些看不开的人现在基本都死了。

    明德不一定是护不住,很可能是拦不住弟子们救人心切的热情。

    该死的总是要死的。

    乱世先杀圣母还是很有道理的。

    “掌教,这跟你收丧尸为徒弟有关系吗?”

    “关系倒是不大,可事情总要说给你听。”元石接着说道:“总之下山并非我本意,现在传承要断了,收徒也就势在必行,徐子明,我观察了他好几天,发现这孩子虽然是丧尸,但是本性并不坏,而且他和人类社会总有一种疏离感,无法融入到群体中,这就很好,很适合修道。”

    “可他是丧尸,你准备让丧尸来继承道统?”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一切外在皆为虚像,丧尸本是人类,他们其实是天地大变的受害者,假如他们没有灵智,你杀他们也算情有可原,可他们有了灵智,你杀他们其实就等于是在杀人,在我眼中,丧尸和人类并无区别。”

    李昂扯了扯嘴角,十分无语:“我他么是人,你也是人,就算丧尸以前是人,可他们现在是人类的天敌,不把他们杀干净,人类就没办法安稳的生活。”

    其实李昂能够理解元石的话,甚至也曾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但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他作为人类的最高领导,必须要为人类的未来开辟道路。

    哪怕这条路上充满血腥与白骨,他也必须坚定无疑的走下去。

    元石自然明白李昂的处境,所以也没指望能够简单说服李昂。

    “关于这场天地大变,其实是有人改变了天地之间的规则,你应该也知道这人,玄化是道门的老前辈了,可惜路越走越窄,人也越来越偏执,居然想把人间变为魔界帮助自己成仙。”

    元石有些唏嘘,李昂虽然知道玄化的意图是成仙,可如何成仙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眼下元石说了起来,他顺势就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玄化到底是如何成仙?他又如何改变天地规则?”

    “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先说改变天地规则吧,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强行改变天地规则,世界上没人能做到,因为规则是没办法轻易改变的,要有强绝的修为,还要承受天道的反噬。”

    “但若是因势利导就能降低改变规则的难度,同时也会无限降低天道的反噬。”

    “世道纷乱,人心复杂,欲壑难填,玄化在其中引导挑拨,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坠入魔道而不自知,所以他轻易改变了天地规则,同时天道对他的反噬也很微弱。”

    “当然,这并不是说天道没有反噬,只不过这反噬的代价大多是由普通人承受了,因为他们是魔气的来源,在魔气倒灌之后,他们首当其冲就成为了牺牲品。”

    说到这里,元石微微叹息一声,摇头道;“到底是人类自作自受,还是玄化罪大恶极,其实很难说清对错,若人类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经常自我修行感悟,玄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改变规则,正是因为人类追名逐利导致头脑越来越昏聩,魔气日渐昌盛,所以玄化才会轻易成功。”

    “其中的因果关系相辅相成,最重要的还是引导,李会长,你现在是人类的引导者,一定要慎重想好未来的路,不然一切都是白费功夫,将来还是会走上老路,即便是玄化死了也一样,因为天地规则不会随着玄化的死亡而改变,除非有人再次改变规则,只是你要清楚改变天地规则是要付出代价的,要么丧心病狂,要么就是圣人,只有这两种人才会做出这种事。”

    李昂总算是对这一系列的天地变化有了直观的了解,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头疼。

    规则已经变了,按照他现在的战略方针走下去,几乎可以预见将来又会是一场灾难。

    “元石掌教,你说的引导到底是什么意思?引导人们向善还是引导社会的风气?”

    “不是这些。”元石微微摇头;“善恶无序,风气易变,再怎么引导也不会有效果,你要做的是引导人们进行自我觉醒,寻找到最真实的本我。”

    “这是你们道家擅长的那一套吧?”

    李昂严重怀疑这道士是在忽悠自己,因为这样做几乎瞬间就能把道家带上顶峰。

    “非也。”元石依然摇头:“生命本就是一场修行,怎么修,怎么悟,最终悟到什么东西,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我们道家并非擅长,只是时常做而已,同样的东西不同的人看,最终依然会是不同的结果。”

    李丹溪好像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李昂微微叹气道:“我没有半点头绪,也完全不想做,太难了。”

    “无所谓,反正这事很遥远,我只是想着如果你能把地基打好,后人做起来会更简单。”

    “你刚才说的那么严重,怎么现在又无所谓了?”

    “现在固然是道消魔涨,可正所谓物极必反,丧尸依靠魔气而进化,刚开始时,天地之间到处都是魔气,它们随随便便就能进化,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的大量消亡,而丧尸又有着庞大的数量,魔气的产出已经完全跟不上他们消耗的速度,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丧尸不仅进化会越来越困难,能不能依靠魔气维持生命都是一个问题,当然前提是人类的数量没有急剧增加。”

    李昂瞬间瞪大了眼睛,突然就明白了丧尸王为什么会约束低级丧尸不进攻人类的救援基地。

    这个问题一直都困扰着李昂,毕竟丧尸王有着不输于人类的智慧,没道理只能李昂打他们,他们却不来打李昂。

    合着问题的关键在这里。

    他们依靠魔气而生存,而人类又是产生魔气的根源,如果把人类灭亡了,他们也会随之消亡。

    所以它们不仅不会消灭人类,反而还会主动保护和维护人类的生存环境。

    毕竟丧尸的基数太大了,而人类现在真就几乎等于快灭族了。

    李昂统合了大半个国家,人口也就一千多万,放在以前,这就是一座城市的人口,即便是统合了整个国家,李昂估计也就两千万的人口。

    丧尸要是袭击人类的聚集点,凭借着其致命的感染力和庞大的数量,别说其他的救援基地,就算是长兴市也顶不住。

    可这样一来,丧尸的生存环境就会越发恶劣。

    说来可笑,明明是人类的天敌却要保护人类,而且还要承受着人类的进攻。

    可笑的同时却又觉得有些悲哀。

    因为他听懂了元石的潜台词。

    丧尸需要人类产生魔气来供养它们,而人类也需要丧尸来吸收魔气净化天地。

    两者必须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不然必生祸端。

    也就是说在现如今的天地规则下,丧尸和人类必须和睦相处

    得出这个结论后,李昂突然有些泄气。

    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似乎都没了意义。

    没了他,幸存者也能活下去,有了他,也只是生活稍微过得好一点而已。

    “想收就收吧,那孩子我也说不好,或许你是对的。”

    李昂掐灭香烟,有些意兴阑珊的转身离开。

    一阵风吹过,树叶被裹挟着四处乱飞。

    李昂的背影看上去很萧瑟。

    元石能理解李昂的心情,可这些话不得不说。

    他这些天在城里不止是观察徐子明,同时也在观察李昂。

    除开私生活混乱外,这人在正事上从不马虎,对待下属也不算苛刻,姑且能说是一个好领导。

    只是李昂的做事方法明显受到了思维局限性的影响,看上去总有些小家子气。

    所以元石才会说这些,主要是帮李昂开拓思维,光盯着丧尸和玄化没什么用,最重要的还是引导人心。

    当然,说归说,听不听是李昂的事情。

    他没办法强求,一切随缘。

    九华山。

    一道绝美的身影盘膝坐在山巅之上打坐。

    自从回来后,她就一直在这里枯坐。

    心魔虽然因为力量大损而被压制,但并不意味着对方不会卷土重来。

    所谓心魔,因心念而生,她若不能心如止水,对方就会不停壮大,直至再次把她压制。

    目前心魔并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她能感觉到自身的力量在不断流失,而对方却在逐渐恢复。

    丹溪真人也没办法,因为她还不能脱离人类的思维范畴,杂念或多或少都会有,而这就是对方壮大的源泉。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风吹动衣袖,在月光的照射下,她宛如即将飞升的仙女,高贵而清冷。

    只是脸上泛起的红潮却让仙子堕入凡尘。

    身体宛如被蚂蚁噬咬,最本能的欲望正在吞噬她的理智。

    每到夜晚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并非是心魔捣鬼,而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毕竟已经不是少女了,几百年积攒的欲望已经释放过,身体自然会记住那种美妙的感受。

    所以她才会坐在山巅之上,希望冷风能够吹走这些纷繁杂念。

    只是这一次的反应格外强烈,以至于额头上都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她忍耐的很辛苦。

    耳边突然响起了某人的嘲笑声。

    “何必这么辛苦呢,下山去找男人解决不就行了?”

    “闭嘴!”

    “呵呵,生气了,你应该清楚吧,欲望只能引导,强行去堵反而会越积越多,越是忍耐,杂念就越多,而我就会越强,最终水漫堤坝。”

    丹溪真人闭目不语,依旧苦苦忍耐。

    某人依然不放弃,幽幽说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躲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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