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生命基石
两位长者同时把目光望向张长安，其中一个笑道：“这位小友虽然性格浮躁了点，但脑子好像没这么愚钝。”
另一个又插了一句：“你猜对了，但也只是猜对了一半。”
张长安看着这两个你唱我和，有点类似二人转的长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而且，就算是真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尽管现在已搞清了他们的身份，但他仍旧不敢放松警惕，目光阴沉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小友不必太过紧张，也许我们不是敌人呢？”其中一个长者笑道，“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张普，他叫赵西。你呢，你叫什么？”
“张长安。”
张普打趣道：“张长安……西有长安，东有洛阳，名字不错啊。”
张长安瞳孔微缩，尽管已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早在几百年前他们就已降临过地球，但这些外星文明究竟在地球上图谋些什么，他根本无从得知。
说白了，所有未经允许就登陆他人母星的外星人，都可视作动机不纯，非奸即盗。
所以，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的张长安，根本不会仅凭他们那几句话，就轻信于人。
“小友怎么不说话？”
见张长安一直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们，张普赵西略有不满，好歹这里是他们的地盘，给点面子行不行？
张长安说：“你想我说些什么？你不是对地球人很了解的吗？”
“我们已经几百年没去过地球了，当然想听听地球近些年来的变化，虽说它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呵呵！”张长安冷笑一声，道，“既然已几百年没去过地球，你又是怎么知道地球已经被摧毁了？”
这时候，赵西开口了，他说：“小友过于敏感了，我们虽然很久以前降临过地球，但那时候只是充当一个旁观者，并没有出手推动人类的历史。至于我们为什么知道地球遭到毁灭，在这里先卖个关子，晚点再跟你说。”
“哼！”
张长安显然不相信他们的连篇鬼话，道：“你们既然那么神通广大，那就更不应该在这里跟我纠结这些小细节。你们有话直说，有屁快放，不要拐弯抹角。”
“小友性格过于浮躁，需要多改改。”张普说：“我们对你如果有恶意，从一开始就应该对你动手，而不会等到现在。你的敌意向错对象了，我们的共同敌人应该是歼灭号。”
听到这个话，张长安的脸色有所缓和，但仍保持警惕的状态。
他也不再阴冷地看着这两个老头，表情平静地说道：“你们确定是原住民？”
两个老头同时点了点头，“如假包换。”
张长安又问，“你们怎么躲到地下来了？”
两个老头似乎充满委屈地把事情始末都给抖了出来。
这件事说起来，还真得怪狩猎者联盟，在地表将他们赶尽杀绝。为了生存，他们只能通过秘道转入到地下世界。
张长安之前虽然没见过原住民，但通过兽王和代丽娅等人的描述，以及在沙烁堡所见到那一堆枯骨，结合下来再对比，也就信了他们七八分。
宽敞的大厅，灯火通明，墙上老旧的图案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张长安越过他们的身影，看到其中有一副图案竟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中，一个披着蓑衣的高大身影在雨幕中驻足。而在他的身前，是一座恢宏的宫殿，宫殿此时正被烈火吞噬，几列持着冷兵器的士兵，在朦胧的灯火下分列殿前。
张长安有一定的历史知识，从士兵的服饰打扮来看，较接近华夏文明中的大明王朝。
这个场景，让他有种恍若穿越时空的感觉。如果照片里的情景真的是明朝，那相隔现在确实已有几百年时光，但以当时的人文条件，又怎会有摄影这类技术呢？
如果是在地球上，他一定会认为这是一张合成的照片，或者某些影视基地的拍摄场景。
“你们几百年前真的去过地球？”张长安将视线重新投放到两个老头身上，“你们去地球干什么？”
“我们去得太早了。”
张普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意思？”
“我们以为那个时候的人类已发展到现代社会，谁知降临后才发现还处于冷兵器时代。我们需要人文已发展到高等阶段的现代人类，这样才能建立同等的对话与联盟，可惜自那之后，我们再没机会踏足地球。”
张长安皱起了眉头，说：“你的意思是，以地球当时的人文发展，没有达到你们所想要合作的期望？只有发展到一定程度的现代人，具备探索宇宙的能力了，才能真正理解你们之间的合作？”
张普点了点头，说道：“我们错估了时间，在冷兵器的时代遇上了你们的先祖，星空航行所需花的时光太漫长，等到现代社会来临，才发觉一切都晚了。”
张长安沉吟不语，默默消化着对方所说的话。
“你们也是开普勒人？可我听说你们已隐居在这个星球几百年了，你又是怎么知道地球已遭毁灭？”
按照他的了解，这里的原住民这几百年来都处在闭塞的状态，疑遭母星种族抛弃，不闻不问，即使种族面临狩猎者的屠杀，也不曾施以援手。
“嘿嘿。”张普眯起眼睛笑了笑，说，“那你是怎么从毁灭中活下来，并来到这里的？”
张长安哪能不理解他的意思，但根据他从模拟空间那里看到的壁画，这两者压根扯不上关系啊。
“不对……”
他想了想，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会不会是他一开始就先入为主，以壁画去印证一切了？难道壁画里的内容就不能是作伪？
“小友，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张普摇了摇头，笑说：“你是不是看到了模拟空间里的壁画，所以疑问很多？”
张长安目光一凝，冷冷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进过模拟空间？”
霎时间，这两个老头在他心里的危险程度直线飙升，他们看似未卜先知，实则很有可能时刻都在对他进行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尽在别人眼底下，怎能不心惊？
“你对我们还是过份戒备了。”张普说，“如果我不给你个合理解释，恐怕你的疑虑很难消除，恐怕我们两个老头都走不出这个房间。”
张长安淡然说道：“你说呢？”
“呵呵，小友这性格不错，我喜欢。”
张普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这件事还得从模拟空间说起，那是生命基石残骸所构建的一个异度空间，半真实半虚幻，相信你在里面也体验过了，不论经历什么，都会很快复原，这源于生命基石的能量。”
张长安想了想，虽然他没见过所谓的生命基石，但那片空间的场景演绎，确实如真似幻，如果没有强大的能量源在支撑，也做不到那种层度。
见他陷入了沉思，张普又说：“既然能从里边走出来，相信你也在里面获得了不少好处。那个空间是我们族人迁移到这个星球时，利用生命基石残骸所构建。原本是为了锻炼族人，可惜的是没有人能顺利闯过去，直到你们这些狩猎者出现，你目前是我们已知的第一个通关者。”
多次听到生命基石这几个字，张长安不免感到好奇，“生命基石所蕴含的能量这么强大吗？连残骸都能构建这样的异度空间？”
“我们的种族毕生都在和歼灭号打交道，对于生命基石再熟悉不过。它是一切生命诞生的根源，没有它，也就没有星空文明。只可惜，这种物质非常罕见，我们也只是偶尔得到一小块能量基本耗尽的基石残骸。”
张普似在回忆某件伤感往事，“歼灭号屠戮星球文明无数，不也是为夺得这种物质？你们对生命基石的了解，都太肤浅了。”
听完这些话，张长安感到匪夷所思。生命基石这种从没见过的物质，让他传统的观念受到强烈的冲击。
照他这么说，生命基石就是演化宇宙生命的根源，是无所不能的圣石。拥有者，不就成了主宰一切的上帝了？
“小友看上去好像不太敢相信生命基石的神效？”
这时候，寡言少语的赵西突然一步上前，伸出手来就要抓向张长安。
可以看到他的手腕上，一道淡淡的能量波动蔓延在上面，瘦骨嶙峋的手掌五指张开，眼看就要抓住对方。
张长安自然不会轻易被他得手，冷冷地看着，待他快触碰到自己时，才疾速出手，死死扣住对方手腕，反向压制。
“轻点，轻点……”
被抓住的赵西急忙喊停，但张长安岂会放过他，红色的能量波动透体而出，刹那湮灭了对方那淡薄的能量，且手上力度进一步加重，让赵普连连喊疼。
“小友还请住手。”张普急忙劝阻张长安，“他只是想让你看清生命基石的能量，你看你身上透体而出的能量，有一大部分正是源自于生命基石。你在模拟空间里得到的那股能量体，就是生命基石残骸剩余不多的能量。”
闻言，张长安松开了手。
赵西甩着发痛的手腕，退回到张普身旁，嚷道：“年轻人真不懂尊老爱幼啊，下手这么重。”
张普则有点幸灾乐祸，嘲笑赵西的不自量力，并歉意地跟张长安说，“很抱歉，只能以这种方式让你充分了解生命基石的强大之处。我们在模拟空间里布置有天眼，可以获知你在里面发生的一切，所以你不用大惊小怪。”
张长安了然，突然想起模拟空间里的那道声音，难道正是由他们所发出？但对比之下又不太像。
两位长者盯着张长安，不知道在想起什么。从表情上来看，又好像较羡慕他能得到那股能量体。
张普接着说：“我们确实是开普勒人，但开普勒也只是我们的一个殖民星球，像这样的星球，我们有好几个。我们这个种族已经在宇宙中存在无尽岁月，箭形战舰是我们的母舰，所以你在模拟空间里所看到的壁画图案并没有错，只是没有把这一点考虑进去。”
“至于我们这批人被安置在此，主要是为了保留有生力量。与歼灭号之间的战斗太惨烈，导致我们的母星也受到威胁，所以我们只能把族人分化到各个殖民星球。我们不是联络不上母星，只是母舰来的太晚，导致我们的族人被狩猎者屠戮了一部分，残余的几百人跟随我们来到了地下生活。”
张长安听他说完，感觉有点不符合逻辑，他说：“据我所知，那些狩猎者也都是你们母舰所安排的各个文明星球的落难者，为了对抗歼灭号而集中到这里锻炼。既然如此，那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们跟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可种族面临屠戮，你为何不选择跟狩猎者坦白一切呢？”
“我就知道小友会有这样的疑问。”张普笑说，“其实从一开始，我们这些原住民才是真正的狩猎者身份。但种族内部相互斗争，人员流失过于严重，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制定让异族也参与进来的狩猎计划。我说的话可能很难听，大家对抗的是同一个敌人，只有经历最惨痛的战斗，才能锻造出最勇猛的战士。我们不仅对异族狠，对自己也狠。唯一欠缺考虑的，是异族狩猎者实力太过强横，第一次交手就导致我方损失了不少族人，所以只能暂避风头转入地下。”
说到这里，张普又打趣道，“可惜啊，那些狩猎者被你们一颗炮弹就抹杀了个干净，严格来说，你们几个是仅剩的狩猎者。而我们，将要在这地下世界又展开一场针对异敌的狩猎战斗，就看是敌人狩猎我们，还是我们狩猎别人了。”
说到这里，张长安的疑问基本上得到解答，虽然存疑的地方还是有，但目前没有更好的答案可以解释这一切。
大脑一下子接收太多信息，也不见得是好事。张长安在大厅里踱步，恍惚中站到了那列挂在墙上的图案前。
他抬起头，隐约看到其中一幅图案上，一颗散发着无量光芒的无规则物质，似要破框而出。虽然只是一幅图像，但仿佛蕴含了无尽的吸引力，让观看者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连他体内的能量都蠢蠢欲动，产生了共振。
张普两人见张长安对图像入了迷，便干咳了两声，并说道：“这是我们族人在几千年前，某片星空下抓拍到的一幅图像。但这个图像有点特殊，吸咐了目标零星的能量残韵。”
张长安望着图像，魔怔般问道：“那是什么？”
“生命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