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盒子
两人两相沉默地驾着船只前进。
洪水过后的水面趋于平静，被淹盖的大地看不透其踪影，幽深的汪洋浑浊不清，船只所过之处，船尾只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纹。
张长安望着水面发呆，还在消化白毛给他带来的信息。
按照白毛的意思，他们此番前行目的地便是兽王栖息地，需知那里就是兽王的家。
被问到不怕兽王生撕了它吗？
它却一脸轻松地说这会发洪水，并不止他们几个躲到地下，别人也一样会躲。面对山洪频发的星球，谁还没个地下安全所。
它又说，最危险的地方则是最安全的地方，趁现在兽王带兵躲到地下城，他们也好取回被它藏在百岁山某个角落的进化药丸。
张长安则心思万一那兽王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那不得完犊子？你会造船，人家就不会吗？
想归想，张长安还是义无反顾地随它去闹腾，贼船都上了，哪还能回头？
就这样航行了两个多小时，当他们抵临一个小山包时，白毛说到了。
张长安望着十米不到的山包，不禁傻眼，“就这？”
白毛甩了甩被水花打湿的体毛，说道：“你傻啊，这场洪水来势汹涌，早把百岁山给淹了。它可是附近森林唯一的山头，虽然不高，但也有上百米。”
张长安不禁为之咋舌，这看不见的水底，竟有上百米高，那这星球岂不是被淹了一半？
白毛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带上潜水装备，在张长安的注视下，扑通一声扎进水里。
这一次，它竟没有拉上张长安，只叫他留意水面情况。
张长安心想，既然此行这么轻松，为什么非得拉上他呢。
但他没看到，白毛下水不久后，水底浮现一个庞大身影匆忙掠过。
既然乐得清闲，就在船上好生休憩。
也就手上没有渔杆，不然张长安都想甩几杆，看能不能钓上几条鱼。
这样大概又过了半小时，不见白毛上岸。
张长安锁着眉头，默默计算时间，还有半小时，如果白毛再不上来，则代表它出事了。
这是他们约定的时间。
很快，四十分钟过去了。
比约定时间超出十分钟，还是不见白毛露头。
张长安紧张了起来，白毛要是出事了，他不好跟代丽娅交待。
穿上潜水装备，他就准备下水。
而正当此时，只听到哗啦一声，白毛在水面露出白茸茸的脑袋，出现在船尾。
张长安见状，忙把它拽回船里。
白毛摘下潜水镜，手里抱着一个锦盒，气喘吁吁地喊道：“快开船，有大个的出现。”
张长安哪里敢犹豫，操控起船就往原路飞速驶离。
他们刚离开，原地就喷射起一道数十米高的粗大水柱，仿佛水下隐藏着什么巨物，兴风作浪。
他俩听到声音，回头望去，刚好水面浮现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正默默注视着他们远去的方向。
张长安不禁动容，“那又是什么？”
意思也是在问白毛，又惹毛了什么东西。
白毛不解释，一把夺过张长安的操控盘，在虚拟仪表上快速点按，然后船底喷射几道蓝光，船体一阵摇晃，接着便漂浮了起来。
直到离水面十米高，才停止上升，而速度也被提升一大截，在满是通天巨树的汪洋森林横冲直接。
白毛骂骂咧咧地驾驭着飞船极速逃窜，“见鬼了，它咋会出现在这。”
张长安闻言，不解道，“它又是谁？”
“一个生活在水里的怪物，一个一人即一个联盟的存在。”
张长安听出了白毛的焦急之意，也明白来者的强大。
“这里的狩猎者分布各地，有在森林里的，有沙漠上高原上沼泽里，还有水里的。”白毛说，“这一个便是水里的。”
它接着说，“兴许是这场洪水淹没了森林，也让它的活动范围被扩大，所以从海里游到了这里。”
张长安神色凝重地问道，“以前可曾发生过这些事？”
白毛说：“森林被洪水淹没，是时有的事，但它游到森林，却是少见。因为联盟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各联盟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狩猎，一旦踏足，则不死不休。”
张长安更不解了，“既然这样，那它为何冒着开战的危险游到这里？”
白毛凝视前方，沉默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它……”
只见白毛把目光指向那个被它从水里带上的锦盒。
“这不是进化药丸吗？”
直到这时，张长安才有心思打量起这个拳头大小的盒子。
这盒子密封性应该非常好，要不然泡在水里，里边的东西早坏了。从外表上来看，丝毫看不出有一丝缝隙，仿佛它就是一个没有开口的整体。
白毛纠结了片刻，才回答张长安的问题，“不是进化药丸。”
张长安抬起头质问，“那是什么？你别告诉我你偷了它的东西。”
白毛本想胡扯一通先瞒过去再说，但面对张长安审视的目光，又无声地点了点头。
“……”张长安捂着额头，倍感无力，“你个坑货……你又拿了人家什么东西？”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应该，也许……是比较重要的东西吧。”
“什么？”张长安被它气得鼻子都歪一边去了，终于忍不住指着它的头大骂，“里边装着什么东西你都不知道就偷走，你有想过里边的东西也许一文不值吗？也许只是别人比较喜欢的纪念品，或者是一堆狗屎？”
“不可能吧。”白毛一脸认真的说，“以前看到它吃饭睡觉都带着这盒子，像对待宝贝一样。我也是趁它有一次外出，才有机会溜进海底把盒子取走。”
张长安算是彻底服了这坑狗，敢情就没有它不敢偷的东西，它不去做个星空强盗算是浪费人才了。
飞船在疾速飞行，归途的路上，却是风平浪静，一片祥和，仿佛那怪物被远远甩开了。
但张长安却隐隐感觉事情的不对劲，那怪物不像个好惹的主，换作是他，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小偷。
接下来的路上，张长安问了许多事情经过。
根据白毛的描述，早在几个月前，它溜到海底顺走盒子，被属于它的主人疯狂追杀，一路追杀至森林。
而恰巧那时洪水爆发，眼看就要淹没森林，白毛在慌乱中逃到百岁山，山上各个狩猎者都忙着撤离地面，根本没意识到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到访。白毛那会也是乱了分寸，情急之下便把盒子藏到山上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再说到那两颗进化药丸，竟也是它在误打误撞中，闯进兽王的洞穴内获得。也许当时兽王并不在领地，也就让白毛顺手牵羊了。
听白毛说，那天它逃到老远，都能听到自那百岁山方向遥遥传来的愤怒嘶吼。
同一天时间里，两个不同联盟的盟主都被白毛顺走宝物，说不愤怒那是假的。
所以在这几个月里，这两个联盟都四处寻人，差点把地皮都给掀起来。而白毛深知自己犯了大错，也就一直蜗居在地洞基地下没敢露脸，一直到张长安在森林里第一次遇见它。
而白毛说的两颗进化药丸，另一颗早被它吃进肚子了，留下一颗只是为了等第一颗药丸的药效得到充分发挥后，才敢去动，不然它也早吞了。
毕竟是属于进化类药丸，药效也是渐进式的，这段时间可能需要漫长的几个月，所以另一颗药丸也就便宜了张长安。
张长安一路上听着白毛滔滔不绝地分享它的英雄事迹，虽水面平静，距离基地的路程也逐渐拉近，但内心的不安却更加强烈。
他抓起锦盒细细端倪，丝毫看不出这盒子有什么出奇之处。拿起来摇晃几下，也听不到里边有什么动静。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实心摆饰品。
神经紧绷的两人飞驰电疾般回到熟悉的森林地带，眼看基地入口就在水下，白毛便迫不及待地向基地发射接收讯号。然而，变故却在这时抢先出现。
砰
一条巨大的软体触手突然间自水底探出，向着飞船重重拍去。
飞船如纸糊的小船一样，在巨大的冲击下，瞬间断成两截。
张长安与白毛同样被抛向半空。
白毛嗷嗷乱叫，四肢乱划，怕是被吓得不轻。它引以为傲的速度在半空中起不到作用，徒劳的挣扎只会凭添滑稽。
而张长安却在半空一个回旋，在不停跌落水面的同时，冷眼看着水面。
这个怪物不会就此收手，肯定还有下一次攻击。
果然，两条触手闪电般再次从水面探出，如幽灵般诡谲，一条伸向白毛，一条伸向张长安。
这触手来得太快，张长安只来得及抽力砍向自己这边的触手，嗞一声，像热刀切奶油一般，触手应声断为两截。
脱落的触手像壁虎的断尾，在半空中跳动着砸落水面，引起水花四溅。
“嗷呜，大个子，快救救我……”
落水前一刻，白长的求救声也在耳边响起。
张长安转头望去，被触手卷走的白毛与浑浊的洪水一同映入眼帘，接着便是一片朦胧。
嗖
入水瞬间，又一根触手伸来。
张长安看不亲切，但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水流正奔向自己。
毫不犹豫地，他举刀便砍上去。
但由于处在水底，速度与力度大大受影响，刀未砍中，触手已碰到胸前。
在这危急时刻，地面闪现一道蓝光，声未至，触手先被这道蓝光无情撕裂。
咚
最后才听到一阵沉闷的声音，这声音就像张长安小时候往鱼塘丢了一颗鱼雷一样。
接着又是一道道蓝光射向各个浑浊晦暗的角落，但又都完美地避开张长安。
看来是基地的代丽娅发现异常，向怪物发起了攻击。
一连串爆破声过后，水底暗流翻涌，显得愈加幽深恐怖。
张长安憋着气游在一旁静待事态变化，他相信只要有代丽娅在，怪物就伤不了他。
这样过了一会儿，水底迟迟不见动静，但张长安内心却更加焦急。
因为白毛还在它手里，也不知死活。
又过了一会，始终不见动静，倒是地面浮起一个求生舱。
张长安略一思索，便游了过去打开舱门，跟随指令返回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