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樊书臣一早找了朋友去看那天面试的视频资料，回头看时，他只需一眼便认出了那日气质孤傲、冷艳绝伦的倪曼，原来不戴眼镜，化了妆的小坏蛋是那个样子的。
“差别那么大，你居然能看得出。”她一直觉得化妆好似戴面具，没人认得出她。
“记不记得，是我选的你？”
“所以？”
“所以你怎样我都喜欢。”素颜清纯，化妆冷艳，白净高挑漂亮的她才是名副其实的偷心小坏蛋。
“你当我是傻瓜，一个赌约要把自已赔进去。”知道他在开玩笑，倪曼还是不高兴的撅起了嘴巴。
“其实我是个傻瓜，明知自已不配却还要表白。我这个人走的很慢，但是从不后退，你要不要鼓起勇气跟我谈恋爱试试？”
“樊书臣，不要笑话我，我从没谈过恋爱，但我知道自已不讨厌你，甚至还对你有很多好感和好印象。可我怕自已轻率的决定伤害了你，也辜负了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么？”
“嗯，我等你。”倪曼看他又浓又长的眉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是有一点点痛么？
“你怎么了？”
“站的久了，腿有点没力气。”他一直用好一些的左腿站立，想挪动一下因为没撑着拐又动不了，才觉得有些吃力。
说了这么久的话，倪曼细看他手里扶着的拐是双拐的一只，另一只还靠在椅子边，连忙拿过来另一只帮他架在腋下，他细瘦的右腿随着身体的动作，会不受控制的晃动，看着很心酸，“你没穿支架，是这两天走路多了，哪里磨破了么？”
他说过的话，她都记得，“是，所以没敢去大街上给你表白，更不敢去你单位，怕你会觉得丢人。”他摸摸右大腿根，低头嘟囔着，即使这样他也要早早表白，不想这样好的小曼曼被别的男孩追了去。
“你怎么这么别扭？做着高调的事，还怕别人围观吃瓜么？”
“才不是怕，我早已经接受了自己是残疾人的事实，可你是健全人，你跟我在一起会介意世俗的眼光也是正常，所以我要尊重你的感觉。”
她轻轻叹了口气，扶着他手臂想多给他一些支撑，“不说这个了。你的腿，涂药会不会好的快一点？让我看看伤口，我去给你买药膏。”
“在这里，你要看？”他手指费力的指了指右边屁股，结果倪曼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给你看，你别打我，我可跑不了。”他摇摇头，架着双拐一步一步走到倪曼办公室的里间，里面是有一张小床的，他来到床边开始解裤子，发现倪曼瞪着大眼睛看他，一点也没要跑路的意思。
“我帮你吧。”看他站稳都费劲，她想扶他。
樊书臣脸红了，他哪里在小女生面前脱过裤子啊，何况还是自己喜欢的女生。“不用不用。”
害羞的脱了裤子，倪曼也为了免除这尴尬，在他右边搀扶着，他慢慢左边先坐在床上，再努力往床里边挪挪，向左边侧身，右大腿侧后方一块破皮流血的伤口露了出来。
“书臣……”倪曼的声音发颤，她心疼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因为脊髓神经问题，樊书臣的双腿都不同程度受了影响，左腿功能有百分之七八十，日常走路生活不受影响，肌肉也只萎缩了一点点。但他的右腿从小发病时已经受影响，一点力气也没有，肌肉萎缩的很厉害，肉眼可见的都不及他手臂粗。正常使用支架其实不会磨破皮肤，只是他天天穿，从不休息几天，又走路多自己不在意疼，走路多到内衣裤的边边都会磨破皮肤的时候，已经流血。
“小曼曼，吓到你啦。”他拉她的手臂，把她往外推，想让她离开不要再看。“我有药膏，不要你去买，不过你想看我便给你看，让你了解一个不堪的我，是我太残忍了。不过，跟我在一起，不会有需要你端茶倒水，费心做家务的时候。至于服侍残疾人，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你放心。”以他的经济能力，请护工照顾自己和家里请工人做家务还不成问题。
“你别说了。”扶着他侧卧着的腰，倪曼一步也没离开。
“趁这会儿有勇气，你让我说完，”他深吸口气，握着她的手，温柔而磁性的低音慢慢说来，“我身体不好，可我仍会尽力爱你、照顾你，不会让你觉得生活中有辛苦和为难。在情感方面，会加倍给你我所有的爱，做你永远可以依靠的人，是我郑重的承诺。”
“你还以为我活在上个世纪么？我脑子里从没有歧视你的想法，相反，只会想给你更多的照顾和尊重。”她想点醒他这种落后观念。
“不需要你照顾我，我会照顾你。”卑微书臣连忙接话。
“我回家问问妈妈的意见……”越说声音越小。她心中的交往是以结婚为目的的。
她在说什么？“嗯？”他听到了什么？她答应了。“伯母不反对你便做我女朋友？”
“嗯。”
“要不要我跟你回家？”话音未落已被一巴掌推倒。
“你怎么跟尧尧一样？你们才是上个世纪的人吧，还没交往就急着见家长。”这些人太讨厌了。
两个人还没开始正式交往，走到地下车库已经开始吵架。
“车我不要，扔在这里吧。”倪曼的决心是不要这台车。
“你怎么回家？”樊书臣的目的是要她无论如何收下车。
“你开车送我回家。”她说法理直气壮。
“我的车你能开么？”
他的车装的都是手动装置，她肯定开不了啊。倪曼回头看看樊书臣，意思是你不送我回家？
樊书臣指指自己大腿，意思是很疼，没办法久坐啊，怎么开车？
倪曼又瞪大眼睛瞪他，指指自己又指指他，意思你是让我送你回家么？
樊书臣稳住双拐，两手摊开，意思是你不是刚说了要多照顾我？不歧视残疾人？
电光石火间，两个人眼神交流了好几个回合，樊书臣险胜。
“你屁股疼，没开车。所以，我必须开车送你回家？”倪曼心里开始觉得他是故意的。
“小坏蛋，你不愿意？”交往第一天，就惹女朋友生气，不是个好兆头啊。
“没有啦，只是它真的是我的负担。”她指了指白色的小车车，美则美矣，可惜又不是自己劳动所得。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买了它，不然咱们俩现在就要拖着我这残疾的身体去马路上叫车了？司机看到我这样子，都不愿做我生意的。伯母问起，就说是公司的车，你帮忙送我回家，完全是发挥爱心帮助我，好不好？”
知道他在哄自己，倪曼轻轻叹了口气，不再争执，因为送他回家的确是眼前最现实的问题。
“小曼，麻烦你把拐放在后座。”樊书臣小心坐稳后，把双拐递给了倪曼，他怕拐把新车刮花。
“小坏蛋，过减速带非常棒棒，如果记得减速一点点便更好了。”
“小坏蛋，转弯很漂亮，不过要记得多瞭望呢。”
“小坏蛋，你居然会用大灯提示前车？你的教练很优秀啊。”
耐性很好的樊书臣，一直用表扬的方式陪女友开车，对她刚学成已经能开的这么好，给予了极大的肯定。
“我的教练说你是有钱任性的大佬，还对你在马路上急刹车很不满意哦。”
“我的小坏蛋腿长就是好看，这么长的腿天生是用来踩油门的吧。”
“可能天生是用来踢人的。”倪曼忍了好久，终于凶巴巴开口。
一句话吓的樊书臣不敢再逗她，安安静静到了家门口。
按部就班上班，兼职，回家陪妈妈，倪曼的生活比一般她这么大的小女生有规律，使得樊书臣想约会只好日日去公司找她，换着花样给她买吃的，陪加班，看她写字，安安静静度过了许多属于两个人的时光。
接下来几天，倪曼每天上班都像做贼，悄悄的来，偷偷的走，生怕别人看到她的小白车，其实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只是政府大机关，大家见的豪车多了，也不差她这一台，都觉得小女孩无外乎家里有钱或是有个多金的男朋友呗。
可樊书臣每天送来的花是藏不住了，一出电梯，整层楼都能闻到玫瑰花的香味，有鼻子的人都知道，倪曼在被热烈的追求。这天早晨她刚下车，便听到蓝沐宁叫她。
“倪曼。”
她回头看到是他，吓的拍了拍胸口。“阿宁，你走路没声音吓到我了。”
在一起久了她才敢这样跟蓝沐宁开玩笑，果然蓝沐宁也不介意。“你做了什么坏事，被吓成这样？”
你才做坏事，她在心里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来这么早，又没吃早餐吧？我去给你买。”她想快点转移这个话题。
“你别去，一会儿活动开始，时间来不及了。”
“活动？”
“今天大家一块儿去爬山啊，你不知道？”
“爬山你去做什么？”扎心小妹又上线了。
“局长说我负责拍照，还有聚餐他也要我参加。”
原来是和上一级的管理部门一块儿组织活动，人还是蛮多的。蓝沐宁被背上旅游大巴车，倪曼一直跟在身后小心护着，很怕会把他摔着。
看着她给自己带了水和零食，一会儿蹲下一会儿低头查看，生怕哪里有问题他又感觉不到，蓝沐宁心里是很感动。
“我没事，你快好好坐着，这样一直动，一会儿晕车了还要我照顾你。”
“没良心，我是担心你啊。”她有些挫败感，的确不知道怎么照顾人，毕竟她自己也还是个长不大的宝宝。
他抓着前坐扶手，小声对她说，“我抓住这里，能坐稳就好了，其他没关系的。”大部分身体没感觉，他又穿了纸尿裤，四十分钟车程，应该不会有其他的问题。
“倪曼，我才知道，你得过国家级书法比赛一等奖？有时间给我写几页字帖，我让我儿子临摹啊。”坐在他们前面的李姐，大声的回头跟她聊天。
“好的，姐姐。”
“李姐，找她补课也不错，我们省的高考状元啊，现在一节课几百块了，倪曼？”蓝沐宁想用钱点醒李姐，毕竟倪曼其实没什么时间的。
“姐姐，你别听他说，写字贴的时间我还是有的。”
“没事，我知道阿宁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李姐显然是很了解蓝沐宁的脾气，一点也没介意，继续跟倪曼聊天，“我还想给你介绍男朋友呢，一看你开的车那么漂亮，又每天鲜花啊，礼物啊，你们俩办公室都快装不下了，知道你已经有男朋友，果然搞对象要趁早下手啊。”
原来车大家都看到了，“呵呵，啊，”倪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