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来位神仙
教官发话允许休息时, 南俞眼前都有些晕。
等随队走动起来，他才发现背后一片凉飕飕，原来是衣服早湿透了。
高音喇叭的喧闹声总让人觉得心头躁得慌, 更别提在阳光下站了好几小时, 新生们分批离场，等脱离教官们视线后，都忍不住有些抱怨。
“我腿都在发抖。”
“等下回去要喝一瓶藿香正气水，怕中暑。”
“我好饿！我要饿疯了！”
南俞先前喂了自己两颗巧克力，站几个小时还真不饿, 就是渴得慌。他嘀卡刷了瓶水，边走边举着喝，吨吨吨一口干掉了大半瓶。
像抽条的小白杨，南俞瘦腰长腿的身形，加上完全符合爱豆标准的颜值，让不少女生都在偷瞄班上这位风云人物。就连别的学院别的班级，都有不少男女借着路过抛来围观。
南俞喝得喉结滚动，喝完用手鞠了把水拍脸。
青葱的少年郎不经意的动作, 荷尔蒙展露无遗。
新生们：！！！
嗷嗷待哺的同学们看到更饿了。
要不是拉练不准带手机, 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一幕的！
军训基地的食堂规模很大，整整一栋楼。南俞班级被分到的区域只有大圆桌, 目测一桌能坐下十来人。
南俞跟人流排队打饭，第一次领了有绩效那般的饭量。
食堂饭菜没得挑, 有什么吃什么，不吃拉倒。
南俞端着盘子，凑近闻了闻，还挺香，没传闻中那么黑暗。
他找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 还没开动，就见桌边好些人站着没走，但又没离开，视线纷纷落在他身边的两个位置，但又没人站出来坐下。
南俞身边的好几个座位就这么空了十来秒。
同学们互相对视，都察觉到了对方想去又不敢的踌躇。
南俞不明所以地愣住，善意地冲同学们笑了笑。
停滞的气氛瞬间变得火热。
“我来我来我来！”
“南俞你喜欢吃茄子烧肉呀～”
“这个鸡腿感觉不错。”
呼啦一声，南俞所在的大圆桌一个座位都不剩了。
来迟了的新生们满脸遗憾。
南俞入学时就记了大家名字，此时还有些不大对得上号。
倒是在班级群里刷表情包的几位同仁印象深刻。
南俞颔首笑笑，嗯嗯地回应了几声。
他夹起鸡腿咬了下去。
毫无防备地，一股汹涌辣意爆发开来。
“好吃吗？”第一次近距离跟爱豆真人一起吃饭的同学特别兴奋。
南俞表情一僵。
看着清淡的鸡腿，竟是用泡椒蒸出来的。
而且还是西南山城那种最最凶残的做法，望着不显声色，实则一口上天。
南俞本就火辣生疼的喉咙再被刺激着，陡然被呛住。鸡腿落回餐盘，再抬头时他眼眶连带脸颊都红了。
军训基地食堂菜，果真名不虚传。
吃不得辣的南小俞灵魂颤抖。
迎接着同学们的追问，南俞抑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一边低头捂紧嘴，一边还倔强地伸出手来快速摆动，示意伙伴们别轻易掉坑。
旁侧同学眼尖，连忙拿纸巾递过来。
被辣傻的孩子囫囵道谢。
餐盘上，白色的鸡腿看起来格外无辜。
脸几乎埋到臂弯里去的南俞：呜！
新生们好奇地看了看低着头的南俞，又看了看鸡腿。
有同样要了鸡腿的同学好奇伸筷，夹向自己碗里的爱豆同款鸡腿。
文产一班的座位区一阵兵荒马乱，咳嗽声、嘶嘶吸气声此起彼伏。
南俞把碗里的各个菜式都试了一遍，发现军训餐看着闻着都不错，可味道着实吓人。他最后扒了点白饭，没太吃饱。
新生里，同样吃不了辣的同学们几乎都一脸菜色，鸡腿成为第一天让人闻风丧胆的菜式。
晚间集训时，大家甚至能轻而易举地分辨出两拨人。
一波吃饱了的，一波没吃饱的。
学生们迟疑着，最终还是没人去跟教官说吃不惯。
毕竟基地本就是吃苦耐劳讲服从的地方。
南俞也没吭声。
上辈子他是别的专业，去的是另外的军训基地。那儿条件更艰苦，连食堂都没有，得自己造。他们军训第一天，愣是学会了如何把饭菜做好。
相比而言，这个基地伙食算过得去了。
就是确实有点馋外头的吃的。
晚间席地而坐，依然是听教官训话。
短暂的放松时间里，小伙伴们开始画饼充饥。
“我想吃巨无霸汉堡了。”
“卤鸭脖卤鸡爪卤毛豆……”
“别说了！再说就要饿得晚上睡不着了！”
“求来一位神仙赐我好吃的吧！一口都成！”
坐在最前方的南俞挺直脊背，一边尽心尽力帮同学们挡住教官视线，一边竖起耳朵旁听。
最开始，南俞还能告诫自己不要过于关注口腹之欲。
听完同学们对话后，他承认自己确实也有点馋。
特别是有着绝佳手艺的班奕做的迷迭香蒜烤鸡腿，表皮焦香酥脆，内里肉质紧实，汁水带着迷迭香独有的香气，浸透到鸡腿深处……
南俞无声叹了口气，他麻木地张开嘴，吃了口夜风，冷静了一下。
军训才开始，教官们时间抓得不紧，解散后还给了足够的自由活动时间，方便学生们整理内务、增进了解。
南俞找到了自己的铺位，严格来说，是标有自己名字的棕榈垫。
垫子就铺在地上，一间房铺了十来张。南俞的铺位被分在角落，正在窗口下，很幸运地有一片巴掌大的空间安放背包。
相较于同学们动作略显生疏，南俞铺床的动作极为利落，转眼间连枕套上的褶皱都抚平整了。
他东西带得全，连真丝眼罩都备好了。
同学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南俞大半天没有看手机了，此时终于得空，在包里把手机翻出来。
果然有新信息，发自十五分钟前。
“班奕：现在休息了吗？有没有时间下来一趟，来基地的侧门。”
南俞：？？？
靠坐在墙边的少年立刻坐直了。
“班奕：[图片]”
南俞诧异地点开大图，一入眼便是张路线图，严谨点说，是寥寥几笔的手绘示意图。
白纸上的线条充满了理工科的风格，横平竖直，每一段距离都标出了大致的距离米数，生怕看到这张图的人找不准位置。
南俞瞳孔地震。
他快速站起，扒拉着窗往外看。
夜晚的基地很空旷，看不到人影。连晚间训练的灯光也关了不少。
七拐八弯的路线，很快跟实景对应上，远处果然有个侧门。
南俞心跳开始砰砰砰加速。
好奇的同学注意到南俞站窗边往外看：“……南俞你就要去洗漱吗？”
他们的洗漱在隔壁一栋楼，扒窗边看，能看到洗漱那一层人不多，需不需要排队等。
南俞迟疑了下，点了下头。他没等同学问要不要一起去，就蹲身拿起洗漱盆。
“我先去吧。”他匆匆说道，半点不耽搁地下了楼，寻着班奕发的路线指引往外走。
基地很大，南俞走了一路都没遇上其他人。
侧门是个栅栏式大铁门，很高，大锁落着，显然没开放使用，也无人值守。也不知是当下时段没有，还是一直都没有。
南俞环顾周遭，快步走到门后往外看。
围墙外站着一道眼熟的劲瘦背影。
夜幕下，街灯把人影拉得长长的。
南俞惊喜地眨眨眼，小声喊了几下。对方闻声回头，淡漠的眉眼瞬间染上笑意。
“你怎么也在这儿！？”南俞记得基地明明在郊区很偏僻的地方，一路过来都是农田。
而且明明这天四崽要去外地出差。
昨晚班奕来清点行李，就说次日白天都在南方省会开会。
怎么晚上就能见到了呢？
南俞就很开心。
开完会急匆匆坐飞机赶回来的教授眼底还有显而易见的疲惫，闻言笑了笑，眼尾都挤出了温柔的弧度。
“听说你们带的吃的都被收走了。”班奕没提怎么赶回来的，他抬了抬手腕。他手里拿着一方形小盒子，盒盖关得严严实实的。
教授双手贴着盒子，一手在上，一手在下，像在捂着什么。
“来。”班奕走近铁门，隔着铁杆像门内的南俞招手。
南俞走近。
像只从壁柜夹缝里被妙鲜包勾出来的小猫崽。
盒盖被打开，撒着迷迭叶碎的鸡腿整整齐齐摆在饭盒里，金黄微焦的色泽闪着光，带着扑面而来的惑人香气。
寂静的夜，少年肚子咕噜一声响，格外清晰。
“还热着。”班奕手掌虚虚覆在饭盒上。
饿了一宿的南俞感动极了，他艰难地抵挡诱惑：“……带不进来的，我们不给藏吃的。”
在南俞还没反应过来前，班奕套上只透明手套，手指抓住一只鸡腿，顺利地穿过了大铁门的栏杆缝隙，递到了南俞面前。
“藏肚子里去。”男人如是说。
南俞：！！！
抵抗力瞬间瓦解，就很不争气。
很不争气的南小同学欲接过鸡腿，被铁门对面的教授拒绝了。
“赶快吃，等下要吹哨查寝了。”班奕轻声提醒：“能吃多少是多少。”
早知道这一盒鸡腿怕是没办法都吃完，既然没办法带进去，只能尽量让南俞填饱肚子。
南俞回头看了眼，毫不犹豫就着班奕的手，咬上了鸡腿。
十来小时的疲惫与饥饿，在夜风中被迅速安抚。
争分夺秒都是幸福，南俞吃了整整四只鸡腿。
稳稳拿着鸡腿伸过来的男人既想要对面少年多吃点，又怕吃多了积食不消化。
南俞回宿舍楼的路上，脸上都压抑不住笑容。
他回头看了好几次。
门外，班奕一直站在街灯下，目送他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永远无法抗拒温柔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