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最了解你的人
就在宋观南在行宫里面和季骁明商讨如何给突厥人下套的时候，宫里面已经闹翻了天。
先是宁仲询给季承佑甩脸色，边关的战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后来又是季承佑开始大刀阔斧的修改朝政，改了许多赋税的条款。
这样一来，许多人尤其是中书省的官员回过味来了，改农的那些法案大家都已经看过了，通篇都是讲的如何让农业兴盛，原来是在这里等着的。
如此凑巧的事情发生，一时间又萌生了许多阴谋论。
朝中开始有人说帝师才是从一开始把持朝政的那个人，只不过现在又把朝政还到季家帝王的手里而已。
甚至还有说人宋观南才是那个祸乱朝纲的人，今天昭国的一切都是由宋观南造成的，就连右相的死和先前皇帝们的死，也都是因为宋观南的诡计。
对于这样的声音，季承佑只是嗤之以鼻，随后大刀阔斧的就命令陈荣把这污蔑帝师的人带到大理寺严查。
如此几次，朝廷中关于宋观南的讨论声减少了不少。
可这也让突厥人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不过是短短的几天，宋观南就在季骁明哪里看到了不少关于突厥整兵的密信。
她哼笑一声：“好，既然已经开始整兵了，那想必很快就会开始撕咬我大昭了。”
说着，宋观南的视线落在了地图上。
季骁明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宋观南：“朝廷里面的声音并不好听，帝师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宋观南瞥了季骁明一眼：“朝廷里面骂我骂的越凶越好。”
只是这样一句，倒是让季骁明愣在了原地。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宋观南一定要把自己在朝廷里面落得一个千夫所指的下场。
可宋观南神情淡定，并没有他想象当中的急切与不安。
“我可是听说了，现在长安里面的学府都在排挤桃庐书院与公输教院的学子，你自己无所谓，那些跟着你的人呢？也无所谓吗？”
季骁明盯着宋观南的脸，把宋观南脸上所有的神情变化全部看在自己的眼里。
宋观南不在意的摇摇头：“他们不是跟着我的人，他们跟着的是圣人。”
“这话说了，你自己信吗？”
季骁明笑着看她。
宋观南挑眉：“有什么不能信的？我宋观南所做的这么多，从一开始也不是为了加官进爵。”
说到这里，宋观南的手指点着一处天险似的城池：“我记得你说过，这里是伏击的好位置。”
季骁明先是看了一眼宋观南手指的地方，随后点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一开始，你就是为了让七弟继位？”
宋观南笑了一下，并没有正面回答季骁明的问题。
可季骁明已经明白了宋观南的意思。
“那我呢？我只是你的一步棋吗？”
说这话的时候，季骁明笑意盈盈的，一点也看不出来自己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我自己也不明白。”
宋观南抬眸看向他。
季骁明怔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宋观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宋观南忽然间叹了一口气：“要是后悔，就后悔当年我是右相提拔上来的吧。”
这有些无奈的一句话，反倒是让季骁明有些不知所措。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帝师是要说当年有过扶持我的想法？”
季骁明追问道。
偏偏宋观南不愿意回答季骁明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一幅地图，冷静的对季骁明分析道：“这里两边的山头不高，适合大昭的军队伏击，而这里是进城的必经之路，到时候，我会宴请东西突厥的首领，拿捏在手，突厥人必定不战而退。”
“不战而退？不应该是我带兵杀个片甲不留吗？”
季骁明眉眼间满是张扬。
宋观南叹了一口气：“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上策。”
季骁明恍然醒悟了宋观南的意思，却是笑道：“那帝师对突厥人还是不够了解，他们的可汗，那就是大家长一样的存在，如果帝师抓了他们的家长，无异于是告诉骁骑帝师抓了宁将军。”
对于季骁明的比喻，宋观南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可不得不如此，只要可汗在手，才能让这一场仗，不至于死伤太多……或许还有的谈。”
发自内心的，宋观南不希望看到双方都在这一场仗里面死伤太多，上战场的士兵不仅仅是昭国的士兵，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也有一双父母在等着他们回家。
宋观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季骁明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宋观南：“所以关键是，我能不能把突厥的兵力削弱，知道突厥意识到自己这次在大昭折损了太多，才能够保证有的谈。”
“东西突厥的牧草奉陪，是以牛羊众多，若是能够将这两地纳入大昭，则修铁路以横贯南北，可带大昭兴盛。”
季骁明听见宋观南的话，有些意外的看了宋观南一眼：“突厥有什么？不过是骑兵多些，所处之地苦寒……”
他看到了宋观南的目光，忽然间闭上了嘴。
宋观南轻笑了一下：“疆域越大，昭国发展的余地就越大，大可放心。”
说到这里，宋观南走到了一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发展余地？人的寿元也不过百年，帝师是打算开万世之先？”
季骁明眯起眼睛，盯着宋观南的眼神里面带上了些许的思忖。
宋观南慢慢悠悠的走回了桌子前面：“万世之先？那也是好的万世之先，哪怕日后这个国家不再叫做昭国，可这个世界也要永远的记得有过昭国。”
“就凭帝师这数十年？”
季骁明有些不解的盯着宋观南。
宋观南点了点头：“是啊，就凭我这短短几十年的寿命，已经足够了。”
说到这里，宋观南放下了自己手里的茶杯：“你也放心，我只需要开一个头，相信圣人能够为大昭谋一个好的开端。”
季骁明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宋观南口中的圣人并不是自己，而是已经坐上龙椅的季承佑。
他苦笑了一下：“是啊，你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七弟的身上，七弟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宋观南摇了摇头，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前方的虚空：“你错了，谁都不了解我，只有……后人，后人会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