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找到七殿下了
“所以,究竟是陈师兄想要和我相认,还是陈将军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圣人的信任?”
宋观南的声音和雪花一样轻飘飘的,落在了陈荣的心头。
陈荣沉默了片刻,沙哑着嗓子回答道:“都有。”
“哦?”
宋观南饶有兴致地看他。
陈荣深吸了一口气:“当年我去陇右,是受到一个人的指引。”
“谁?”
此时此刻的宋观南面无表情,惜字如金。
“常禾。”
陈荣静静地看着宋观南,仿佛是在期待着宋观南能够有所反应。
宋观南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陈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来到了陇右,因为认字,而且会做文章,虽然比不上其他师兄弟,可在军中够用,慢慢地,做到了副将的位置上。”
宋观南点了点头,微微垂眸,盯着刚刚落在地面上却转瞬即逝的雪花。
陈荣看着宋观南义父漠不关心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心里面一股邪火。
“当年我想向师叔求娶,是你那个常叔,阻拦了我。”
陈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直接对宋观南说出了这样的话。
可宋观南仿佛一尊雕像一样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微微挑眉,似乎是有些惊诧。
“因为你去了陇右,所以才得以有今天的位置,不是吗陈将军?”
宋观南反问他。
陈荣被宋观南噎了一下,瞠目看着她。
宋观南哂笑:“不然呢?如果你还在长安城的话,当年释文案之后,你不会继承陈师伯五经博士的位置,因为你对此并不擅长,唯一的可能,就是在释文案之后,留在长安,在书院里面当一辈子的教书先生。”
陈荣听着宋观南漫不经心的语气,心里面的火愈烧愈旺,即使是这样天上飘雪的天气,他的额头上面也沁出了些许的汗珠。
宋观南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愤怒:“那你呢?你甘心在长安教书,念那些你并不擅长的经史子集吗?”
陈荣愤怒是真的,可也不得不承认宋观南说的话并不假。
如果当年他没有去陇右,那么释文案之后,他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走到今天金吾卫将领的位子上。
见他沉默,宋观南换了口风:“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谢你把真相告诉我。”
说着,宋观南回头,冲着他乔欣了一下。
陈荣定定的看着宋观南,竟然是没有反应过来宋观南为什么要谢他。
宋观南轻声说:“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恐怕我永远不知道,一个人会把杀死监门卫当做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当时她在右相府的时候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年燕王进京,唯一死人的,就是启夏门。
宋观南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凉薄。
陈荣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宋观南反问他:“圣人知道这件事情吗?”
“不知道。”
陈荣几乎是瞬间就回答了宋观南。
见他这样快的反应,宋观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来:“很好。”
陈荣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宋观南,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宋观南为什么要向自己道谢。
可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宋观南也不可能这样轻易的就告诉他。
宋观南只是慢慢悠悠地往一边的房间走去,扔下了一句话:“陈将军有时间可以去一趟桃庐书院,当年释文案发生之后,我在西市上面,收了不少的书,大多都是五经博士的书院流落出来的,总归也是个念想。”
说完这句话,宋观南直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陈荣站在原地,依旧是沉默地看着宋观南紧闭的房门。
或许当年常禾说得对,他从来就不知道宋观南想要的是什么,他对宋观南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是出自自己的私心。
陈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着离开了寺庙。
他一步一步地走在下山的路上,天上飘落的雪花落在你图上,让山路上面的泥土愈发的松软泥泞了起来。
而他也不在乎自己这样快速的走会让自己的鞋子上面沾上泥土,只是大步的走下山。
等到了山下,陈荣才饭厅过来,宋观南说会回宫里面,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宋观南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是以一个“被允许”回长安的人进城。
陈荣叹了一口气,只能自己翻身上马往长安城里面赶。
就在他刚刚到达城门的时候,一个金吾卫却是在城门口拦住了陈荣:“陈将军,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陈荣诧异地问这个金吾卫。
这名金吾卫左右看看,见没有多少人,才附到了陈荣的身边:“七殿下。”
陈荣眸色一凛:“陛下知道了吗?”
“属下也是刚刚找到,就在平康坊的一座小宅子里面,如果不是碰巧看到,估计永远也不会往那里面找。”
“平康坊?”陈荣眯了眯眼睛。
“正是,已经有人在那边盯着了,只要他们有要走的意思,咱们的人能立刻跟上。”
金吾卫说得很是笃定。
陈荣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有接回宋观南,但是找到了季承佑,这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面对宋观南,他陈荣难免有自己的私心,可是面对季承佑就不一样了。
皇家的事情,他就算再怎么参与,也永远不是主角。
想到这里,陈荣立刻挥挥手:“待我进宫禀报陛下。”
皇宫里面,季骁明站在屋檐下,若有所思地看着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
“你是说……找到朕的七弟了?”
季骁明意味深长地问道,声音里面满是兴致。
陈荣立刻应下:“回陛下,正是。”
“藏在哪里了?”
季骁明慢悠悠地问。
“平康坊。”
“倒是一个好地方,朕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平康坊有了宅子。”
季骁明的声音有些讽刺。
“回陛下,那不是七殿下的宅子,而是帝师身边红烛名下的宅子。”
“红烛?”
季骁明疑惑地问道,他的记忆里面,好像并没有这么一个人。
陈荣点头:“正是帝师身边的陈荣,当年在平康坊的乐坊之中,也是名人,前朝右相之子,正是在乐坊里面和红烛唱曲的时候,暴露了野心。”
他说得清清楚楚,可季骁明却是反应过来了:“朕记得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从那时候开始,帝师就和前朝右相有了联系?”
“臣并不清楚,当时宋师叔还没有带着帝师回到师门。”
陈荣低下头去。
季骁明轻飘飘地嗯了一声:“放心,朕明白这件事情的轻重。”
陈荣站在一边唱喏。
年轻的帝王慢慢悠悠地抬起手,接住了一片从天上落下的雪花,状似不经意一样问起:“怎么,帝师不肯和你回来?
还是不愿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