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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师父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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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我回来了。”

    季承佑直接从大门口冲到了宋观南的面前,随后还举起了自己手里面的羊肉和胡麻饼。

    宋观南怔了一下,随后笑着点点头:“好,知道回来就好。”

    季承佑跟在宋观南的身后走进了厨房,看着宋观南一点一点地切着羊肉。

    “师父,我听说……传说中的师姐要去陇右了?”

    季承佑好奇地问宋观南。

    宋观南点了点头:“是啊,去陇右了,和突厥人打。”

    “那宁将军呢?”季承佑小心翼翼地问道。

    宋观南想了片刻:“宁将军已经下了诏狱,现在……估计在等着圣人判刑吧。”

    季承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这样一来,三皇兄岂不是……”

    听到这里,宋观南猜到了季承佑想要说什么,于是先叹了一口气打断了季承佑的话,随后语重心长地说:“有皇后在,齐王的储君之位一时间动摇不得,也不用着急。”

    季承佑却是不解:“为什么?”

    宋观南见他语气有些急切,便皱眉瞥了季承佑一眼。

    季承佑立刻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师父的意思……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圣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季承佑愈发的不解了:“师父之前说了,只有做一个为百姓着想的君王,才能够安安稳稳地坐在王位上吗?”

    听见季承佑这样说,宋观南哼小医生:“那只是师父希望你能够做这样的帝王,实际上……只要皇帝这个位置在一天,那皇帝和百姓之间,依旧是天堑。”

    说着,宋观南把自己手里的刀卡在了案板上面,从炉灶里拿出了煨热的胡麻饼。

    “师父的意思,我不明白。”

    季承佑蹙眉看着宋观南,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宋观南所言和之前说的并不太一样。

    宋观南笑着摇摇头:“只要人存在一天,就永远会有不公平出现,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随后,宋观南一边切开胡麻饼,一边感慨道:“达官贵人高高在上,以为自己高不可攀,实际上只是被赋予的伟大,仅此而已。”

    说完之后,她在季承佑懵懂的视线里面,把刚刚夹好的胡麻饼递给他:“喏,吃吧。”

    季承佑愣愣地把胡麻饼接了过来,他看着宋观南:“师父的话,让我想到了一句诗。”

    宋观南扫了他一眼:“哪一句?”

    “光阴万万载,天地亦过客。”

    季承佑一板一眼的说道。

    宋观南挑了挑眉梢:“你从哪里看的这句诗?”

    季承佑想了想:“一位高僧所作,忘了是在哪本城志里面看到的了。”

    宋观南微微一笑:“这句话说的没有错,人是最渺小的,可也是你我这百年时间里面最重要的,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人这个物种还存在,苦难、压迫和战争都会永远的存在下去。

    可即便如此,人也要一直走下去,这是生物的本能。”

    “物种是什么?生物又是什么?”

    季承佑不解的问道。

    宋观南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自己无意中说出了许多后世才会用的词汇。

    她啧了一声,想了一个季承佑能够听懂的解释:“物种,你可以理解为天地间万物的种类;而生物,就是一切有生命的物种,一草一木亦然。”

    季承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既然这种不公平一直存在,师父为什么还要教我人人平等?”

    宋观南笑着解释:“教你人人平等,是希望你能够把顺便为自己所处的位置而倨傲,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些权力都是从哪里来,而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话间,宋观南又夹好了一个胡麻饼。

    她带着季承佑往院子里面走去,季承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师父才同意我留在书院里面?”

    “不仅仅是这个原因,我还希望你能够知道,这个世上有很多的人,他们都是鲜活的生命,和你一样,一呼一吸,俯仰之间并无不同。”

    宋观南坐在自己最喜欢坐的椅子上,眯起眼睛看着季承佑:“还有件事情要嘱咐你。”

    “师父请说。”

    “你回宫住几天,好好陪陪萧妃娘娘。”

    听见宋观南这话,季承佑怔了一下:“师父是要做什么事情吗?”

    宋观南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该回去看看你母妃了。”

    只是宋观南忘了,她说这些违心话的时候,眼睛不敢和人对视。

    而季承佑清楚地知道宋观南的这一个特点。

    他盯着自己的师父许久,才点点头:“那我回宫住几天,师父记得照顾好自己。”

    季承佑盯着自己手里面的胡麻饼,在心里面暗自猜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可能还是他稚嫩,竟然猜不出来师父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季承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宋观南。

    只见宋观南盯着远处,不知道是在看着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师父……您这样操心劳苦,目的是什么?”

    宋观南闻言,好奇地看向季承佑:“你怎么会这样问?”

    季承佑想了想:“我总觉得师父做的所有事情,好像都没有为自己而做的。”

    宋观南轻笑:“怎么没有?我是为了报仇才与贺聿龄虚与委蛇,走进朝堂,只是一个巧合,仅此而已。”

    尽管季承佑是她的徒弟,可宋观南还是没有把当年释文案的仇恨明目张胆地在这样死人谈话里面说出来。

    毕竟那是她和季昇权衡斗争的手段,而不是能够随后说出来的标签。

    可季承佑还是摇摇头:“不是的,师父表面上说自己是为了报仇,可实际上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昭国好,为了百姓好。”

    宋观南嗤笑一声:“这只是报仇顺带的,如果不是这样,圣人不会信任我,圣人不信我,也就不信我所说的那些关于右相的罪证。”

    说到这里,宋观南总算坦诚地对上季承佑的视线:“我在圣人眼中是一个有用的人,所以哪怕我几次三番做了出格的事情,圣人也总是会宽恕我,我要做的事情越大,越要把自己磨得锋利,你能明白这一点吗?”

    对上宋观南澄澈的眼睛,季承佑怔愣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为了活命和报仇,师父也不会教我,对吗?”

    宋观南想了想,点头道:“你也可以这样说。”

    季承佑继续追问道:“那师父自己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宋观南皱了皱眉:“我吗?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你容师父想一想,等你从宫里回来了,或许我也就想出来答案了。”

    她粲然一笑,整个院子都亮堂了几分。

    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仿若是痴迷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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