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煽风点火
季骁明站在皇后的寝宫里面,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皇后却是继续说道:“刺杀安王,亏他老人家想得出来,真以为安王是软柿子不成?”
说到这里,皇后的嘴角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了一抹嘲讽。
季骁明看着眼前的皇后,只觉得现在的母后看上去无比的陌生。
他声音颤抖的问道:“那母后就看着自己的父亲去死吗?”
皇后似笑非笑:“个人有个人命,我只求刺杀安王这样的祸事不要牵扯到我自己的身上。”
说完这句话之后,皇后看向了季骁明:“你也是,这件事情,不该影响到你的未来,至于……你那个表妹,她愿意去赌,那就去赌好了。”
季骁明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母后竟然会说出这样冷血的话来。
可偏偏他也知道这样冷血的话是他们母子现在最好的结局。
“那母后就这样看着阿岳去陇右吗?打的是突厥而不是回鹘,母后难道不知道这其中的危险吗?”
皇后冷笑一声,眼眸冰冷锋利如刀:“回鹘刚刚和大昭立下二十年的止战书,这个时候打突厥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季骁明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又不得不承认皇后说的是正确的。
回鹘人那边安抚好了,的确是解决突厥的好时候。
但是他不能接受。
季骁明地下了头,一言不发。
皇后看着季骁明,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你可以心软,你也可以不做这个太子,你甚至可以放弃一切,仅仅是去边关做一个无名小卒,但你也要明白,抛去皇子的身份,你所有的努力,都不一定会有回报。”
季骁明低着头,衣袖下面的手攥成拳头,咬着牙关压下自己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是生气没有错,可他也清楚地知道,皇后说的话没有错。
在陇右的时候,季骁明见识过了太多士兵郁郁不得志,不仅仅随时都有可能人头落地,还有可能连自己最基础的抚恤金都拿不到。
季骁明沉默了片刻,沙哑着嗓音说道:“母后所言极是。”
皇后满意地哼了一声,视线终于落在季骁明的身上一秒:“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万事先以自己为先,无论是宁家还是本宫,都希望你能够安安稳稳的走上那个位置。”
随后,皇后慢慢悠悠地问他:“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季骁明沉默了片刻,又是点了点头。
皇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很好,本宫相信你能够做好昭国的太子,能够担得起昭国的未来。”
“究竟是昭国的未来,还是宁家的未来?”
季骁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皇后变了脸色。
皇后微微眯起眼睛,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季骁明,似乎是在等着季骁明在自己的眼神下臣服。
“儿臣只想问问母后,今日袖手旁观,可能偿还外祖对母后的养育之恩?”
季骁明一字一句地说着,试图用自己的言语为自己母后今日所作所为宣判。
可皇后对他的言论也只是嗤之以鼻:“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做好你的太子之位,日后才有可能为他翻案,而不是在这里游说本宫。”
随后,皇后扶了扶自己的额角:“马上就要天黑了,本宫也乏了,回你自己的府邸去,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谁,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该做什么事情。”
说完这句话之后,皇后就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也不顾季骁明还站在自己的面前。
季骁明看着皇后一点一点地涂着蔻丹,心里面满是无能为力的凄凉。
是啊,他只是一个太子,一个随时能够被文官弹劾,被皇帝废黜的太子。
季骁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自己心里面的不平衡:“母妃夜安,儿臣……告退。”
说完这句话之后,季骁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皇后的寝宫。
他心里面闷闷的发堵,可实在是说不上有一丝一毫想要反抗的心思。
季骁明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他被裹胁在这场风浪里面,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他抬起头,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照在皇宫的瓦片上面。
也就是这样的一瞬间,季骁明忽然很想哭,可他看了看周围的侍卫,又硬生生地把自己已经到了眼角的泪水逼了回去。
他是太子,是昭国的储君,是昭国未来的君主,他不能软弱,不能落泪。
母后对外祖父的无情,对他的严苛,以及对家族的重视,一点一点地推着他向前。
世家大族,利益为先,他就算是皇子又能怎么样,母后就算是皇后又能够怎么样,叔父们虽然都在燕齐,可是也有人在长安,外祖一出事,竟然只有宁见岳这样一个小姑娘站了出来。
她能够用出征来和父皇对赌,那他能做什么呢?
季骁明明白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能做。
刺杀的是安王,而安王正是之前的太子。
当今太子的外祖父刺杀前太子,这放在任何一个文官的手里面都足以编出长长的弹劾书。
他不能反抗,不能辩驳。
季骁明忘了自己怎么走过这漫长的道路,也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地宫门,更忘了自己是怎么昏倒在马车的前面。
“齐王进宫一趟,出来的时候,昏倒了。”
听到了这里,宋观南放下了自己手里面的勺子:“昏倒了?仅仅是去了一趟皇后宫里?”
她抬头看向还在灶台边忙活的鼠爷。
鼠爷点了点头:“我的消息还能有假?”
宋观南扯了扯嘴角:“皇后倒是个心狠的,自己的父亲都能够抛在一边,儿子也能直接气昏过去,实在是佩服。”
鼠爷却是听出了宋观南话里面的暗讽:“虽然说是心狠不孝,可你比谁都明白,皇后只能这样做,不是吗?”
说着,鼠爷手里的勺子在锅里面捞了两下,勺子里面立刻就多了几颗馄饨,随后落进了宋观南的碗里面。
宋观南拿起勺子:“我当然知道,可我没想到皇后竟然能够忍住。”
她把馄饨送进嘴里,轻轻地咀嚼着,蓦然间来了一句:“鼠爷,麻烦您给我来点辣子,今天调馅放盐少了。”
鼠爷撇了撇嘴:“你嘴挺刁,是不是宫宴的时候也要挑一挑?”
宋观南嗤笑一声:“宫宴哪里轮得到我说话?我对于那位来说,只是工具罢了。”
说到这里,宋观南把辣子放进碗里,在把辣子递回去的时候,她压低了声音对鼠爷说:“让萧妃在皇帝耳边吹吹风,毕竟皇后也是人,皇帝也是人。”
鼠爷意会,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