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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隐姓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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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她活着,可以,但我也有我的条件。”

    贺聿龄笑得很是开心,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样。

    红烛脸色惨白,但是心里面还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右相的条件是什么,对于阿南来说,都比死亡要好上不少。

    “奴哪里配和右相谈条件。”

    红烛怯懦的说道,把自己放在了一个低入尘埃的位置。

    她这样说,反倒是让贺聿龄爽朗地笑了起来:“这件事情很简单,主要也是因为圣人。”

    贺聿龄叹了一口气:“圣人下令诛九族,现在死牢里面只有一个人,肯定不能直接放出来,不然圣人那边不好交代。”

    红烛不解:“右相大人的意思是?”

    贺聿龄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手里面的玉如意:“等到行刑那天,我能把她换出来,但是这样的话,她在这个世上就已经死了,户籍就被抹去了。”

    “到时候,你,和她一起搬到相府里面来,我会让人收拾一个院子出来。”

    红烛脸色一白,声音发抖:“大人……我还在乐坊。”

    “这又何妨?一个奴籍而已,一句话的事情。”

    贺聿龄明显和红烛注意地点不一样。

    红烛抿了抿嘴,到底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能够用着以往的交集换阿南一条活路已经是来之不易,要是自己再多说话,按照右相喜怒无常的脾气来说,恐怕会弄巧成拙。

    右相眯起眼睛,长叹一口气:“我还以为林觉浅牵扯九族,是那些人没事找事把一个姑娘牵扯进来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姑娘竟然是当年对诗的人。”

    说到这里,右相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天助我也。”

    红烛悄悄地和贺隐昼对上了视线,不约而同地都松了一口气。

    看着右相现在的样子,再怎么说也不太像是会亏待宋观南的样子。

    红烛微笑着行礼:“多谢右相。”

    右相无所谓地摆摆手:“不过是举手之劳。”

    红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奴现在要做些什么呢?”

    “回去收拾收拾,到时候我会把你的奴籍从平康坊移到右相府,你安心和你恩人在右相府带着就好。”

    “至于……你,”贺聿龄的视线落在了贺隐昼的身上,“你还是老老实实回你的鬼市去吧,既然拜了别人做义父,就不要来见我这个生身父亲了,我也不在意有没有你这样一个儿子。”

    说到这里,贺聿龄的眸色暗了暗。

    鬼市在长安里面重要吗?

    很重要,因为鬼市掌握了大部分朝廷官员的密辛,要是那些肮脏的东西流落出来了,整个朝廷都会为之动荡。

    不过也幸好,那个姓魏的只图钱,只要钱隔得足够多,不仅能把自己的那些事情压下来,运气好的话,还能买到别人的。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官员都不喜欢鬼市,但是又除不掉鬼市的原因。

    总有人会需要鬼市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也总有人要从鬼市里面得知一些鲜为人知的消息。

    随着贺聿龄的手轻挥,贺隐昼立刻被右相府上的侍卫扔出了右相府。

    贺隐昼回头,看向了右相府厚重的大门。

    这里以前是他的家,可是现在不是了。

    贺隐昼自嘲地笑了一声,随后起身往鬼市的方向走去。

    不管怎么样,宋观南都能够活下来了,这就够了。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来了那张铁面具,轻轻地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面具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下来。

    贺隐昼吸了吸鼻子,走进了长安见不得光的地下。

    而此时此刻,还在死牢里面的宋观南并不知道自己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事情。

    她只能努力让自己维持着生命的体征,争取能够看到第二天的阳光。

    只是日子一天天地过下去,宋观南十分清楚,距离自己离开这个时代那一瞬间越来越近了。

    她缓缓抬起手,在墙上扣了一点点泥土。

    宋观南沉吟了片刻,手指再一次落在了墙上,写下了一句话。

    “何日归……”

    后面的话还没有写出来,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霜降归去。”

    宋观南的身形明显怔了一下,却并没有像身后的人预想当中一样转过身来。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手还悬在半空,后面半句诗还未落笔。

    宋观南低下头去哂笑:“是啊,霜降回去,你是来送我一程的吗?”

    身后的人哈哈一笑,却并没有否认宋观南的说法:“是啊,前来送你。”

    “素不相识的人前来送我,你知道我是谁?”

    “还是说,你知道我从哪里来?”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宋观南缓缓回头,视线落在了身后黑暗的牢房里面。

    死牢里面的积水还在,只不过不再是宋观南刚刚进来的时候那黑绿黑绿的颜色,反倒是变得清澈了些许,味道也没有宋观南刚刚被关进死牢那样的浓烈。

    而积水的对面,铁栅栏的外面,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

    宋观南眯了眯眼睛,再一次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我能够来这里,自然知道你是谁,至于你从哪里来?”

    贺聿龄轻笑一声:“豫州?还是桃庐书院?”

    听见他这句话,宋观南就知道这人并不像是自己想象当中那样来送自己的。

    而是字面意义上的送自己,送走自己在昭国的这一生。

    “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但我总觉得我活了很久了,太久了,我不该活那么久的。”

    一直待在死牢里面,从来没有一个人来找宋观南说过话,现在突然说了那么多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姑娘今年不过二十余岁,怎么会有这样的心境呢?”

    贺聿龄看着宋观南的眼神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狂热。

    他之前听红烛说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怀疑,直到自己亲自来死牢里面看她。

    仅仅是这几句话的功夫,贺聿龄就知道,宋观南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只不过宋观南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在宋观南看来,她并不认识这个来看自己的人,她只知道自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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