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功成身退
赵芳二人本来是想用代步工具，但遭到道契前辈的拒绝，他们也只好按照来时的方法，星夜兼程，朝着煌励市前去。
在一个高速出口处，停着两辆黑色轿车。一堆人坐在里面捣鼓着各样仪器，上面的数据时隐时现。
“李队，信号到这就停了，先前就断过一次，到这又断了，还继续吗？”其中一人问道。
李队趴在车门上，啃着手中的苹果，没有说话。
突然仪器上闪起了“滴滴滴”的声音，频率越来越快。
没等人喊，李队立刻跳进车里，嘴叼着啃了一半的苹果，握住方向盘，含糊不清地问：“追踪到了吗？”
“似乎刚刚和我们擦肩而过。”
他听到后，把苹果吐到车里，启动车子朝前驶去。也不知道具体目标，就这么跟着信号声音走。
“很近了！”
听到旁边的人说，李队立刻东张西望，超过一辆又一辆行驶的汽车，终于是让他找到了可疑目标。
在他左边的一辆车里，除司机外，还有三个人，一个穿着奇怪的老头，一个和他一般年纪的男人，还有一个冷酷的女人。
他和那几人对视一眼，通过他们的眼神，再加上他多年的经验，这几人九成就是要找的人。
于是他按下车窗，拿出警证，喊了一声：“停下，例行检查。”
赵芳他们车里的司机慌了：“妈呀妈呀，警察怎么追着我啊，没犯什么事啊。”
“你不用管，继续开，你不会有任何事。”章毅冷冷的说了一句。
随后他手指轻轻一挥，意念一动，旁边紧追不舍的车子直接越过路障，开进了河里。
“你们”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着这莫名其妙的车祸，似乎明白了什么。
赵芳说：“别担心，他们是警察，哪有这么容易死，你只管开，我们不会为难你。”
李队和另一个人从河里爬出来，看着天边已经泛白，他捂着额头骂了一句：“去他妈的。”
随后从另一辆车里跑过来三人，他看到后，皱着眉头指着三人的鼻子：“你们停下来干什么，追啊。”
三人立刻转身，李队叹了口气，也跟上去。在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总算追上了那辆车。
李队蹲在石头上，另外几个人架着之前的司机走过来。
司机哀求道：“警官，你们真的把我问糊涂了，我从来没有拉过你们所说的人啊，你看我这样子，一看就是老实人，真不骗你们。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们抓我得讲证据啊警官。”
司机都快哭出来了，旁边一人说道：“李队，看样子真不像说谎的，估计又是他们搞的鬼。”
李队面色平静，一直看着东北方的黑压压的云，他摆摆手，那些人放了司机后，他说：“妈的，我就不信了，走，回驻地。”
一行人驾着剩下的一辆轿车，朝着黑云下方的城市驶去。
三道界门打开，出现在房顶，赵芳三人陆续走出。
道老看到地面排布的营帐，略显惊讶：“你们已经被逼到这个地步了吗？”
章毅走上前，说：“老师，这还不算什么，您看那边。”
道老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看到了远处黑漆漆的一片，就仿佛是谁用一层一层的黑纱盖住了城市。
道老没有说话，表情凝重，跟随他们来到叶晓飞躺着的房间。
除了砂砂，老段也在，看见来人，他笑脸相迎，打了个招呼：“道老，别来无恙。”
道老笑说：“哟，段老弟还在呢，看样子还很健硕啊。”
老段立刻拱手：“哪里哪里，岂敢称弟。”
“嗨，不必见外，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
老段与之对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道老走到叶晓飞床边，问：“这就是你们说的人？”
章毅点点头，道老端详了一下，说：“嗯，此人面相不俗。”
老段问：“道老可有办法让他醒来？”
道老抚了抚眉毛，说：“试试吧，给我三天时间。”
“拜托了，老师。”
章毅鞠躬致谢，随后领着众人走出房间。
道老手心中突现一道界印，伸手从叶晓飞的头顶扫到脚跟，一套动作完后，他围着叶晓飞的床转悠起来，眉毛拧成了麻花。
他在床尾盘坐下来，随后慢慢浮空，一瞬间无数个界印出现在房间里，将叶晓飞包围。
叶晓飞也慢慢浮空，竖立在道老面前。
时间转眼过去两天，道老没日没夜的查看叶晓飞的伤势，赵芳他们送饭过来，也只是轻轻放在门口。
警戒线里面的李队，被守卫的军人拦下，他拼命想挣脱。
他冲着几人喊：“你们凭什么拦我？”
“李队长，还请自重，我们的职责是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去。”
李队被一把推回，他愤愤不平的吐了口唾沫，道：“这么久了，他们在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这种保密级别，已经赶上你们军区信息了，这么诡异的事你们不好奇？”
其中一个守卫冷笑一声：“再诡异也是上面的决定，你是一个警察，不是莽夫，怎么跟那些百姓一起胡闹！”
李队瞪了他一眼，骂骂咧咧的走开。
而此时的北部战区上将苗劲疆，正坐在之前张氏集团的大楼里，与齐胜，吴龙和范老喝着茶，透过44楼的落地窗，观看着被黑雾包围的煌励市。
苗劲疆放下茶杯，问：“范老，还是没有办法吗？”
范老摇摇头：“能试的都试过了，目前是没辙，再等等吧。”
“这场战争拖得有点久了，再这样下去，有些事情恐怕很难解决。”吴龙说。
苗劲疆轻笑道：“先把眼前的解决了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突然在他们的身后，出现一道界门，走出来一个界灵军，向几人鞠了一躬后，说：“有消息称，在李虎上将他们回去之后，还有两个人越过了警戒线，已经在那边传开了。并且，他们还带回来一个。”
苗劲疆面色平静的问：“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前。”
苗劲疆叹了口气：“这些人，就是不会叫人省心，知道是谁吗？”
“具体的不清楚，但是有几个人说是界安管的人。”
苗劲疆摆摆手，那人打开界门，消失在房间里。
随后他看向吴龙：“这些人该整治整治了。”
吴龙笑着无奈摇头：“他们确实很散漫，但他们的行事风格往往很多时候能解决大部分的事。”
苗劲疆似乎很不满他的态度，端起茶杯没有理他。
第二日，苗劲疆独自站在天台上。身后界门打开，之前回报消息的人再次走出来。
苗劲疆问：“查到了吗？谁干的？”
“界安管，赵芳。”
苗劲疆叹口气，道：“又是他们，早知道那日让她一起进去了。”
随后他转身，说了一个字：“走。”
道老这边，依旧在查探叶晓飞的伤势，但是今日不一样的是，叶晓飞的脸上有了变化，表情显得极其痛苦。
正当道老专心刻画之前书册上的界印时，一旁突然打开一道界门，他眉头一皱，手一抖，多画了一笔，叶晓飞全身开始颤抖起来。
道老反应过来，立刻擦除，叶晓飞也随之停止颤抖。
正当他恼怒时，看清了界门之中走出来的人，他怒目圆睁：“是你，你来做甚？”
“道老前辈，您为何在此。”苗劲疆看到瞪着自己的老者，惊讶发问。
“不关你事，还不快出去，差点浪费了我两天的心血。”道老边说边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苗劲疆看着被界印包围的人，身上还萦绕着一丝丝暗元素，他眉头一皱，但随后还是打开界门，走了进去。
“最后一天了，也不知道老师的情况如何。”章毅叹息道。
房门外的走廊里，众人在谈论着。
章毅看了一眼一旁沉默不语的赵芳，回头的那一瞬间，吓得他直接像弹簧一样站的笔直，吞吞吐吐道：“指，指挥官！”
众人听到，也迅速站直，随后拱手弯腰。
苗劲疆背着手，缓缓向他们走来，顿时走廊里只剩下他的脚步声。
他走到赵芳身边停下，面无表情的说：“你就是八队队长，赵芳？”
“是的！”
“有些事情，你不该解释一下吗？”
赵芳没有回话，这样的沉默让他很厌恶，深吸一口气，本来想吼出来，但是碍于道老的面子，还是轻声问：“私自穿过警戒线，进入居山阁，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报告，知道。”
“那隐瞒里面那人的情况，这样的罪责你又承担得起吗？”
赵芳低着头，紧锁眉头，陷入沉默，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暴露了。
一旁的章毅歪头看了看赵芳，想替她说说话：“指挥官”
“闭嘴，没问你，你也好不到哪去，这次你也是共犯。”苗劲疆一时恼怒，还是大声了点。
房间里面传出来一个声音：“休得喧哗。”
苗劲疆眼角抽搐一下，随后道老的声音再次传来：“小赵丫头，你进来，其他人给我安静点。”
赵芳依旧低着头，等待着指令，苗劲疆叹口气，道：“进去！”
赵芳听后瞬间抬起头，面无表情的与他擦身而过，推开房门，走进屋里。
道老看到她走进来后，说：“丫头，我接下来说的你记好。”
赵芳点点头，道老继续说：“他的肉体并没有被吞噬，取而代之的是意识被暗元素的黑暗气息淹没，这个界印，是固守灵魂的。我也不知道前人为何把它和暗元素联系在一起，现在也只能试试，你可知道他还有什么亲人吗？”
“他有一个妹妹，是普通人，但是我不知道在何处。”
“那来不及了，你对他可有情？”
赵芳沉默，道老再问：“他对你可有情？”
“您直接说吧，我想我可以一试。”
“那好，你站进去，我将你放进他的意识里面，但是你看不到他经历了什么。还有，如果他在意识里面受到什么伤害，你也会受到，我先告诉你，他的意识里面比较复杂，如果你感受到什么，千万不要妄动，等他自己想起你。”
赵芳听后，都不带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道老点点头：“很好，已经成功一半了。”
随后他一番操作，开启了地上的阵法，赵芳闭上眼，双手被一股力量展开，她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过了不知多久，赵芳的手臂开始渗出鲜血，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随后，身体各处也开始有了血迹。
黑暗之中，叶晓飞看见一座房子，房子里面有徐薇的父母，还有晓雨，他们很欢乐，但下一秒，一道黑烟将整座房子都吞噬干净。
他慌了，赶紧向前跑去，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他直接趴在了地上，手掌被一根根黑刺刺穿，但令他疑惑的是，竟然没有流血。
他爬起来，向着房子消失的地方跑去，但到达以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突然，在他面前出现一道黑影，他惊恐的问：“你是谁？”
黑影没有回话，向他伸出了手，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随后黑影放出一道又一道黑茫，贯穿了他的身体。
他痛得跪倒在地，但同时十分疑惑，为何没有伤口，而且每一次穿刺，最疼的地方竟然是心脏。
他强忍疼痛，唤出背后的巨手，瞬间放大数倍，一拳砸向黑影。
就在要接触的瞬间，黑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人，抱膝蹲在地上，似乎还有抽泣声。
他心软了，停下攻击，片刻的犹豫，黑影又站起来，突然变成了妹妹的模样，再次发出黑茫刺穿他的身体。
黑影开始呼唤他的名字：“叶晓飞，叶晓飞”
每喊一次，黑影就变一个人的模样，韩霄，徐薇，妹妹甚至还有徐薇的父母和七队的队员。
他吐出一口鲜血，猛烈的呼吸着，手捂住胸口，似乎感受到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心跳，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不对，少了一个人。”
他跪在地上，摇晃脑袋：“不对不对，你谁也不是，但究竟少了谁？”
说完，他再次唤出巨手，这次没有犹豫，一拳砸下。
拳头落下后，黑影并没有立即消失，而是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他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她就这么冷漠的站着，双手环抱，那副模样令他感到遥不可及。她转过身，给他留下一个回眸，随后消散。
他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双手，愤怒吼道：“你是谁，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叶晓飞，叶晓飞，叶晓飞”他的名字开始在空间里面回荡。
听得他心烦，唤出巨手一下一下的砸地，突然，地面变成了水，水里出现一个倒影，他歪着头回忆起倒影的模样。
倒影转过身，他震惊的一刹那，终于想到了一个名字：“赵芳。”
随着他喊出名字，水里的倒影向他伸出手，并且声音变得甜美：“是我，来吧，你喜欢我的对吧。”
叶晓飞虽然犹豫，但还是不自觉的伸出了手，慢慢伸进水里，随后，他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外界的赵芳，也同时出现窒息的感觉，但是他牢记道老的嘱咐，憋着气稳稳站立。
“噗通~”
叶晓飞浮出水面，他双手一拍水面，整个人跳起，摇头说道：“不对，你也不是她。”
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的空间再次狂躁起来，无数道黑气到处乱飞。
他躲闪开的同时，唤出双爪，一把抓住飞来的一道黑气。
黑气沿着他的手臂，进入了身体，令他浑身颤抖，如万蚁噬咬。
他猛地睁开眼睛，记起了这种感觉，身后巨手再次显现，对着那些肆意乱窜的黑气，把它们全部吸了过来。
黑气消失后，一个声音再次传来：“叶晓飞，叶晓飞”
这个声音显得冷漠，但语气中带着喘息，似乎很痛苦。
他听得出，这是在唤他回去。
于是身后巨手瞬间放大数十倍，一把抓住黑暗的空间，要将其撕裂。
随着他用力，眼前出现裂缝，透过这裂缝，他看见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
他顿时心如刀绞，用出全身的力气，撕开了黑幕。
周围黑色空间向后退去，变成一个小黑点，融入到他的灵泉。
外面界印失去效力，闪烁了几下，瞬间黯淡无光。
赵芳被那股一直束缚着的力量放了下来，支撑不住满是伤口的身体，一下瘫坐在地上，好在还是慢慢恢复了意识，睁开了眼睛。
道老松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药丸，飞到她的面前。
叶晓飞还没有醒来，但是脸上一直痛苦的表情恢复了平静，赵芳吃下药丸后，看了一眼就勉强支撑着身体走出房间。
道老还在用界力帮助叶晓飞把意识和身体融合，等到他彻底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叶晓飞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掀开被子，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
现在还很虚弱，于是他坐在床上缓了缓，看见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床尾的地上，他总感觉那个地方应该是有过什么。
他独自走下楼梯，来到外面，看见不远处的帐篷，很是疑惑。但当他转头看向基地时，那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令他感到头痛。
他紧闭双眼，晃了两下脑袋，正在这时，小金从远处跑过来，手中端着饭菜。
“叶大哥，你终于醒了。”
“小金，我们这是在哪？发生了什么？”
小金把他带进屋里，向他讲述了从昏迷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以及韩霄他们的去向，最后才把赵芳救他的经过告诉他，得知一切后，内心五味杂陈。
此时的道老，在苗劲疆他们喝茶的房间里。
苗劲疆问：“道老前辈，那个小家伙已经没事了吧？”
“已经无碍，相信很快就要醒来。”
“那他身上的暗元素”
“已被他吸收，至于他为什么能吸收，我也不知道，这些秘密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去解开。”
众人听后点点头，一旁的吴龙问：“您不再多留几日吗？”
道老冷笑一声：“你们基地都没了，我留在这喝西北风吗？”
他转身摆摆手：“走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进入界门前，他回头说：“对了，是这两孩子在这最后时刻，让我见证了人世间的美好，我现在也后悔怎么当初没有流传下一段佳话。待我离去后，希望你们不要为难他们。那个姓叶的小子虽然可以吸收暗元素，但是对身体还是有危害的，你们切莫强求他，一切按他的意愿。”
众人听后点头，对着道老离去的背影拱手鞠了一躬。
章毅在一旁请求说：“我想送送我的老师。”
苗劲疆直起身，面色平静，道：“去吧。”
章毅退出房间，追上离去的老师。
“不必送了，为师一个人很快就能回家，带上你还得耽搁时间。”
章毅听到这话，不知回什么好。
道老将手按在他肩上：“为师要感谢你，当年我们哥几个穷尽一生，都无法窥探暗元素的奥秘，这一次算是解了我多年的心结。”
“现在都是些后事，用不着我们，就让我送送您吧。”
道老摇头轻笑，最后还是带上他一起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