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叫我叔叔吧
然而卢太愚也并不是没有污点的,比如说贪污受贿,大量资产来路不明,但他却没有选择像全斗换一样赖账,而是默默的用多年时间把窟窿填上,这也是他们两个本质上的不同。
当时卢太愚的竞选口号就是:“我是一个正常人。相信我。 ”
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不是卢太愚当时成功说服了全斗焕,放弃使用武力,只怕现在活跃在政坛的这些头目能剩下几个,还未可知呢。
张世元淡淡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在其身,不知其痛。”
“一些人不站在总统的位置上,自然不会体会到做总统的难处。”
这话说的很诚恳,却也没有为卢太愚辩白的意思。
卢太愚眼中闪过异色,突然开口道:“世元说的不错,其实我也理解他们的立场,也想顺应改革,毕竟大家都是为了国家好嘛。”
张世元心中觉得好笑,嘴上却赞道:“总统高义!”
卢载先并没有身份和年龄的矜持,在一旁扮演着倒酒的角色。
卢太愚继续道:“只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种山头林立的格局终究于民无益啊。”
来了,张世元几乎是猜到了卢太愚接下来要说的话。
“要想做事情,就必须大家劲往一处使才行,世元啊,你觉得把在野党并入民主正义党可行吗?”
卢太愚说完这话,便在细细观察着张世元的表情,只见其眼神之中古井无波,仿佛在听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不由愈发觉得惊艳。
三党合一说什么于民无益太过飘渺,说直白点,就是为了集权而已。
毕竟现在国会之中,在野党议员数是大于执政党民主正义党的,很多提案必须经过国会的投票,而卢太愚在国会上处于弱势的一方,自然无法得心应手的使用权利。
这不单单是政治野心的问题,也是关系到自身安危的问题,拿了多少不该拿的卢太愚心中清楚,他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被清算,所以自然要开始留后路。
“以总统阁下的能力,您想做的事,定然是能够成功的。”张世元道。
“只不过此事有利有弊。”
“哦?”
卢太愚的神色罕见露出讶然,笑道:“有利有弊?你说说看,在我面前不需要有任何顾忌。”
张世元垂着眼帘道:“党派合并,固然可以让您在国会上掌握话语权,但凡事有得必有失,您势必要在某些事情上做出让步的,这也就不可避免的会导致某些人的权利迅速膨胀。”
“以目前的形势,总统是不可能连任的,三年之后若其违背承诺,您又该当如何呢?”
这种话说出来,张世元半毛钱好处都得不到,但他就是想给金庸山埋钉子,真就是单纯的不喜这个人。
相较于金大钟、卢伍炫主动放弃自己权利,不过度安插心腹的做法,金庸山对权利的欲望明显更重,与其说他是政治家,政客这个词更加准确。
在寒国,演技是一名政客的基本素养,张世元本身也是如此,但一个人的心胸气魄是演不出来的。
卢伍炫在去世之时,金庸山公开发声表示卢伍炫配不上国葬,家族葬就可以了,仅仅是因为金庸山在参与三党合并时,卢伍炫不愿同流合污,并曾经怒斥他是民主的“叛徒”。
反观金大钟,即使被卢伍炫拿出来清算过,依旧在卢伍炫去世时表现的非常悲痛,写下长篇哀悼词,若不是时任总统李名搏的阻止,只怕会坐着轮椅亲自到场。
两相对比之下,金庸山的气度一目了然。
至于为人所熟知的肃军、反腐,一心会确实是被拆得七零八落,但与此同时又崛起了一波与其次子关系密切的见面会,不过换了一拨新人罢了。
金庸山一边高喊着寒国没有不能查的“圣地”,他的儿子金贤哲却就是活生生的“圣地”,把钱源源不断的收进自己口袋,更是被人“亲切”的称呼为小统领。
“大名鼎鼎”的李名搏,就是金庸山一手提拔扶植的亲信,这样的人,张世元实在喜欢不起来。
张世元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令卢泰愚陷入深思,心中不知在谋算着什么。
显然张世元的话,他是听进去了,这是暗示他别把好处都给了一个人,防止对方日后翻脸无情。
足足过了好一阵后,卢泰愚展颜一笑,道:“世元啊,以后在私下里就不要这么拘束了,阁下这个称呼我早就废除了,也不要叫什么总统,你和载先同辈,就称呼我叔叔吧。”
叔叔
这就好像从天而降的一张大饼,直接砸在了张世元头顶。
但张世元却知道天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张大饼可不是那么好接下的。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管他不愿意,他却是没得选的。
离开卢府没多久,张世元又接到了李健西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见。
张世元心中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也没有拒绝,而是很快来到了李家别墅,毕竟这未来老丈人的面子他是得给的。
“喝酒了?”李健西看向张世元的神色有些复杂。
张世元道:“是的,上午接到了总统的邀请,在总统家吃了顿饭。”
李健西的眉毛一挑,淡淡道:“金光熙死了。”
“金光熙?”
张世元沉吟了半天,似乎才想起来对方是谁,大惊道:“那不是金少将吗?他不是回乡了吗?怎么突然死了。”
“真是苍天有眼啊,他是怎么死的?”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张世元的表情从迷茫到震惊,再到大仇得报后的兴奋,神态和肢体语言挑不出任何瑕疵,不似作伪。
这下连李健西都有些摸不准了,低声问道:“真的和你没关系?世元你要跟我说实话啊。”
“我此前一直在总统家里啊,您不说我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张世元瞪着大眼睛露出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似乎对李健西的不信任十分失望。
仔细观察了张世元好一会,毫无破绽啊。
李健西这才继续道:“听说是被一个以前有罪的仇家找上门杀死了,凶手没跑出多远就被抓获了,不过却在审讯过程中伤到了舌头,再也无法开口讲话了。”
张世元这才恍然大悟道:“这样啊,那真是罪有应得,对了,富臻没在家吗?”
“没在,还不是整天在捣鼓你那家小公司。”老李没好气道。
张世元自讨没趣,又和李健西闲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去了。
直到张世元走后,李健西的脸上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作为参与其中的一份子,他百分百确定那件事和张世元脱不开关系。
跟任何人都不能说出实情,哪怕是亲人也不行,这才是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