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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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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矿区到处是衣衫褴褛的男女,弯着腰在泥水中艰难的淘金,指甲间布满泥沙。

    凯特把温迪送回自由军后,立刻决定去救出莱特。暗哨很难打入军营,凯特决定假装被俘。圣月革命军并不缺人,年轻力壮的男人被俘后,多半会被送去淘金,只有少数能获得军籍。从行动队退下来以后,凯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体力活了。汗水刺痛了眼角,身上的汗很快蒸发成细盐条,凯特弓着身子,艰难的用十指扒着砂砾,眼前一片模糊。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凯特正想抬头,鞭子裹挟着风声呼啸而来,她的额上立刻多了一道血痕。

    “张望什么?还不赶紧干活!”士兵尖利的咒骂道。凯特连忙垂下头,眼角的余光却悄悄落在了附近,一个瘦弱的少女跪倒在泥水中,被士兵拳打脚踢,她用双臂护住头,哭的十分凄惨。凯特知道现在不能惹上麻烦,只得垂下了头,但士兵越骂越过分,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物。周围的矿工早已习以为常,都垂着头假装听不到。

    凯特实在无法坐视不理,走到少女身前。少女徒劳的把身子蜷缩成一团,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她吓得闭上眼睛,鞭子却没有落在身上。她愕然抬头,只见一个陌生人挡在自己面前。

    “干嘛?想来替这个婊子出头啊?”士兵掐住凯特的下巴,像检查牲口一样眯起眼睛。为了不暴露身份,凯特不敢开口,一个士兵嗤笑道:“这人刚来,是个哑巴。”

    他一脚踹向凯特的小腹,凯特硬生生挨了这一脚,霎时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痛得蜷缩起来,喉间立刻涌上腥甜。她执拗的挡在少女面前,任由几个士兵对自己拳打脚踢,少女大哭起来,爬过去抱住士兵的大腿:“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想让我放了她?”士兵啐了一口,“跪下来磕三个响头。”

    凯特一言不发的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士兵狠狠踩着她的额头,把她的脸踩进泥水里。“你倒是什么都能做。”

    士兵们羞辱了凯特好一阵子,凯特毫无反应,好像根本不会叫痛。士兵觉得无趣,便把凯特扔进了一间空牢房。凯特一整天滴水未进,直到夜幕降临。窗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凯特回过头,惊讶的发现是白天的少女。她穿着破旧的筒裙,脸色苍白,怀里抱着一个热腾腾的焼饼。

    “我趁士兵不在拿过来的。”她小声说,“吃吧。”

    少女一直把焼饼捂在胸口保温,胸口被烫出红色的烙痕。凯特不再推辞,接过焼饼咬了一口,沙哑的问道:“有水吗?”

    少女连连点头,掏出一个水壶。清亮的泉水流入喉管,总算纾解了通身的焼灼感。少女迟疑了片刻,小声问道:“你会说话?”

    “嗯。”

    “我叫吉娜。”少女问道,“你呢?”

    “凯特。”

    “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救我?”吉娜问道。凯特平静的说:“见到别人被欺负,是人都会站出来吧。”

    “是吗?”吉娜涩声道。凯特说:“为什么你会被送来淘金?”

    “圣月革命军每攻下一座城市,就会把青壮年送到矿上,年轻漂亮的女孩则卖到奴隶市场。”吉娜攥着裙角,自嘲的说,“士兵觉得我长得不行,卖不到好价格,就把我赶到矿上做工。”

    “怎么会呢?”凯特温和的说,“我觉得你长得很漂亮。”

    她慌乱的理了理鬓角的乱发,又用手背蹭了蹭脸上的尘土,局促的把手放在膝盖上,不敢再抬头。凯特问道:“你知道圣月革命军的老大在哪里吗?”

    “伊兹米先生吗?”吉娜想了想,“传闻他住在附近的一栋别墅,平时很少到矿上来。”

    凯特曲起食指摩挲着嘴唇,若有所思。伊兹米多数时候都在军营,矿上的事务交给部下打理。为了防止矿工暴动,军营就驻扎在矿山脚下,戒备森严,凯特几次想冒充士兵混进去都以失败告终。

    凯特跟守兵套过话,确信莱特不在普通牢房。莱特既然已经表明身份,很可能被当做重要人质关押在营中。凯特不敢打草惊蛇,彻夜在军营外徘徊,企图摸清士兵换岗的时间,但四天过去了,一直没有发现可乘之机。

    就在凯特渐渐沉不住气的时候,一天深夜,一辆车从军营中开了出来。牌号很普通,车窗上却贴着蓝色塑膜,守兵对车主毕恭毕敬,凯特怀疑车上坐着圣月革命军的重要干部,甚至伊兹米本人。

    凯特心头疑窦丛生,跟随在伊兹米身后。汽车一路往东行驶,穿过长长的海滨公路,最终停在了一处港口。伊兹米的警觉性极强,凯特差点被发现,不得不中途弃车。此时已是深夜,港口空无一人,伊兹米下了车,身边跟着一男一女。两人都穿着黑袍,黄金面具覆盖了整张脸,瞳孔如残烛闪烁。

    海上不知何时起了雾,白茫茫的浓雾在黑暗的海面上飘荡,如同无边无际的湖沼,浓重的水汽让皮肤像粘着一层油。港口的灯塔旋转着,当橘色的光柱再次扫过空荡荡的海面时,一艘货轮的黑影被切割出来,它出现的无声无息,仿佛破开浓雾浮现的幽灵船。

    如月用电筒打出三长两短的信号,货轮以两短两长的灯光回应。船身无声的划过海面,在港口下了锚,伊兹米登上船,如月紧随其后。凯文潜入海中,从另一面爬上船舷,靠在一根桅杆后。货轮通体漆黑,船身斑驳陆离,还有安装炮台的痕迹,显然是退役战船改造。舱室里空荡荡的,四下一片死寂,只有轮机组的轰鸣和无休止的海潮声。

    凯特打开怀表,现在是午夜十一点四十分。粘稠的白色雾气从门缝里钻进舱室,一个士兵抱着枪守在门口。凯文轻轻拍了拍士兵的肩膀,趁士兵回头时捂住嘴把他拖进舱室,当场割断了喉管,却没有鲜血喷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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