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耶和国。
境外的荒原连着高山，风雪僵持了整整一晚。
天亮的时候，一群衣着华贵的王公贵族狼狈的躺在雪中。
——“怎么还没停啊。”
人群中有人打了个喷嚏，轻声抱怨。
为首的是个壮汉，叫艾罗。
艾罗踉跄着站起身，踢了下脚边的空瓶子。
瓶子里本来装的是葡萄酒，但是昨晚的风雪是在太大了，加之酒能暖身暖胃。
众人们争抢着喝光了，现在是一滴不剩。
艾罗的眼神扫过人群，最终落在年纪最小的森尔身上。
森尔用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手上已经爬满了冻疮，嘴角发紫。
衣衫上满是白雪，小小的一个，像是雪人一样。
他抽搐着问说：“现在该怎么办啊，再不走出去的话，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众人跟着附和道：“是啊，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都怪你，艾罗，要不是你提出这鬼地方好玩，我们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说话间，众人相继一阵哆嗦。
风雪不停，远处的风景已经被朦胧的白色完全遮盖。
艾罗大声吼道：“是，是我提出的，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推卸责任，而是走出这里。”
“走出去，说的好听，你走啊。”
“怎么办啊，我母亲现在指定担心死了。”
人群中又是一阵沉默。
有人提议说：“你们要不要”
话还没说出口，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回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溃散开来，谁知道郊外会不会有白熊，野兽。
一团淡青色的色彩隐在白雾中。
森尔蹙眉，低声道：“那是什么。”
艾罗定睛看了眼，半晌后回答道：“好像是鹿角。”
“别开玩笑了，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鹿？”人群中有人反驳说。
艾罗将手指放在嘴边轻声提示道：“嘘，它在动。”
“什什么。”
这些人平时娇生惯养习惯了，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现在除了乱成一团。
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行动了。
话音刚落，远处的风雪小了些许，众人定睛一看，才在白雾中看到了一个背影。
那是一抹少女的身影。
耶沙好看的银发上沾着点点雪花，像极了城中那些贵妇求而不得的珍宝。
身上披着白色的长袍，长袍与雪融为一体，显得更为飘逸出尘。
怎么看都不像是人间物。
“你是谁啊。”艾罗朝着耶沙喊道。
耶沙手指尖托着白雪，很快又步履轻快的消失在风雪中。
“见鬼了吧。”人群中有人议论说。
森尔小声念叨：“你见过这么好看的鬼？”
——“那倒是没有。”
艾罗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转身对众人道：“你们记不记得，我之所以让你们来这里，是因为之前的一个神话故事。”
“这里就是神话故事中，神明诞生的地方，也就是神域。”
艾罗自言自语，旁边的人也听见了。
之前死气沉沉的氛围突然有些变了，众人开始猜测这其中的秘密。
“这里是神域，那我们所信奉的神明是不是也住在这里。”
“应该吧。”
片刻后，森尔小心翼翼的说：“那刚才的声影”
艾罗若有所思的看向少女消失的方向。
众人神态各异。
他们从小到大都在听着神的事迹。
神是无所不能的，神是高高在上的。
可却从没有人从未见过神明真正的样子。
“是有点”人群中有人回应说。
“我也觉得，这么大的风雪，怎么会有女孩子出现呢。”
“我们都抵挡不住的风雪，她居然能这么轻快的离开。”
森尔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哆嗦着跪在一边。
随即双手合一，闭上眼睛轻声地祈祷。
艾罗也跟在森尔后面，跪下祈祷。
剩下的王公贵族也陆续跟着跪在身后，互相做着祷告。
“神，救救我们。”
“神的旨意是无可挽回的，但是你的众生正在受苦，救救我们。”
众人的声音零零碎碎的，很快就盖过了荒原里的风声。
白色的长袍在雪地中画出点点印记。
之前众人看到的少女逐渐消失，隐匿在荒原之中。
她所行之处，风雪骤停。
森罗已经冷得全身麻木了。
闭上眼睛开始就意识恍惚，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感受不到这种刺骨的寒风了。
他试着动了下手指，接而睁开眼。
手指上已经没有雪了，刺骨的寒风也已经消失，远方一片洁净。
“你”森尔欲言又止。
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森罗舌头都不利索了。
最后还是艾罗起身提醒众人说：“你们看，雪停了。”
王公贵族们茫然的睁开眼，苍白而又无力的望着前方。
果然是一片清明。
“前面有城堡！”突然有人指着前面的方向激动地大喊道：“你们快看啊，真的是一座城堡。”
森尔顺着目光看过去，“好高的城堡啊。”
艾罗顺着目光看过去。
那是一座被掩盖在风雪之下的城堡。
外面覆盖着皑皑白雪，但是不难看出豪华的装饰。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人的本能，艾罗的肚子下意识的发出一阵咕咕的声音。
他们被困在这里一天一夜。
只喝了点葡萄酒，再也没吃过其他的食物了。
艾罗踉跄的走向那座城堡。
后面突然有人拉住了艾罗，小声的提醒说：“艾罗，城堡看起来有点远，而且，万一在途中触犯了什么就不好了。”
艾罗现在已经被饿的顾不了其他的，只说了句：“管他的，风雪都散了，能冒犯什么。”
“可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这么豪华的城堡啊。”身后有人提醒说。
森尔也想说，但是他的肚子也被饿的一阵绞痛。
“要不我们先去看看吧，没人的话我们就离开。”森尔小声的提醒说。
其实大家都饿了，森尔这么说很难不让人心动。
“那要不就去看看。”其余人也跟着附和。
“对啊，去问问有没有什么吃的，要不我们也扛不住走出去的时候。”
说话间，艾罗已经走很远了。
他有些不耐烦的回头吼道：“喂，吃饭都不积极，你们还能干什么。”
众人朝着城堡那个方向走过去。
在城堡之上，耶沙的身影再次隐在白茫茫的雪中。
她略微仰头，坐在白色的轮椅上，看起来清冷又孤独。
城堡的门没有上锁，但其他人都躲在后面，眼神各异。
大家都不想去开门。
艾罗是个粗人，以前还是个上过战场的士兵。
他把所有人扫了一圈，有看了眼安静的待在最角落里的森尔。
“废物。”艾罗低声骂了几句：“平日里吃香喝辣，遇到点事情就被吓成这个怂样了。”
但这些话好像对其他人都是不痛不痒的。
耶和国自古就不稳定，战乱纷扰。
现在这个世道，被骂的最毒的是这些享福的王公贵族，早就已经习惯了。
艾罗伸手推开城堡的大门。
说来也奇怪，看起来装饰很繁杂的门，推开的时候却很轻松。
像是有人在刻意的把门打开一样。
“奇怪。”
艾罗念叨说。
就在城堡大门被打开的瞬间，站在外面的王公贵族们集体都愣住了。
里面的装饰实在是太过于豪华。
“这”有人当场就傻眼了，扫过城堡，呆滞的问说：“这些都是什么啊。”
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突然有人问道：“艾罗不是打过仗吗，见过这么多地方的宝物，这些知道吗？”
艾罗摇头道：“没有，从来没有。”
他们自认为是这个国家的贵族，宝贝就算无所见也应当有所耳闻。
但是现在眼前的这些东西他们可能连听闻都没有过。
森尔踮起脚尖，手指划过冰冷的挂饰。
他不禁感慨说：“可是真的好有质感啊。”
黄金与白银两种构成了城堡的基调。
整个城堡充斥着一种巴洛克的风格，上面印着罗马天主教以及耶稣的雕塑。
当然，在现在还没历经文艺复兴的他们看来，这真是一种奇特而又充满美感的不知名的东西而已。
众人沉默着打量这一切，无一不在想：
这个城堡如此豪华，它的主人该是怎么样的存在。
就在所有人沉迷在城堡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大笑。
胖子指着墙壁上的一幅画道：“你们看这个秃着头还拿着书的像不像毕达哥拉斯啊。”
一听到毕达哥拉斯的名字，马上就有人捂嘴道：“这可不能乱说。”
毕达哥拉斯是著名的哲学家，名声早就已经传到耶和国这边了。
但是森尔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里。
森尔抬眸打量着画的下端，有一个奇怪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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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学院》
“拉斐尔。”
“雅典学院。”
“什么拉斐尔？”艾罗蹙眉问道：“森尔，你在说什么。”
森尔解释说：“这幅画是拉斐尔画的《雅典学院》。”
“啊？很出名吗？”
“这话一看就是出自于大家之手，可是这大家都没听过这个人。”
“有机会让我父亲来把这带回去，把这个叫拉斐尔的找出来。”
人群还在讨论着。
两边都贴着各位大家的传世名作，圣母抱着耶稣的画像摆设在两侧。
每幅画的旁边都有不同的符号。
列奥纳多达芬奇的绘画作品，《蒙娜丽莎》,《最后的晚餐》。
米开朗基罗博纳罗蒂的雕塑作品，《大卫》，《创世纪》。
“这幅画没有名字诶。”森罗提醒众人说。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都围在了中间这幅画前面。
这幅画位于城堡的最中央，是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画面干净而又神秘。
画中的少女穿着白色的长袍，银发松软的搭在肩上。
只是一个背影，没有正脸。
但就是让人觉得少女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与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