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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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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氏不是个聪明人,她自个儿也是晓得的。她这一辈子做过最有心机的事儿便是那一年爬了王巡的床,生了如姐儿,摆脱了被随意配给哪个小厮的无望命运。

    与人做妾不是什么好归宿,她一直都明白,也早就认了,可她万万没想到如姐儿会遭了这样的事!陈氏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若非芙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拦下,她就要抓着剪刀冲出去找王巡拼命!

    “如意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怎么就那样狠心……”主仆两个在地上扑腾得都没了力气,陈氏将手里的剪刀扔在一旁,哭得涕泗横流,“我可怜的如姐儿,怎么就遭了这样的横祸!”

    芙蓉为了拦她早身心俱疲,此刻叹着气陪陈氏瘫在地上:“姨娘先起来罢,仔细着了凉……太太面慈心苦,三小姐又是个心机深的,五小姐现如今也就指着您了。您若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这宅门儿里哪还有人肯护她呢。”

    这时夜深人静,盛夏时又尽是门户大开的。芙蓉压低了声量劝她,唯恐隔墙有耳,给她们惹了祸来。

    隔墙就住着马氏,不远处便是太太的正房,纵然她们已闭紧了门窗,陈姨娘也咬紧衣袖不敢哭出声来——她不能再给她的如姐儿添麻烦了。

    可偏偏有人不想看她们安生。

    门外黑黢黢的,悄无声息地晃过一个人影。那影子轻飘飘掠过去,在窗棂上轻轻叩两声,不等芙蓉起身便又远去无踪。

    房里主仆二人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芙蓉去开了窗一瞧,只见那窗台上头搁了个其貌不扬的灰布包,在静默的夜里却显得分外扎眼。

    芙蓉心下一惊便要扔出去,却听陈氏在她背后幽幽道:“芙蓉,把那东西拿进来。”她骤然回首,正对上陈氏凉薄眼神。

    “既然有了趁手的家伙什儿,那就做罢。”陈氏不识字,从前上山打草砍柴时却认得不少草药,她很快便将那布包中的东西辨别出来,牢牢护在自己怀中。

    “姨娘,这不成的。”芙蓉咽口唾沫,试着劝她,“您且静一静,这事冲动不得啊!若被发现了,这可是……”这可是要人命的大罪啊!

    “这东西也不知是哪个扔在那儿的,咱们不能中了他的圈套啊姨娘!”

    陈氏却比她想得要疯狂得多:“随便是谁,我不在乎!只要能为我的如姐儿报仇,给人做了刀子又如何!这么些年,我做的刀子还少么……”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下来,“我在太太那儿,在老爷那儿,甚至在三小姐四小姐马姨娘那儿,哪里我不曾低头!我忍了,我让了!到了了,他们一个个的都把我如姐儿推出去挡祸!”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女人的呜咽声自夜色中传出来,又逐渐微不可闻。

    翌日晚膳,陈氏照例在桌上侍奉着。

    早间请安,如意被邬氏勒令禁闭房中,陈氏不死心地想要求情,果不其然受了斥责。她这会儿眼眶肿得核桃似的,想来回去又哭了一天。

    但王巡前途渺茫,邬氏才被迁怒过,娴意这半个当事人也神思不属,留一个没心没肺的晴姐儿更是看不出什么。一大家子人半分声息也无,只有碗筷偶然碰撞的叮当声响。

    陈氏小心地使白釉菊瓣盏为王巡盛了碗老吊汤,还不等端至他手边,王巡便抬头瞧见她那副要哭不哭的晦气样,一眼将陈氏瞪了回去。

    “姨娘便将那汤给我喝了罢,也怪干的。”娴意忽然出声。

    她原是从不管这样的闲事的。可她见陈氏立在那儿进退不能,又想起了那日被王巡推出去的如意。再一回想,自个儿也算是个帮凶,便心中难安,难得开口为陈氏解了围。

    “那,三小姐请用。”陈氏结结实实地怔了一下子,但她很快重新垂下头,将那小碗儿轻轻放在娴意面前,默然退回去了。

    王巡冷哼一声,晴姐儿一头雾水,邬氏则在桌底下拉住想要发问的晴姐儿,面上扯出个转瞬即逝的冷笑。

    饭后,王巡又把自己关进书房,灯火一亮就是一整夜。

    他近来总是这样,活像他从前那会儿寒窗苦读似的。

    “太太不若去劝一劝罢?这整夜整夜地熬着,没得把人给熬坏了。”苏嬷嬷虽一向看不大上这个姑爷的做派,可到底是她家小姐的夫婿,总不能看着人把自个儿作践没了不是?

    “便是人窝囊了些,总归是家里的主心骨呢。”

    邬氏却冷哼道:“他自个儿乐意,我还能押着人安置不成?正经上进比不过旁人,邪门歪道倒是来劲!”

    这不,又遣人来说明儿个有宴饮。什么不好推辞,分明是巴巴儿地去与人推杯换盏攀关系,回来又得是个烂醉如泥!

    她越说越生气,摔了手里刚摘下来的耳坠子:“就教他折腾去!折腾没了我也好落个清静!也免得仪哥儿跟他学歪了,那我才真要怄死……”

    那老货半句话都不肯跟晴姐儿多说,倒有事没事抱着仪哥儿来回折腾,唧唧歪歪不晓得整天嘀咕些什么。仪哥儿才三岁的孩子,他能懂什么呀!

    “小姐!”邬氏这话说得可把苏嬷嬷吓坏了,急着来捂她的嘴,“您多大的人了,还这样口无遮拦!这可不是在娘家呢,慎言、慎言!”

    “姑爷他……唉,老奴的好小姐,您快谨慎些罢。”

    苏嬷嬷后悔不迭,怎么就提了这茬了!原本那王巡就有意在正房安排自己的人手,太太这心里一直憋着气呐,后边儿他又动了小小姐的心思,她可不就早看他不顺眼了么!

    邬氏心中也气得很。

    从前是王巡高攀,她自然过得顺风顺水;后来那人升迁,自己父亲却年迈致仕,她也没个儿子傍身,他可不就抖起来了!

    最生气时,邬氏是真动过下手的心思的。只能说时也命也,在就要做出决定时,她知道了三小姐尚且待字闺中的消息。

    合该是老天留他!

    邬氏重新整饬好脾性才对苏嬷嬷说:“嬷嬷一片好心我是明白的,可那人,我是早就心灰意冷了。眼下晴姐儿的婚事已相好了,仪哥儿还远着……便随他去罢。”

    “只要我一双儿女安然无恙,随他折腾什么我都不再管他。”

    话已说到这份上,苏嬷嬷再没法子,只得叹气由他们去了。

    然而日子还没过一旬,一个又一个消息接踵而至,令邬氏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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