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刀光剑影
会盟还在继续进行着,各国之间的话里话外不断的在试探着对方。
这种场面,向来不是聂羽卉所擅长的。
听着他们彼此之间或试探,或挖苦的话,倒是叫的她不觉摇了摇头。
有人的地方,便注定免不了战争。都说战场的刀光剑影叫人心惊,而现下各国之间的唇枪舌战,又何尝弱于战场的危机呢。
“老大,那家伙又在看你了。”欧阳鹰皱着眉头对聂羽卉说道。
聂羽卉顺着他目光望去,便见得那位西昭国的国师玉孤鸿,正面带笑意的望着她。
欧阳燕一脸不忿的说道:“这家伙真讨厌,难道长的好看就可以一直盯着别人看吗?”
聂羽卉听得她的话,不觉勾起了嘴角,她方才见无论众人如何激烈的唇枪舌战,玉孤鸿皆静静在一旁听着,未曾出言过。
聂羽卉有种感觉,他像那执棋的棋手,笑看着天下棋局,只等这局势乱了,他才出手。
而她总觉着,他这般的打量着自己,似是在打量着,一颗是否可行的棋子。
哼,天下棋局,世人多认为自己是那执棋之人,可谁又能料到,自己是不是别人手上的棋子呢。
谁是棋子,谁是棋手,犹未可知。
与此同时,天楚皇宫里——
燕绥欢将头从那些堆积如山的公文中抬起,望着一旁的沙漏。
对身后整理着公文的顾云楼说道:“这个时间,会盟应该已经开始了吧。”
顾云楼回过头道:“是啊,这会应该开始了。”
他不经意间瞥见燕绥欢满脸的愁容,开口询问道:“圣上怎么啦?”
“朕担心。。。再也见不到皇叔了。。。”燕绥欢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泣。
顾云楼安慰着他说道:“不会的,摄政王聪慧过人,他的本事您是知道的,他必会平安归来的。”
燕绥欢低头望着那些公文,说道:“这段时间他不在,朕才发现,原来这些公文这么多。。。”
。。。。。。
“时辰也不早了,大家不如先欣赏欣赏歌舞,歇息一会吧。”
南宫明招呼着身旁的下人下去准备。
东方信将昏昏欲睡的头从美人的怀中抬起,打了个哈欠道:“哎,终于是不继续谈那些文邹邹的话题啦。”
从各国互相交谈开始,这家伙不是和那些美人嬉笑打闹,就是在一旁打着瞌睡,对于他们交谈的话题是半分未感兴趣。这会说到有歌舞,他倒是比谁都来劲了。
不多时,宫宴的中央便上来了一位打扮的妖娆的女子。
她一出场,便叫的东方信直接瞪大了眼睛直望着,惹得他身旁那些美女个个大吃干醋。
那女子打扮虽妖娆,但她带来的却是一段剑舞,剑舞本凌厉,可在那女子的挥洒之间,竟有几分缠绵和温婉。她手腕轻转,剑尖上下翻飞,每次落剑皆有花影飘动,如同一朵绽放的莲花。
这样的身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但聂羽卉可无心欣赏着,她明显看到周围的宫人们逐渐多了起来。
并且这些宫人个个底子扎实,明显都是练家子,只怕都非一般的宫人。
她又望了望那中央里舞剑的妖娆女子,想起了一个典故“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看来,他们是打算动手了。
只是现下那“沛公”倒像是没意识到人家针对他来了一样,细细的品着美酒,饶有兴致的观看着表演。
聂羽卉看着燕景瑜这样,想开口提醒他小心些时。
便听得“啪”的一声。
剑尖点地,那女子长袖轻扬,身体旋转,以剑做支撑,脚尖轻点,整个人倒飞出去,随后双膝跪地,单手持剑,向前方刺了过去。
而她刺来的方向,正是燕景瑜。
而那首位上的南宫明眼睛微闭,紧盯着她的动作,只等她这一击即中。
其余各国众人面对这场变故,也皆屏息凝视着。
“叮咛!”一声。
那剑在离燕景瑜咽喉尚有些许距离时,他右手微抬,以食指中指轻而易举制住这刺来的一剑。
而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依旧是那般闲庭自若。
一手制住了剑,另一手端着酒杯,悠然自得的继续品着美酒。
“铿锵”的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这宫宴上显得格外响亮。
“圣上!”周遭宫人喊叫声此起彼伏。
南宫明望着那插在他面前桌子上的一杆银枪,那银枪除却那枪头为玄铁所制,那余下枪柄竟浑如白玉,柄上还雕刻着龙纹,那龙雕得栩栩如生,宛若神龙再世。而那枪头还雕刻着一个小小的“聂”字。
他望着眼前的银枪,眼眸闪了闪,又缓缓抬头望向这杆枪的主人。
只在刚刚的一瞬间,她抬手甩出了破阵枪,不仅将那女子刺向燕景瑜的剑打落,那枪更是直直飞向南宫明,不过只插中了他面前的桌子,未伤到了人。
那女子被她这一下震的握剑的手直发颤,痛苦的捂着手退至一旁。
而周遭的宫人们个个死死盯着聂羽卉,一手伸进了袖袍之中。
不用猜聂羽卉大概也知道,他们袖袍之中,必然暗藏着兵器。
她直接走上前来,那些宫人见她有所动作,越发警惕了起来,有几个直接挡在了南宫明身前,不让她再上前。
“拿回我的破阵枪而已,不用这么紧张。”
她说着,泰然自若的往前走,来到南宫明身前。
她朝着南宫明淡然一笑,说道:“实在是对不住了,见到方才的小姐姐表演“失手”了,在下一下子受了惊,竟也不觉的“失手”了。”
南宫明直直的望着她,面上毫无表情,叫人分不清是喜是怒。
他开口说道:“无妨。”
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抬手,示意那些宫人退下。
聂羽卉笑意未退,伸手握上破阵枪的枪柄,一用力便将它拔了出来。
不知是有意无意,她拿起破阵枪时,那枪头直对准了南宫明的咽喉,只是一下,便又收了回去。
她转身走回自己原先的位置时,见得燕景瑜同样笑着望着她,眼中大有赞许之色。
“额,咳。”东方信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说你们这表演也不注意着点,这失手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南宫明颔首一笑,打着圆场,又责罚了那个女子几句,让她自己下去领罚,这件事便不咸不淡的揭过了。
出了这一遭,这会盟并未再持续多久,便结束了。
各国纷纷起身告退离去。
离去之际,各国的眼神皆不免多望向了天楚这边。
只怕,天楚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不仅仅是南蔺。
“聂将军,你上来。”
“啊!”聂羽卉正要翻身上马,便见到马车里的燕景瑜朝着她招手,示意她和自己同乘马车,整个人愣了一下。
她愣愣的回道:“王爷。。。这不太好吧。”
燕景瑜眉头轻皱,又说道:“上来!”
听他语气不容置疑的命令,聂羽卉无奈只能将马匹交给他人,走到马车前,踌躇了一会儿还是上了马车。
马车布局简单,没有太过花哨的装饰物品,但依旧十分温馨舒适。
“坐。”他朝着聂羽卉说道。
聂羽卉轻点头,小心翼翼在最角落一边落座。
他抬眼看着她,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显然是有些许不满。
她刚坐下,燕景瑜便挥手示意出发。马车一路远离着南蔺的皇宫。
“王爷。。。”聂羽卉抬眸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燕景瑜竟叹了口气,说道:“你很不喜欢和本王待在一处?”
谁会喜欢和自己的老板待着呢?还是个能主宰着你生杀大权的老板!
聂羽卉内心咆哮着,面上依旧牵强的扯了个笑容,说道:“没有。。。只是觉着,到底这男女有别,若传扬了出去,臣是无所谓的,只怕有损王爷您道清誉。”
燕景瑜望着她那实在算不上好看的笑容,说道:“外边不都是你的心腹属下,你还怕他们宣扬出去。”
“呵呵呵。。。”聂羽卉只能尴尬的陪着笑。
燕景瑜说道:“本王让叫你过去,只不过是想问你几句罢了。”
“问什么?”
“问问,你对这次各国来的人的看法。”
聂羽卉沉思了一小会,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总觉得他们每个人,都非表面瞧来的那般简单。。。”
“哦。。。细细说来。”
话题一勾起,聂羽卉也徐徐道来:“就说北漠的圣上北冥渊,明眼人一眼便瞧得出,他如今是被那班布善攥在手心的傀儡。可依臣看来,他的眼中,有着一股不认命的倔强,若他当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厚积薄发,也许终有一日,真能推翻了那班布善。”
燕景瑜眼神亮了起来,赞许的点了点头。
聂羽卉又继续说道:“还有那位东越圣上东方信,初时我只觉得他是个贪图享乐的帝王,可细细想来,在他在位期间,也未曾听说他做出什么荒诞之事,东越在他手中,虽称不上更进一步,可也算治理有方了。
并且他在你们几位交谈时,依旧自顾自的享受,可就是这样,却避开了别人的唇枪舌战,百般试探。只怕这位圣上,不过是以贪图享乐来作为保护层罢了。”
“而西昭国。。。”她顿了顿,说道:“西昭国的郭太后,依臣看来,绝对是个女中豪杰,她的胆色气魄,丝毫不弱于谁,方才他人的频频试探,她皆能巧妙反击。
她身旁的国师。。。只怕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他明明从头到尾未曾多言,却总给予我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燕景瑜听得她对玉孤鸿的评价,不觉一笑,说道:“你可以相信你自己的感觉,他的确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据本王所知,这位国师,博古通今,晓奇门,知遁甲,明阴阳,懂八卦。他之才能,只怕当世无几人能出左右。”
聂羽卉略有感慨道:“这般的人才,不知这郭太后究竟是如何招揽的。”
若是这人才为天楚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燕景瑜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微微摇着头道:“这样的人才,若他能效忠,会是个不错的能臣,若他一旦不甘于他人之下,却会是最危险的权臣。”
“嗯。”聂羽卉说道:“王爷的意思是。。。”
燕景瑜说道:“本王瞧着,那位玉孤鸿绝不会是个安分的主,等着吧,这西昭,只怕也要出个班布善。”
“王爷就这么肯定?万一他就是个死忠臣呢?”聂羽卉说道。
燕景瑜眼神飘忽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因为那种表面毕恭毕敬,实际暗藏着狼子野心的眼神,本王已经看过太多了。”
聂羽卉一下子哽咽住了,未再开口。
燕景瑜豁然看向她,说道:“所以。。。是忠是奸,本王分得清楚。”
他眼神如腊月霜雪般冰寒,没有半点温度的眸子直让人感觉到阵阵凉意。
聂羽卉望着他的眼神颤了颤,随即又想到,自己又不是不忠。于是毫不畏惧的对上了燕景瑜的眼神。
燕景瑜望着她傲然抬起的眼眸,不觉轻笑了一下,说道:“那。。。关于南蔺的圣上,你又有什么看法?”
聂羽卉回答道:“少年帝王,能稳居高位,他确实有几分本事,但从他今日安排这出,当着他国所有人的面前,就直接叫人刺杀王爷来看。此人尚且年轻气盛,有时难免莽撞了一些。”
这南宫明在安排这出时,就没想过,万一他国以南蔺圣上误杀他国使者为由,乘机兴兵作乱吗?
到时候,南蔺不止要对付天楚一国,甚至还有可能要对付着其他国家的兵马。
燕景瑜笑道:“说来,本王还没夸你呢,那一枪使得不错。”
聂羽卉也笑道:“王爷缪赞了。”
她那一枪,总算是震慑住南蔺的人,叫得他们不得轻举妄动
那一枪,其实真的可能直接将南宫明杀死的。
只是当时她若真的这么干了的话,那么他们绝对离不开南蔺皇宫了。
她倒是无所谓,大不了一命抵一命,能带走一国的圣上,她怎么都是赚到了的。
可是燕景瑜还在,那些弟兄们也还在。那么这笔买卖,就怎么都划不来了。
但南宫明也明显感受到她的要挟,知道如果当时他真把燕景瑜怎么了。那么聂羽卉再无顾及,她必定也会奋起将他杀了。
两两平衡之下,他总算再未有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