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追梦
我是龙鲨。
不，我是冯莎莎。
对，我是冯莎莎，是“追梦”组织的一个普通队员。
目前，我们已经过了9道“门”了，这是第10道“门”，天知道，这样的“门”还有多少扇！
我想离队，我想退出这场无意义的游戏。
雷队死了，为一个刚来不久的少年挡了刀子。
律叔死了，他还没过他的40岁生日。
阿文死了，他死前都还惦记着自己没写完的小说……
好人都死在了前面，而活在最后的人，不是魔鬼，就是疯子。
雷队救下的那个少年便是这样的疯子，可能也只有疯子，才能活到最后。
听外人说，这个疯子原来并不疯的，直到在上一扇“门”里死光了队友，然后他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人。
“追梦”组织里的人痛恨这个疯子，但又不能没有他，因为疯子的破门效率，确实比正常人高——虽然每次死的人也很多。
但为了所谓的“真理之门”带来的希望，无数人前赴后继地奉献出生命。
虽有怨言，但也无可奈何。
若不进“门”，所有人都会被诅咒成食人的怪物。
而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我也快疯了，精神污染时时刻刻都在侵蚀着我的每根神经。
但，我不能疯。
一旦进入堕落状态，我会直接死在那个疯子手上。
好在余得水一直支持着我。他明明那么瘦弱，他的肩膀却比任何人都有力量。
思思妹妹也很坚强。她才上小学啊，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勇敢地走到了现在，明明自己害怕得不行，还是拼尽全力去鼓励队伍里的每一个人。
她就是一个小天使，但是，却来到了如此烈狱之中。
思思的哥哥，陈华年，脾气不太好，不过待人真心不赖——他的火焰不知保护了我们多少次。
但是，我身边仅存的温暖，还是死在第10扇“门”中，死在了那个疯子手上。
我也死在了他手上。
“灵魂比羽毛轻，上天堂，反之，下地狱！”
神话里的阿努比斯摆弄着手里的天平，审视着我们。
灵魂怎么可能和羽毛比轻重？这根本就是个死局！
我们站在一杆巨大的天平的一端，急速地下坠。
过程中我们拼命地丢掉身上有重量的物品，但依然阻止不了天平这端的持续下坠。
显然破题的关键不是丢掉重物。
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跌入地狱。
这个时候，那个疯子出手了。
但，是对我们出手。
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道具枪，对准了我们。
“啪！”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思思妹妹中枪倒下了，她的表情充满委屈，就像那种被冤枉又说不出的委屈。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没有多余的精神用来悲伤。
这个疯子在干什么？
他已经开始杀自己人了吗？
他怎么能狠下心对小孩子下手？
思思妹妹……昨天还给了这个疯子一块牛奶味棒棒糖啊！
悲伤来得迟钝而沉重，质疑与暴怒的情绪压垮了我的大脑，但我依然保持沉默。
“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啊！”
最愤怒的莫过于陈华年，他把流血不止的妹妹抱在怀里，他的周身腾腾燃烧着烈火，可以看出他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天平的下坠减缓了，那个疯子开口回答了陈华年的问题。
“我在破‘门’。”
果然，这个疯子的心里只有“门”！
“天平称的，是灵魂的重量。”那个疯子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懊悔之心，“只有死亡，才能让灵魂离体。”
“以价值论断，我只能先牺牲她。”
真是放屁！生命的价值是如此衡量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看看你现在的这副疯样！你他妈也配是人？”陈华年哽住了，他的情绪已然崩溃，思思胸口流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衬衫，他扭头看向我和余得水，“救救她，救救她啊！”
但我俩根本就没有治愈类的技能，我们只能注视这个年幼的孩子慢慢咽气。
“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思思到死那一刻都在反思自己的问题，她没有怨恨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我的心如被挖走一块那么难受，而那个疯子依然像失去感情一般面无表情。
“啊啊啊！”陈华年发出悲嚎，他抱着温热的尸体。
我和余得水手足无措，现在再漂亮的言语也不可能安慰这位失去妹妹的哥哥。
旁观那个疯子……他居然……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
我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陈华年的情况很糟，思思死亡所带来的精神冲击，使得他的精神污染猛然上升。
他的身上甚至已经开始冒出红色的鳞片。
就在他暴起冲过来的前一刻，那个疯子拔枪射击，击中了他的大腿。
余得水反应过来，连忙跑去夺枪，但疯子一个眼神便震慑了我们。
大腿中枪的陈华年依然不离不弃地抱着早已冰冷的尸体，他发疯似的怒吼，而他迸射出的火焰都被那个疯子化解了。
“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偿命！不仅是我的命，还有他们的！”
陈华年被一枪崩了，鲜血顺着眉心流下。
天平停止了下坠。
但杀戮没有停止。
下一个，就是我和余得水了。
“抱歉，莎，为了‘门’，请你去死吧！”
那个疯子把枪对准了我，我瞬间明白了，我这个工具被抛弃了！
恐惧、绝望和不甘的泪水滑落而下，我甚至忘记了逃跑——而且，就算跑，我也跑不出这疯子的魔掌。
“啪！”
枪响了。
我的身上却没有枪眼。
余得水在最后一刻推开了我，所以，他倒下去了。
死的不是我，那个疯子貌似很失望。
仅仅是因为——他错失了一把上好的工具。
“阿水！”我抱住瘦弱的他，泣不成声。
他好轻，轻得我感觉自己抱住的仿佛是个纸片人。
他好重，重得我浑身颤抖，无法抱住这瘦成皮包骨头的身体。
“插队了，抱歉啊……”
直至最后，余得水还是不忘开玩笑逗我。
就和之前我们那个憨批队长一样。
但是，雷队已经不在了。
雷队，我恨你——你救的这个白眼狼，害死了你也害死了剩下的所有人！
天平在缓慢上升，按照规则，我要上天堂了！
但是，我根本就不配！
沾满同伴的鲜血而苟活的我，有什么资格上天堂？
“杀了我吧！”我发疯般吼叫着，企图引起这个疯子的注意，“反正我也没有什么用了，不是吗？”
“你原本就是想杀我的，不是吗？”
在我的骚扰下，疯子最终还是枪毙了我。
天平上升的速度骤然增快。
多么讽刺啊，一个杀掉同伴的恶魔，却在最后踩着我们的尸体上了天堂。
“追梦”，可笑。
这场游戏，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梦，一个永远无法结束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