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精神污染
“门？什么门？”
“一定概率通往现实的门。”
“一定概率……”
一定概率几乎等同于没有概率。
梦一清瞬间丧失了逃脱这个世界的希望。
“你这副颓废表情，莫不是想当个没事人继续苟活？”怪猫脸上写满鄙夷。
“不然呢？”梦一清翻了个白眼，“难道我要指着这些怪物的鼻子说:‘嘿，你们这些冒牌货！’，然后看他们把我活剥生吞？”
“哦，我明白了，你想被幻世同化，然后和我们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怪猫一脸假惺惺捂住嘴，“啊，我好感动哦～”
“等一下，同化是什么情况？”
梦一清意识到不对劲。
“就是字面意思。幻世存在专门针对梦醒之人的精神污染，醒得越久，精神就污染得越多，完全被侵蚀的时候，就会沦为怪物。”怪猫伸了个懒腰，“而‘门’就是解药，门可以净化一部分的精神污染，只是能不能活着离开‘门’，就看你的实力和运气了。”
比起变成怪物，梦一清还是觉得死体面一点，哪怕死在怪猫所说的‘门’里。
“那我怎么找‘门’呢？”
“晚上戴墨镜那小子，他知道门的位置。他的组织应该是锁定了门的大致位置才控制住整条街的，所以才派他来踩点。而他今天凌晨踩了点，说明门是在凌晨这个时间段出现的。所以明天凌晨，他肯定会带人行动。”
静默，就是让周围的怪物们对权限者的一系列“反常”行为视而不见（主动招惹的除外），一般用于“门”出现在闹事区的情况。
整个组织不惜动用宝贵的静默权能让整条街的怪物陷入“惰性”状态，说明这条街上必定有他们不惜一切都要找到的东西。
而对于那些被困幻世已久的梦醒者来说，没有什么比“门”更重要了。
“但是，在‘门’里那不良少年会不会杀了我啊？”梦一清可不想再被那只招财猫捏成渣渣了。
“‘门’内是有规则的，他只能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杀人。”
怪猫跃上窗台，朝梦一清回眸一笑。
“梦一清，我期待你的表现。”
“你不杀我了？”
梦一清心有余悸:之前你扎我心窝子的事情我还记着呢，现在胸口都还在隐隐作痛。
“研究者非必要不杀生。”怪猫微微一笑，“我之前杀你是在帮助你开启你的技能，现在不需要了，所以我要走了。”
“那我的技能是什么啊？”
虽然不知道这技能的详细信息，但梦一清隐约能感觉到，自己的技能应该很牛逼，就是……有点费命。
“知识付费你知道吗？我之前是看在你养我这么多天的情况下才为你免费解答的，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怪猫本来就胖，一生气，就更鼓成球了。
“那总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苗。”
“叫的好不正宗哦。”
“那不是拟声字，是我的姓，真正的姓。”
肥硕的黑猫正在逐步缩小，最终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本《幻世生存手册》。
梦一清翻开那本黑色的手册，里面是三行清秀的字迹:
1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
2永远不要让周围的“人”知道你醒了。
3永远不要失去对真假的判断！
浏览完基本内容，梦一清合上了手册。
“终于结束了吗……”
一晚上的精神紧绷让梦一清瘫软在地，他头痛欲裂，已经强撑不住了。
果然那所谓的重开是有上限的，上限在于自己的精神状况。而这回溯技能的副作用，貌似是带来精神上的伤害。
现在梦一清急需休息，他踉跄地来到床边，倒头就睡……
“快看快看，那不是罪人的儿子吗？”
“啧啧啧，没想到杀人犯的儿子读我们高中了，真晦气……”
“那杀人犯杀的谁啊？好像是他妻子吧？难怪那家伙性格孤僻，原来是无父无母的野孩子啊！”
一群人对着梦一清指指点点，还时不时在背后大声嘲笑。
梦一清忍受着同学们像看动物一样的目光，埋头加快了脚步。
“他娘的，看够没有！”
一声怒吼打断了一群人的窃窃私语。
然而这声怒吼并不是梦一清发出的，而是赵军。
“天天嚷嚷着作业多作业多，还有时间在这里欺负我兄弟！”见兄弟受到委屈，赵军就像条疯狗，见人就咬，“还有，你们这些搞冷暴力的人，都把我兄弟逼走读了，还不够吗？你们这些内心肮脏的冷血动物和那些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梦一清至始至终都是家庭的受害者，他没有过错。倒是你们，一天到晚像群猴子一样叽叽喳喳，是人类进化没带上你们还是智商没发育完全怎么的？”赵军撸起袖子，一副随时准备干仗的架势，“看什么看，想让我来抠你们眼珠子是不是？滚滚滚！”
其他人知道面前的家伙惹不起，只好悻悻而散。
赵军在年级上是出了名的“重情重义”，他所受的所有处分几乎都是为兄弟干架得的。
“处分？是个屁的处分！”谈到处分，赵军完全不放在心上，反而引以为荣，“那是我为兄弟获得的荣耀！”
多亏了赵军，梦一清才度过了一个相对平稳的高中，大学两人更是有幸继续成为同学。
可惜，梦醒了……
生离死别的情感总是来得这么慢，因为大脑为了自我保护和麻痹，会在悲剧发生的那一刻潜意识地默认那是梦。
但随着时间流逝，梦总会醒，现实总要面对。
“混蛋，混蛋，混蛋啊！”
眼泪控制不住地下流，梦一清不知道自己骂的到底是谁。
为什么自己明明如此惧怕那只怪物，现在却为他感到痛心？
可能在自己潜意识里，自己只是害怕，但并没有要杀了对方的想法。
因为大脑还在默认，那家伙依然是赵军。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哪怕那家伙之前对自己凶狠一点，自己都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死亡，可偏偏，那家伙表演得如此逼真，就好像，他真的是自己的好兄弟赵军。
“不要失去对真假的判断！”
手册里的笔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这就是精神污染吗？”梦一清撑着昏沉的脑袋。
为了自救，他不断暗示自己:“赵军一开始就是假的，他的一切行为都是假的，他对我的感情也是假的，承认吧！”
眩晕停了下来，但泪还在流。
“奇怪，明明都已经接受了虚假的事实……可为什么，眼泪还是停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