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胡理往事2
三月,莺飞草长,朝廷的局势越发紧张了。
“伯父准备让我们什么时候完婚?”胡宅,小花园中,白书铭搂着胡理,亲切地在她耳边说道。
胡理小脸一红,娇嗔道:“你这么心急呀?”
白书铭轻笑:“你太优秀,我怕你跑了。”
胡理被他说的害羞极了,起身离开他的怀抱,往旁边的池塘走去,白书铭跟在她身后,只听得少女慢慢说:“父亲说我现在太小了,等到我成年吧!”
白书铭眼神一暗,轻轻点头,不着痕迹地说:“那我有得等了,抱得美娇娘真不容易呀。”
说罢,不等小姑娘回他,他揉了揉胡理的头,说:“我有事进宫一趟,今天你不用等我吃饭了。”
胡理沉浸在少女的娇羞中,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轻轻点头:“你去吧。”
此时的胡理才十五岁,意味着两人还需要三年的时间,才能正式完婚。
原小花捂了捂脸,恋爱脑中的胡理可真是不忍直视呀。
订婚宴顺利举行,在这一场宴会中,白书铭又扩大了他的人脉,借助这次宴会,他认识了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殿下。
三年之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胡老爷对这个准女婿虽说满意,但并不是一味地信任,三年考察一过,两人便会即刻完婚。
第一年,朝廷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胡夫人每天陪伴着女儿,跟她念叨贵女圈又发生了什么趣事,胡理总是嗤之以鼻,她觉得自己和那群盛京贵女格格不入,学不来大家闺秀的矫揉造作。
胡夫人总是训斥她:“你一直这么调皮,不知道嫁过去,书铭受得了你不!”
胡理不以为意:“娘,书铭真心爱我,你不应该说这种话。”
母女俩在家中家长里短,胡老爷带着白书铭前往商铺四处查看,虽说还没有放手给他,但商铺以及供货商都认识了这位白公子。
第二年,朝廷暗潮汹涌,胡氏在各郡属地的产业遭受波及,胡老爷立刻明了这是有人在暗中对付自己。
他带着私兵前往各地,同时暗中调查到底是谁在对付自己。
朝廷方面,皇帝对他独揽北晋商业大权很是不满;而另外三大家族也对其虎视眈眈,皆在一旁蠢蠢欲动,试探谁会率先出手咬下这一大块肥肉。
谁曾想,胡老爷居然会一去不复返。
胡老爷在外生死未知,胡宅被完全暴露出来,白书铭作为准女婿,扛起了胡家的担子。
胡夫人突然失足落水,救上来之后却一直醒不过来,此时的胡理茫然无措,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本不该是这样的。
她被软禁了。
从前那只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小鸟,被软禁在了胡府这座深宅大院中。
白书铭美其名曰为了她的安全,但敏锐的直觉还是让她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安。
胡府上下所有的下人,在不知不觉都被换了个遍,胡理发现,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绿荷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她在厢房中望眼欲穿,终于等到白书铭来看望自己。
“书铭,你让我去看看娘好不好?”胡理流着泪,祈求道。
那张娇俏的小脸,已经初见日后绝色的雏形,白书铭看着这张脸,有些微的动容,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打开厢房,胡理还来不及呼吸自由的空气,跌跌撞撞地朝着爹娘所在的厢房跑去。
白书铭在她身后,眼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胡夫人闭着眼躺在床上,平稳地呼吸着,周围伺候的丫鬟看到这座宅子里名义上的小姐,纷纷退开。
胡理上前,拉住胡夫人的手:“娘,我来看你了。”
哪知三个月未有动静的胡夫人,听到她的声音,居然流下了眼泪。
胡理看得一怔,闭了闭眼:“娘,女儿无能,不能为娘找到谋害您的凶手。”
她说完,扫过这些眼生的丫鬟,低下头,掩盖住自己的情绪,缓缓退出房间。
在门口,她看到了白书铭,她温柔笑道:“书铭,你找到陷害我娘的凶手了吗?”
白书铭回她:“是府中丫鬟绿荷,我已经把她赶出府了,小理,现在哪里都不安全,到处都是针对胡家的人,府里的下人,我都换了个遍,你就好好待在家里,我会帮你处理一切。”
胡理听他说完后,温顺地点头:“我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了。”
白书铭搂住她:“我陪你回去。”
胡理安静地待在房里,不吵不闹,格外乖巧。
又过了三个月,这是一天雨夜,胡理开着窗,呆呆地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窗户下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胡理一动,大开窗户,隐约听见外宅有护卫在喊:“抓刺客!”
她低头一望,满身是血的绿荷躺在她窗下的花丛中,试图遮蔽住自己的身子。
胡理利索地翻身下窗,把绿荷扶起:“绿荷!你怎么在这里?外面的人是来找你的吗?”
她当机立断把绿荷手中的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你挟持我!”
绿荷强忍着疼痛起身:“小姐,你还相信绿荷吗?我没有陷害夫人。”
胡理坚定地看着她:“我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她露出脆弱的神色,“可是我没办法,我太弱了,绿荷!你能带我逃走吗?”
“小姐…”绿荷声音虚弱,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和一块硬硬的东西,这一切做完,她扬起刀干净利落地抹了自己的脖子。
胡理还没尖叫出声,只见身后传来士兵的声音:“白尚书,刺客在这!”
“保护小姐安全!”白书铭疾步赶来,瞧见胡理居然和绿荷待在一起,心里一紧,沉声说道。
为首的队长上前几步,把胡理拉开,仔细观察绿荷:“大人,刺客已经死了。”
胡理这才后知后觉扑进白书铭怀中:“书铭,我开了窗,被她抓到机会伤了我,我拼命挣扎,把她杀了!我为娘报仇了!”
白书铭扫过胡理的衣服,有些凌乱,裙摆有泥土的痕迹,且脖子上还有一道轻微的血痕,他拍了拍胡理:“不怕了,我来了。”
胡理似乎被吓到了,当夜就发起了高烧,白书铭留下一人照顾她,自己则去扫尾。
胡理听着动静,确认白书铭已经不在府内,才屏退丫鬟,小心翼翼拿出被她藏在肚兜里的东西。
是一张纸条和一块玉佩,都沾满了血迹。
胡理捏紧玉佩,双手颤巍巍打开纸条,上面是胡老爷的字迹。
正月初七,女嫁,私兵出,救其身,勿念。父留。
父亲还活着!
而且!也同样识破了白书铭的诡计!
正月初七她出嫁之时,就是她唯一能够逃出府的机会!
她把纸条塞进嘴里,一口一口嚼着,双眼里满是恨意。
至此,她都没能看清白书铭,该说这人藏的深呢?还是太过急切?
两年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她沉浸在白书铭的情爱中看不清真相,就连父亲都被他高超的演技所蒙蔽。
却又在父亲失踪后,立马占领胡宅,先是处理了母亲,后又把她软禁,就连现在,他都没有怀疑今天晚上她所说的一字一句。
他倒是前途一片光明,白尚书?呵,却是要踩着她胡氏往上爬吗?
胡理凄惨一笑,困难地咽下那嚼不烂的纸条,掰开玉佩,露出一个银哨,这是父亲召唤私兵的哨子,发出的声音拥有独特的音波,只有那队私兵可以听到。
正月初七!正月初七!
胡理把玉佩随意丢在窗台之下绿荷死去的那个花丛里,她知道,以白书铭对自己绝对的自信,绝不会再来这里查看一番。
原小花旁观着一切,她无力阻止,且,她仿佛已经预见了结局。
正月初七,两人约定的婚期如约而至。
胡宅挂起了红灯笼,一改之前惨淡的景象,今天格外地热闹了起来。
今天也正好是胡理的生辰,她对镜梳妆,这张脸出落地更是亭亭玉立,和后面看到的胡理一模一样。
她抿着胭脂,嘴唇被涂抹成鲜红色,衬托着皮肤更加白皙,整个人看起来艳丽异常。
“小姐,您真美!”为她上妆的丫鬟在一旁由衷赞美道。
红盖头一落,把美人完全遮掩住,她安静地坐在床上,等着白书铭的到来。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白书铭穿着大红袍姗姗来迟,那张清隽的脸上面无表情,看起来没有丝毫欢喜,仿佛当初急切想要完婚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身后跟着两个队伍,在踏入胡宅大门那一刻,其中一队乐器一抬,吹起了唢呐敲起了锣鼓,营造出热闹的氛围。
而另一队四下散去,在宅院中,乐器声音的掩盖下,肆无忌惮地展开了杀戮。
胡夫人听见唢呐声,又流下了眼泪,下一秒被干净利落地抹了脖子,在睡梦中永远地死去。
此时的胡宅,血红一片,看起来喜庆又讽刺。
胡理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听着唢呐声响,觉得讽刺,她从脖子里掏出那个银哨,轻轻吹了一口。
一顶红轿子悄无声息出现在胡宅门口。
白书铭踏过门外丫鬟的尸体,推开门,看着床上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冷着一张脸,却说着温柔的话:“夫人,我来接你了。”
胡理忍着恶心搭上他的手,被一路领着穿过胡夫人的房间,穿过满是尸体鲜血遍地的回廊,来到门外,送上了花轿。
而城郊外上,早有无数弓箭手瞄准了花轿,只待出了城区,路过这条路,就会被射地千疮百孔。
胡理和这队私兵毫无预兆地就去了。
她恍恍惚惚间发现自己又回到胡宅中,胡理疑惑,自己不是已经离开这座牢笼了吗?
她苦笑,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离开这里吗?
罢了。
她往胡夫人的房中飘去,却发现所到之处全是尸体,鲜血流了满地,和红灯笼、红蜡烛、红挂布相称,让胡宅彻彻底底成为一座“喜”宅。
“怎么会…”胡理喃喃自语。
她感觉自己身随心动,不过多时就飘到了胡夫人的厢房门口。
飘?
还不由得她多想,只见胡夫人的厢房门居然大开着,有两个人的传话声自屋内传来,她进去。
看见了一身大红袍,原本应是她夫君的白书铭,和另外一道身影,那人也穿着一身红衣,看着是个女子。
“你真的好恶毒啊,在胡理的新婚之夜,把她父母的尸体带到了这里。”女人笑咯咯的,声音十分熟悉。
父母的尸体?!
胡理大为震惊,她向前飘了几分,直直穿过两人的身体,看到了床上穿着父母吉服,一起躺在床上的胡夫人和胡老爷。
“爹?娘?”胡理眼泪落下,她看见母亲的脖颈有一处刀伤,那血流了满床,几乎快把床染红,父亲青白着一张脸,皮肤呈现一种死灰色,显然已经死去好久了。
她见状,不由得想起一路上过来看到的胡宅惨状,凄惨一笑,“哈哈哈哈哈,白书铭,你好狠啊,我新婚之夜,你血洗胡宅不够,还让我父母亲也一起去死…”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去,那女子尊贵雍容,一身气度非凡,那张脸格外熟悉!
居然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殿下!
两人语气熟稔,显然已经相识已久。
而公主身穿一身红衣,搭配着白书铭,就好像两人在今夜成亲一样。
白尚书?
尚公主得来的尚书吗?
“胡夫人在床上躺了快一年,如今在女儿新婚之夜离开,想必她也是十分愿意的。”白书铭冷淡着说着戳心窝子的话。
“你好坏呀,勾结梁家断了胡家的商品供应,又在各地分派人手找商铺的麻烦,还要在人新婚之夜上献上别人父母亲的尸体。”
“没办法,只有这样,胡家的所有才能都到我的手里,想必这个结果陛下也十分满意吧。”
“满意!满意地不得了呢!”公主依偎在白书铭怀里,踮起脚尖朝男人亲了过去。
两人就在两具尸体前面,亲的气喘吁吁。